寫作時必須離開舒適圈。
所以作家B跑去S咖啡廳角落坐了堅硬椅子,還點了杯苦澀的抹茶。而在S咖啡廳天花板吊了六盞燈,卻只有五盞燈亮著。但從左邊數來第一、二、三、四、五......第五盞燈,是暗的。
不對稱,這讓有輕微強迫症的作家B渾身不適。
這不是租屋處,所以作家B不能自己讓它對稱。他深呼吸幾次後,看到燈下一名黑衣女孩正常工作。然後,作家B喝口苦澀的抹茶皺起臉,強迫自己忽視不對稱而開始打字。但他發現,只要思緒一卡,那顆不亮的燈就橫亙在他心頭。第一天過去後,他的寫作進度是零。絕望的作家B忍不住想客訴,但社恐的他又不曾與店員有過點餐外的互動。於是他先預想場景了一下子。
因為從流程看,只需克服社恐一次,所以作家B就成功實現了腦海中的預演。
但隔天,作家B還是發現第五盞燈沒亮。
而這樣既讓作家B懊悔自己的無效溝通,而又更在意那盞燈了。即便沒卡關,作家B還是一直看著鶴立雞群的第五盞燈。他翻開了一本創意思考的書,強迫自己梳理停滯不前的靈感。書裡講了「PMI」思考三面向:加分面(Plus)、減分面(Minus)、有趣面(Interesting),適合梳理思維。然而,讀完書後,作家B卻沒用來梳理靈感,而是分析了那盞燈。
省電、燈光柔和
亮度不足、花錢買了咖啡卻有糟糕體驗、不對稱好醜
白天第五盞燈或許會有蚊子聚集,快殺!
作家B很煩躁。
在租屋處想創作時,他就莫名想打掃。為了逃離這種莫名的引力,作家B逃到S咖啡廳。但沒想到,S咖啡廳裡的第五盞燈反倒又是另一個漩渦,同樣有某種莫名的引力。明明燈下能兩天好端端坐著黑衣女孩,為什麼就作家B無法工作呢?他再度翻開書,強迫自己把「引力」轉換成「靈感」。
燈泡/電線壞了、根本沒開燈、這是裝飾品、作家B有飛蚊症
燈被詛咒了
燈下坐了黑衣女孩、櫥窗外可看到汽車、男店員戴著眼鏡
作家B依舊無法不在意不亮的燈,他真的覺得很煩,可店員就是不換燈,而人家每天報到的黑衣女孩也不在意。因為前面的無效溝通,社恐的作家B無法再客訴了。於是,第四天他決定要「親自」換燈。
不換咖啡廳而選擇換燈,是因為作家B想著:「我已經(從租屋處)逃避了一次,總是要學會面對(莫名引力的)問題!我不想再(從咖啡廳)逃走了!」
只是,這太「正向」、「樂觀」了,作家B內心的裡人格「評論者B姊」忍不住提出質疑。
卡!
評論者B姊太犀利,會讓作家B脆弱的小心靈受傷,而受傷嚴重後,憂鬱人格「B哀」將會出來「躺平」。所以作家B決定先忽略犀利言論,專心解決「第五盞燈不亮」的問題。
第四天從咖啡廳離開前,作家B刻意研究了燈泡種類,晚上自己買了燈泡。可是,第五天作家B到S咖啡廳時,黑衣女孩卻早早坐在第五盞燈下的座位了。
社恐的作家B必須要跟其他人講話,為此他先去按照工作流程點了杯苦澀抹茶,拿了叫號器回到座位後,開始擬訂心目中取名為「換燈行動」的計畫。
「只要」克服「社恐」而已。
但想到要這樣,「B哀」人格就不請自來地上身了。
......前份工作,一個黑衣女孩跟B有過淵源。B是個溫柔的人,跟新來的黑衣女孩聊天,閒聊了彼此的夢想諸如此類的話題,沒想到卻讓黑衣女孩誤以為是信號,開始瘋狂追求B。恐懼的B便謊稱自己是同志,說好麻吉眼鏡男同事是他的菜。結果,黑衣女孩每次看到眼鏡男同事都投以憎恨的眼神。為了保護好友,B在公司不敢跟眼鏡男同事講話,生怕黑衣女孩哪天帶著硫酸潑人。當然,為了斷絕黑衣女孩的念想,B也不跟黑衣女孩講話。這樣的封閉再封閉,B變回了「社恐」。誤打誤撞下,社恐的B發現寫文章能抒發心情,也才重新找回「創作」的夢想與樂趣。但B就此哀嘆無法擺脫社恐屬性。這也讓作家B認為自己很「B哀」......
眼鏡男店員叫道:「作家B,您的大杯抹茶拿鐵好了。」
聽到抹茶時,B哀的臉都皺起來了。但臉一皺,作家B就回來了。
而作家B去拿抹茶食一面思考一面走著。
剛才有了「換燈行動」計劃,而現在,必須做決定。做決定前,據他之前看的書所寫,可以做些HV(High Value)跟LV(Low Value)的對照。作家B的心目中是這樣排序的:寫作>第五盞燈=做家事>克服社恐。這順序讓他下定決心,皺眉喝抹茶,在鍵盤上劈哩啪啦地亂打文字,在第五天寫了〈作家B的第五盞燈〉。
作家B心裡很安慰,但要寫「結尾」時,他的注意力又莫名被牽引到第五盞燈了。
第六天,作家B又進了燈不亮的S咖啡廳,思考故事結尾,這次他把電腦直接貼在第五盞燈上,仰看著自己的筆電螢幕,以違反常態的怪異姿勢建構故事,讓自己可以一直看那盞燈又持續打字。
作家B請黑衣女孩讓開,結果卻發現那女孩就是前公司的黑衣女孩。黑衣女孩的表情充滿驚喜,嬌羞地說道:「好久不見,妳過得好嗎?」這嚇得作家B連忙把電腦收起來,抓起包包轉身就逃。而黑衣女孩追了上來,嚇得作家B衝上馬路被撞死。死之後,作家B的靈魂發現只有那盞燈亮著,他走向那道光......
作家B把燈泡交給眼鏡男店員,結果發現眼鏡男店員就是他前公司的好友,然後他們就在一起了,就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當S咖啡廳光源不足時,兩人就會適時放閃一下。
作家B始終沒有克服社恐,沒跟黑衣女孩或眼鏡男店員額外講過話。所以,沒人發現燈壞了。第七天,S咖啡廳裡,作家B繼續盯著第五盞燈。嗯,不亮。作家B發現自己從第五盞燈裡看到了滿月,然後他開始變成狼人,在S咖啡廳狼嚎了起來......
(等待填空~)
這是一篇「後設」的極短篇小說,這次也把方格子的標題功能一起放入小說裡,寫起來蠻有趣的。之前較少嘗試這樣的風格,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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