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活脫脫就像他們兩個認識了好久,纏著要賠罪的樣子也不害臊,跟那天突如其來要她的豬血糕一樣……。
「我又得罪你哪裡了?」
「見死不救。」
善允瞳:……。
「也不求什麼,就陪我唱幾首歌。」他又接著說。
「你死了嗎?」
單丁雨看著她,話題似乎跳太快,他跟不上。
她又接著說:「還沒死我要賠你什麼罪?」
單丁雨好看的腦袋當機了幾秒鐘,之後飛速運轉,總算是釐清她剛剛在說什麼了。「見死不救」跟「還沒死幹嘛救」。雖然能理解,還是有點克制不住,心底那隱隱冒出來的火苗。
他忽然快步攔在她面前,一步步的逼她靠到牆上,雙手撐在她兩側看著她,「同學,很兇啊?」
單丁雨的身高算高,一七八,雖然還不到一百八,但是她知道,高三快要畢業的時候單丁雨就會突破一百八的大關了。也就是他還會再長,但是她不會了,永遠的一六五。
她仰著頭看他,不到三秒鐘就自動垂下頭了。
這個視角,這個逐漸陌生的懷抱,都再再的讓她快要支撐不住內心的冰冷。
「是你無理取鬧。」她悶悶地說。
單丁雨的視角裡善允瞳實在矮的可憐,又矮又愛逞強,都被壓到牆上了還不認輸。
雖然不認輸,但聲音裡那份嬌弱,還是不小心的刺激到單丁雨的耳膜。
那聲音怎麼聽怎麼舒服。
單丁雨居高臨下的看著善允瞳鴉羽般的眼睫,目光也沉了幾分。
他勾起脣角,「妳唱歌的聲音也長這樣嗎?」
善允瞳恍惚的想到,以前她也曾經跟著和單丁雨等人出去唱歌,那場合免不了又是菸又是酒,搞得她身上總是很臭。單丁雨總是透過煙霧看她唱歌,只要輪到她的歌,他總是不會和其他人聊天,會很專心的聽她唱。
他喜歡她的聲音,喜歡她的歌聲,那都是後來他告訴她的。
善允瞳心裡的警鈴大作,不能讓他聽到她唱歌,萬一又回到以前怎麼辦?
她掙扎了起來,故意壓低了聲音,「我唱歌的聲音跟講話的聲音不一樣,高音上不去會分岔,尾音還很飄,聲音完全控制不住!倪京、倪京每次跟我唱歌都說耳朵快受傷了。」
單丁雨看她慌張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也許是善允瞳出來的時間太久了,倪京和蘇元亨出來找人的時候,碰巧看到單丁雨放下手臂,善允瞳激動解釋她唱歌到底有多難聽那時候。
「瞳瞳?」倪京朝著善允瞳的方向小跑來,立刻就把善允瞳給護在臂彎裡,「妳怎麼了?去個廁所這麼久。」
蘇元亨也踏著遲疑的步伐朝她們走來,「沒什麼事吧?」
善允瞳看了看蘇元亨又看了看單丁雨,單丁雨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冷漠。
「……沒事。」她怯懦的回。
倪京也和單丁雨不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讓話題繼續圍繞在善允瞳身上。
「也沒帶個手機再出去,害我打妳電話也沒辦法聯絡到妳。」
單丁雨看這三個人的樣子是打算要把他當空氣,他也不想留在這裡惹人嫌了。
「善允瞳。」他們三個總算願意把視線放在他身上了,他呼了口氣,不可一世的說:「下次我再聽看看到底好不好聽。妳要是騙我的話……就自己小心點。」
他說完就自己走了,也沒和倪京、蘇元亨多說什麼。
單丁雨的這段宣言讓倪京內心炸開了鍋。
「瞳瞳,妳是怎麼被單丁雨拖在這的啊?你們不是不熟嗎?」倪京看單丁雨都走遠了才問。
在學校的這兩年,他們兩方的人根本沒有交集。
「單丁雨可不好惹。」蘇元亨也跟著說。
「我沒惹到他,是剛剛他差點惹到了別人,又跑來說我見死不救。」
