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緣心,在《楞嚴經》講到兩個內涵:
你一旦動攀緣心,一定會帶動生死業力。所以一個人攀緣心愈重,生死業力就愈重,他會循業發現。當你起攀緣心的時候,就會隨順你的業力--有些人你很喜歡、有些人你不喜歡。這跟過去的業力有關係,宿業所變現的景像你沒辦法改變。
如果你是安住在真如,生命就沒有好壞,它只是個影像而已。但是你開始仁者心動
,這個世界就跟著動
了,生死業力、宇宙萬法也就開始動
了,生命就變成了二分法,有好的、有壞的--有些東西你會起貪慾去追求,有些東西你會起瞋心去排斥,這是業力的問題。
業力給你的種種景象跟感受,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但是你會生起顛倒想,認為應該去追求,這個對生命是好的。然後過去的宿業,一旦跟顛倒想結合起來,你就造罪了。怎麼辦呢?《楞嚴經》是怎麼去對治攀緣心?
《楞嚴經》是認為:業力所變現的這一部分,我們沒辦法改變;哪些人會對你比較好、哪些人會討厭你,這一部分你沒辦法改變。釋迦牟尼佛身為佛陀,他也不可能事事如意,所以他的家族要被滅亡的時候,佛陀也沒辦法改變,他用神通力阻止琉璃王不要去殺害他的家族,也沒有辦法,這是業力。
但是佛為法王,於法自在,他不起顛倒想,所以我們的目的不是在消除業力這一塊,而是消除你的顛倒想。《楞嚴經》提出的方法,就是戒、定、慧三身,意思是說:當我們今天遇到人事的問題時,是先啟動慧身--不迷。
你要先觀照這個景像是本來沒有的,達妄本空,知真本有,雖然這個人跟你講一些不好聽的話,但是這些都是因緣所生。所以上等人直接從不迷
下手,從生死業力中通過去,這個業就消了。 但是,要像上等人不迷,不容易,完全靠智慧化解問題的人不多,那怎麼辦呢?>>不取
。
你要我不迷惑我做不到,我明明看他罵我是真的,那就不要取--不要住在上面。就算這個影像是真的,但我不住
,即便你罵我是如此的真實、你傷害我也是如此的真實,我可以選擇不要把心住在上面,我可以去祈禱、念佛、去想一些未來光明的事情,透過無住啟發定身--不取於相,如如不動。
如果你的智慧、禪定都薄弱,智慧的觀照也薄弱、禪定的安住力也薄弱,你又取著了,那麼最後的底線就是戒身了--不動
,不要亂動!雖然我現在心裡很氣,但是我先不動,靠持戒的功德來收攝自己的煩惱。
所以《楞嚴經》是先啟動慧身--不迷,如果這個防線被破壞了,就用定身--不取,不取又被煩惱破壞了,就用戒身--不動。所以持戒是整個身口意的最低防線,如果連不動也被破壞了,那就失敗了!這是《楞嚴經》對治攀緣心的三道防線。
修行當然就是對『我』的一種反觀,在靜默的觀想中將自己剝離,
剝離成一滴一滴的血液、一根一根的髮絲、一截一截的骨骼、一段一段的記憶,
當一切剝離殆盡,自會發現所謂的『我』不過是空無一物。
某天有個人心血來潮,看準了淡水線上熙來攘往的人群,決定用TNT炸藥讓迷途眾生早日解脫凡塵,往生極樂,於是轟然巨響,把上班族、菜市場大媽、科技新貴、職業軍人、高中生和清道夫一起萬物平等的炸成一灘肉泥,讓他們回到粒子分散聚合的本真狀態,這個人是否有罪?判他死也不過是和那些被炸死的人一樣回到粒子分散聚合的本真狀態...
到了法庭上,我可以和法官說,因為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我」不過是基本粒子的聚合與分散,那些我殺的人也不過是基本粒子的聚合與分散,那些粒子組成的「我」,也就是五蘊,不斷的生滅,因此沒有一個時刻有一個完整的「我」存在,前一刻的我更不是後一刻的我,因此並沒有一個「我」殺了人。而且,生命有漏皆苦,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不過都是永劫般的輪迴,倒不如就讓我幫助他們物理涅槃,往生淨土,豈不美哉?
好險方丈不能當法官
。佛教,做為一個哲學流派,自然有它無法自圓其說的部分。這些矛盾,很讓歷代佛教內部優秀的思想家們感到苦惱。如果「無我」,那麼是誰在輪迴?到底是一個一個基本粒子往生極樂了呢,還是一團完整的「人」往生極樂?
尤其佛家講放下。真不知道當歹徒侵門踏戶,舉著槍,把自己多年奮鬥的積蓄洗劫一空的時候,有多少人可以像洪應明一樣在《菜根譚》裡笑瞇瞇的說:「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窗外雲捲雲舒」。反正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薩波達王割肉餵鷹,慈悲喜捨,連命都可以不要,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一點損失又算什麼呢。
然而最要命的問題是,如果錢可以不要,為了維持佛法的邏輯一致性,老婆被玷污了是不是也要放下?小孩被殘殺了是不是也要放下?房子被一把大火燒了是不是也要放下?《大般涅槃經》認為佛自在心中,但一個身如槁木,心如死灰,一動也不動的無情之人,說是成佛,和成為一粒石頭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