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沒什麼道理,愛情也是》微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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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蔣霏凡關掉吵醒她的早晨鬧鐘後,還躺著賴床許久,半睡半醒之間,她想著還存有印象的那個夢。她揉著惺忪的眼睛,頂著一頭蓬髮,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將她紀錄夢境的筆記本拿出,簡略的寫下今天的夢境。

最一開始,記錄這些光怪陸離的夢境只是一種樂趣,寫了好幾年後慢慢地成為一種習慣,她甚至嘗試過Youtube上教人操控夢境的影片,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擁有像《全面啟動》一樣的超能力。

蔣霏凡匆匆出門,趕著去上班,咖啡成癮的她即使時間倉促,也會在超商買杯咖啡,當頂著一頭短捲髮的男店員雙手奉上像是明細的紙張,嘴裡喊著:「恭喜中獎」時,蔣霏凡看著男店員臉上明媚的笑臉,她雙頰發紅,有些害羞,但來不及詳細地問些什麼。

她接過明細便跑出店外,一路跑進捷運站,直到在閘門關上前,她衝進捷運站內,氣喘吁吁地聽著捷運閘門關上時的嗶嗶警告聲,她這時才低頭看向握在手心上的明細,只見上頭印著『恭喜中獎!榮獲自由夢免費體驗課一次』的字體,下方還有一個QRcode的圖樣。

蔣霏凡從沒聽過什麼「自由夢」,她將明細塞進口袋,一直到一整天的工作結束後回到家,準備洗澡前才注意到被揉成一球的紙張。平常的蔣霏凡會將它丟進垃圾桶,然後徹底忘記這件事,但此刻的她像是抱持著什麼期待似的,用手機掃描了上頭的QRcode。


當天晚上在夢裡,蔣霏凡如願變成了超級有錢人,住在超級大的城堡,泡在比泳池還要大的按摩浴缸,用黃金做的餐具吃最頂級的料理,想怎麼奢侈怎麼來。

蔣霏凡很快便迷戀上這種感覺,過了一段時間後,她花光了之前辛苦存下的所有存款來買自由夢,甚至將長年的咖啡癮也戒了,但她仍舊會在每天早晨上班前去一趟那間離家最近的超商,固定上早班的短捲髮男店員會對她微笑,說一句:「歡迎光臨,早安」,然後遞出為她偷偷為她預留的一張「自由夢」,蔣霏凡結完帳後會歡天喜地的和他分享兩句她昨晚的夢境。

很長一段時間,蔣霏凡每天最期待的時間就是睡覺,第二期待的事情,是隔天在超商見到捲髮的男店員。


一日早晨,蔣霏凡走進超商內,發現上早班的不是她熟知的那位男店員,原本以為是他難得安排了休假,緊接著卻連續三天都沒再見到那位店員的身影,蔣霏凡忍不住好奇心,向當時早班的店員打聽,才知道對方已經離職了。而且是幾個月年就有離職的規劃,但他沒有和蔣霏凡說。蔣霏凡結帳買下「自由夢」時聽到這個消息,面露出尷尬的苦笑。
接下來的日子 ,「自由夢」如同猛毒一般包裹著她的生活,這世間所有的癮似乎都沒有它來的強烈,蔣霏凡已經不再寫夢日記了,以前的所有興趣幾乎也都捨棄了。在「自由夢」裡,所有她想要的東西都能得到,世俗的、有趣的、天馬行空的想法都實現過了。

然而,某天早上她被鬧鐘叫醒時,卻難以像以往一樣記起昨晚是什麼夢境,甚至可以說是一滴點都想不起來。

她打電話給「自由夢」客服,電話接起的那一刻她卻聽到了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你對我說一句:『歡迎光臨,早安』試試。」

另一頭的男孩笑著說了:「歡迎光臨,早安。」

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她卻不自主地笑了出來。


之後事態的發展,順利的她難以想像,她約他出門約會,當晚過後,他們上床做愛然後成為情侶,交往了幾個月。男生在高級的餐廳拿出婚戒的時候,蔣霏凡開心的喜極而泣。

「我們結婚的話,你還會一直花錢買『自由夢』嗎?」

蔣霏凡搖搖頭,眼淚流了下來。「我想要的只剩下你而已。」

話才剛說完,忽然,她看到男孩身旁的餐桌自己起火燃燒,火焰一瞬間燒到男孩身上,他整個人變成一團火焰。

蔣霏凡驚聲尖叫,他上前將她抱住,她感覺不到炙熱,只有他溫暖的體溫。

「不要怕,我在這裡。」 蔣霏凡安心了下來,在他的懷裡,緊緊閉上了雙眼。


她想起來為什麼那天早晨無法想起來自由夢的內容了。

當天的晨間早報,頻繁的撥放著一則新聞,一名在台北車站附近露宿的女性流浪漢,由於服用過量的安眠藥,已靜悄悄的死亡多日,直到屍體傳出異味並有蒼蠅圍繞才被發現,已交由殯儀業者進行火化。

根據殯儀業主陳先生陳述,這名蔣姓女死者,即使身體已冰冷僵硬多日,臉上始終是保持著幸福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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