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識當年舊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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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為愛西湖好,來擁朱輪。富貴浮雲,俯仰流年二十春。

前言

歐陽修頌揚穎州西湖的十首<采桑子>,起句即主題,末三字都是”西湖好”,例如「春深雨過西湖好」;「畫船載酒西湖好」;「羣芳過後西湖好」……而其末句,約略可想像置身湖中的情趣,例如:

隱隱苼歌處處隨;穩泛平波任醉眠;行雲卻在行舟下;疑是湖中別有天;垂柳闌干盡日風;一片笙歌醉裏歸;一點滄洲白鷺飛;雙燕歸來細雨中;水面風來酒面醒;人在舟中便是仙。


第十首原文

前九首描述的都是湖中景色及遊賞心得,只有第十首則是抒發情感,而且不止於抒發對西湖的情感,而是對整個人生的感慨。原文是

采桑子  宋代歐陽修

平生為愛西湖好,來擁朱輪。富貴浮雲,俯仰流年二十春。


歸來恰似遼東鶴,城郭人民,觸目皆新,誰識當年舊主人?


 

註釋

第一句很有意思,我到穎州來似乎是注定的,我和穎州是有淵源的,上蒼知道西湖景色極合我的口味,所以特別安排我來此擔任太守,可以好好玩味、遊賞這兒的天光水色。我之前在此雖然時間不長,但因太喜歡這兒了,所以曾立定之後重遊,甚至長住的想法,於今終於實現了,我回來了,隔了二十年,我終於回來了。 

這二十年間,我得意過,我失意過,我富貴過,我貧賤過,但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榮華富貴就像浮雲一樣漂浮不定,而就我個人來說,「富貴於我如浮雲」,那不是我在意或重視的東西,我不企盼,也不奢求,我抱持的態度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不大受際運的影響,只是沒想到的是就在這起起伏伏的經歷中,二十年就這樣過去了,時光流逝之快真的令人心驚。

此次歸來就像陶淵明《搜神後記》卷一所描述的那個學道成仙,化鶴返鄉的遼東人丁令威一樣,他當時曾有「城郭如舊,人事已非」的感嘆,而我呢?似乎更進一層,城郭已不復當年形貌;人民,看起來都是陌生的。當年我是一州之首,可是時過境遷的現在,又還有誰認得我這個當年的舊主人呢?


悵惘

當年是「來擁朱輪」,今日則是:無人認識,乏人問津,雖然沒有明說,但字裡行間卻透露出一絲絲的悵惘與悲涼。


後記

年初去福州旅遊時,街上竟然有家書店,有書店就有了文化,有了喧囂中的沈穩,入內參觀,店內有許多不同的”福”字,福至心靈之際,買了一本《歐陽修傳》,一本《蘇東坡傳》,似乎也因此為旅途平添了一些文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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