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可」——音同英文中,意指虛假的「Fake」,以多樣化的面貌出現在眾人的生活中,利用高端的欺騙妙招,扮演著截然不同的身份,實際上是演繹著眾人慾望中最完美的那個需求對象,藉以騙取金錢,達到自己的目的。
難得僅用一天的時間就追完一部劇。陸劇《新生》從一場詭異的追思會開啟,男主角「費可」(井柏然飾)在每個人的回憶中,是舉止自信、談吐優雅,自帶優秀氣質的菁英青年,而同時也是這樣的魅力,讓每個人都被他的騙術所迷惑,有人被騙走了大筆金錢,有人為愛失去了曾有的純真與樸實,不再相信任何人。不過《新生》要講述的並不是一個關於騙子的故事,而是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在不同的視角裡會有著各自的解讀,在事實與謊言可以任意編織的說法裡,所謂的「真相」會有確切的答案嗎?
「這不是一個關於騙局的故事,這是一個關於記憶的故事。」—導演申奧
「敘述性詭計」為推理小說的一種寫作手法,以敘述方式的誘導,刻意隱瞞事實,導致讀者產生先入為主的概念,揭發真相時再給予反轉。最簡單的例子就是作為第一人稱敘事的「我」即是兇手,但在描述故事時刻意掩去任何犯罪疑點,讓閱讀故事的讀者無法察覺案件的疑點與異樣,因為通常,大家都不會懷疑到負責講故事的「我」身上。
而《新生》正是利用了不同視角所闡述的敘述性詭計,讓第七集的反轉顯得精彩絕妙。為什麼要每個人說出自己與費可的故事?因為同樣一段事情,從不同人的角度述說都有著差別,而絕大多數的人都會往有利於自己的方向去描述,他們看不見自己的盲點,刻意忽略自己的錯誤。正如故事中的蘇倩,追求著盲目而刺激的愛情,當她得知費可有金錢問題後,不帶一絲猶豫的將房地產抵押,甚至挪用公司的公款去借給費可,她的記憶中認為,自己是因為過於愛著費可,所以為了費可,要自己掏出多少錢都願意。然而從何珊描述中指出,蘇倩同時也是利用費可來逃避自己的婚姻,挪用丈夫公司的公款與其說是為了費可,不如說是蘇倩為了擺脫自己的丈夫所做的,而其他人也同等如此。陳樹發將自己對於女兒的情感控制所導致的父女失和,推給費可的詐騙之罪;程浩謊稱費可為錢接近自己,實際上是自己想利用費可名義開老鼠倉牟利,張萱利用費可的人脈資源攀權附貴,藉此獲得音樂劇主演的好機會。
不過在我們的生活中,又何嘗不是如此?朋友之間吵架,彼此各執一詞,過度放大對方的錯誤,把自己的問題避而不談。在一次又一次加油添醋的說法之中,已經沒有辦法再看見事情的全貌,只能透過各自視角的故事,拼湊出自己所認為的「真實」。在看完《新生》之後,我們知道了費可與其他人之間故事的兩種角度詮釋,但在結局最後,卻也看見何珊筆下的文字正在闡述著故事,是否何珊視角的說法也帶有著特定角度,誘導著我們去相信費可,美化了費可的行為而隱瞞了他的罪惡?
故事中糾纏最廣的一段過去,便是費可與陳樹發女兒陳佳佳的婚姻,在陳樹發的說法裡,費可為了騙走他的錢財,刻意接近陳佳佳並結婚,但在何珊說法中指出,實際上是陳樹發要求女兒與費可結婚,因為他想利用費可的關係搞定自己礦業的問題,但假如讓當事人的陳佳佳來說明,會不會又有另一種說法呢?費可在整樁事情中,有多少帶有主動性的策劃已經不得而知,可以確定的是,我們看到的費可,其實自始自終都是從別人的口中所拼湊出的費可,他是藉由拼湊與謊言所形成的人物,他的多重身份反映出每個人心中所最渴望的那個需求對象,他成為了陳樹發心中最適合他女兒結婚對象的費可,是程浩理想中最適合拿來利用的金融圈毛頭小子,是張萱理想中令朋友崇拜的高材生男友,是在蘇倩無趣的婚姻生活中,給予她火熱愛情的神秘青年。他或許真是如同何珊所想,是那個陷入謊言難以自拔的李澤瑞,也有可能是李澤瑞自己選擇變成費可的這種生存方式,選擇在一次又一次的扮演與欺騙中,找出那個可能是屬於自己的真正人生。而究竟哪一邊的想像,才最接近真實的費可呢?
《新生》將不同視角的詭計從第一集貫穿至最後,無論那四個受害者,又或是何珊視角的闡述,你所看見的故事,哪部分是真正客觀中立的?哪部分是帶有主觀意識的敘述?以各自視角的理解,產生出有著千面解讀的費可。帶著這樣的想法,或許《新生》的結局,費可也並沒有死,李澤瑞還活在世上的某個地方,因為所謂事實的「真相」在每個人的口中,都有所出入。千人千面,在故事的最後,你對於費可的記憶又會是什麼?這就是你所解讀出的,故事真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