倪京和蘇元亨互看了一眼,在他們眼裡,單丁雨就是麻煩的集合體,會被他惹上的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所以聽到這裡他們都在心裡替善允瞳捏了把冷汗。
「然後呢?他剛剛說妳騙他什麼啊?」
想到這,善允瞳難免煩躁,「沒什麼,他是瘋子。」
兩人聞言互看了對方一眼,沒多說什麼。
「好了好了,沒事就好,我們快點回去吧!」
說著,倪京勾著善允瞳的手回到包廂,蘇元亨尾隨其後。
幾天後他們仍然維持著相安無事的生活,放學善允瞳又因為要跑去交作業而晚回家了,莊維彥正好買好了兩杯蜜柚紅茶從咖啡廳走出來。
他們三人今天自己騎自己的重型機車,元梓蘇和江研言並沒有跟著。
單丁雨卻突然一言不發的抽起一杯,在善允瞳經過的時候丟到她腳邊。
啪的一聲,蜜柚紅茶灑了,頓時滿地柚香。
善允瞳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單丁雨,他一點都沒有抱歉地樣子說:「抱歉,手滑。」
善允瞳:……。
又過了幾天,善允瞳輪到了值日生,下午另一個值日突然肚子痛,要善允瞳自己先去倒垃圾。
善允瞳扛著垃圾走到垃圾場的時候,正巧看到單丁雨他們也在那,他們三個人在垃圾場玩拋接籃球,因為垃圾場和籃球場也離得很近,善允瞳沒覺得奇怪。
三人玩得正起勁,善允瞳從旁邊委屈巴巴的要鑽過去,忽然籃球就差點砸中了她!
單丁雨一把扯過善允瞳的手讓她一頭撞進他懷裡,籃球砸中了後面的鐵網,框啷一聲很大聲,嚇了善允瞳一跳!轉頭就對上單丁雨一張臉要笑不笑的說:「同學,小心哪。」
另外兩人的笑聲穿過善允瞳的耳膜,讓她又羞又憤的掙脫單丁雨的懷抱,抱著垃圾桶往垃圾場的方向去。
從那天KTV的事情過後,善允瞳覺得自己總是哪裡都能遇到單丁雨。
她還在懷疑到底是不是巧合,從捷徑小巷鑽出來要往咖啡廳回家的路上走時,赫然就看到單丁雨三人就坐在自己的摩托車上聊天。
三人聊得起勁,一時半會兒似乎也沒有打算要離開的樣子,善允瞳皺起眉頭。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幾天太常遇到他們三個了,平常總是不見人影,最近倒是很閒?
思及此,善允瞳轉身鑽回小巷,打算鑽看看其他小路,看是否還有其他的路徑可以回家。
還好真的讓她找到了,只是那條小路比其他的路都要再昏暗一點。
無妨,只要可以不遇到單丁雨等人,她走比較暗的路也沒什麼不好。這裡是她家附近,警察叔叔都會定點巡邏的,很安全她不怕。
但是現在她內心的這種不安是怎麼回事?
善允瞳認真地想要隱藏住自己發抖的內心,腳步慢慢地踏出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這個陰暗的小巷子沒有半個人,冷氣的滴水聲清晰可聞,膽小放大了她的感官,她開始覺得隨便走都可怕了起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一鼓作氣的往前衝過去!
順著巷子一路拐了三個不大的彎,還來不及煞車,她差點撞到了一個老阿婆,阿婆被嚇得不輕,「唉呦,笑連欸啊!恩湯安捏黑白總啦!弄丟郎咩安抓?(年輕人,不能這樣亂跑啦!撞到人怎麼辦?)」
她緩了緩自己內心的緊張,手都微微發抖了,某棟樓破舊的陽台欄杆後也蹲著一個男人,此刻也正看著她們。
「對不起,對不起。」
善允瞳匆匆的倒完歉,她又繼續往巷子口跑去。一穿出黑暗的巷子,眼前已經是大馬路,她家就在馬路的對面,在拐過一個便利商店就到。
她眼神一亮,原來這還真的是一條近路啊!
善允瞳回頭往巷子一望,黑暗的巷子依然看起來深不見底,可一點都不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