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太陽神之刃（三）

   酒館內輕柔的爵士樂飛揚於空中，混合了酒客的喧鬧聲，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漢克一群人面露沉重，正凝神傾聽，仔細地捕捉吉姆的嗓音，深怕一個不小心給漏聽了。他們彷彿進入另一個異國世界，猶如親眼目睹一場活人獻祭。

      吉姆隨之利索地捻起一張手札，繼續唸著眼皮下的文字。

　　祭祀儀式結束後，國王安排他的天文祭司帶我們參觀大神廟，順便為我們敘說阿茲特克文明的歷史及神話。原以為親眼目睹過血腥的活人獻祭後，已經沒有什麼足以讓我們感到震撼。直到我們來到大神廟前方，看見大型的骷顱人頭城牆及人頭塔後，才再一次衝擊我們的內心。

　　傳教士翻譯給我們聽，這座大神廟主要祭祀戰神「維齊洛波奇特利」和雨神「特拉洛克」。眼前的骷顱人頭城牆和人頭塔，是用那些在部落衝突中英勇犧牲戰士的頭顱製做而成。阿茲特克人相信，死後如果能成為神廟建築的一部分。那麼這些戰士的靈魂，就會由太陽神帶領至天國。

　　不得不佩服阿茲特克人的創意，竟能想到用亡者頭顱來做成城牆的基本結構，看著這些由木棍串起來的頭骨，起碼也有上千顆。我心裡不禁冒出個問號？這麼多人頭，真的都只是那些戰士的嗎？算了！我不應該胡猜亂想，包容他們的文化，亦是一種尊重。

　　祭司露出一抹神祕微笑，讓我們繼續跟他走，他帶著眾人從幽暗的階梯通往祕密地窖。這裡面非常寬敞，石牆上還鑲嵌著雄偉的浮雕塑像，而且堆滿各式各樣的黃金寶藏。他不是帶我們來欣賞這些黃金的，而是要給我們看一種古老的邪物屍體。阿茲特克人給牠取了一個名字，只是用的字詞太過艱深難懂，就連傳教士也無法翻譯。　

　　我和隊長站在邪物屍體前面，對於常年在海上航行的我們，一眼就能認出牠是什麼物種。這是一隻超巨型章魚，牠被吊在半空中，口器上還插著一把短刀。阿茲特克人將牠的觸手攤開，並用藤蔓緊緊捆綁住，牠那巨大的身軀比一艘船艦還大。散發出一種足以瀰漫全身，令人窒息的恐懼。

　　據祭司所述，幾百年前阿茲特克人的祖先，住在一個叫做「奇科莫斯托克」的蠻荒之地。由於該區生活條件極差生存不易，因此他們陸續遷出來到四面環水、長滿白色蘆葦的「阿茲特蘭」島嶼。只是看似優美的環境，卻充斥著各種猛獸。這些猛獸時不時就會襲擾部落，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困擾。

　　直到某個月色昏暗的夜晚，一名身負重傷，流著藍色血液的男人來到部落。祭司認為他是天神下凡，所以趕緊為他進行醫治，男人的恢復能力異常的快，不到一天的時間便已痊癒。他為了報答阿茲特克人，將其襲擾部落的猛獸全都殺掉，並指示他們遷徙到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阿茲特克人聽從他的指示，遷入墨西哥谷，並在「特斯科科湖」中找到相似的島嶼定居下來。只是當地原住民並不歡迎他們，於是這個神袐的男人披起羽毛戰裝，手著長矛和護盾，幫他們征服其他部落，建立阿茲特克文明新秩序。

　　由於男人在戰場上的動作迅速，就像一隻美麗的蜂鳥。因此祭司尊稱他為「維齊洛波奇特利」（意為「來自南方的蜂鳥」），而且由他帶領的軍隊出征，總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輕鬆打贏勝仗，族人更是把他當成戰神膜拜。

　　然而好景不常。在某個霧氣氤氳的深夜裡，部落闖進一隻身軀龐大擁有多隻觸手的邪物。阿茲特克勇士們紛紛起身對抗，可惜他們並不是邪物的對手，逐一慘死在牠的觸手之下。唯獨英勇的「維齊洛波奇特利」與牠纏鬥了三天三夜，最後用一把玉髓石打造的短刀，刺中牠的囗器而贏得勝利。這次身負重傷的戰神，沒有留下來醫治，而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部落。

　　祭司相信他是來自天上的太陽。因為戰神總是白天不見蹤影，到了夜晚才會現身，就像太陽白天必須懸掛在天穹，直到夜幕低垂才能落下。阿茲特克人深信祭司的言論，便將「維齊洛波奇特利」升格為太陽神，而插在邪物口器上的那把玉髓石刀，便被稱做「太陽神之刃」。

　    聽完這段神話，我和隊長互看了一眼。如果這是一則真實故事，那麼這隻已經死了幾百年的大章魚屍體，怎麼還能保存得如此完善，甚至連一點腐敗的跡象都沒有？沒人知道西洋鏡底下的真相，而且我也懶得去探究，反正神話總是充滿了誇張想像力，現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該如何將這些黃金偷偷帶回去。

　　正當我絞盡腦汁時，腦海裡突然間湧入優美女音低聲細語，「只要將那把石刀拔出來，我可以幫你實現願望。」

　　我目光迅速地向四周移動掠過，地窖內除了我們幾個男人外，並沒有什麼女人。我撇頭看著傳教士，他正認真聽著祭司解說歷史，似乎沒有聽見那個聲音。我轉頭望向隊長，他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神跟我一樣。看來他也聽見那個神祕的聲音。

　　我困惑地抬頭往上看，專注地凝視那隻大章魚屍體，難道是牠在對我說話？大章魚仍舊一動也不動的被吊在那裡。此時隊長走到我身邊，他面帶詭譎笑意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他已經想到辦法了。

　　回到休息的宮殿。隊長立刻喚來最會繪圖的士兵，命令他畫下今天祭祀的場景，接著他又讓傳教士去拉攏其它部落做為盟友。雖然我不清楚隊長具體的計劃是什麼？但我有種預感，知道他要將阿茲特克人，塑造成一個既殘忍又病態的族群。顯然黃金的魔力已開始發揮作用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戰爭，注定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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