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短篇]魔羯的故事01:乖乖牌禾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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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因為本章是魔羯&土星&十宮能量,為了配合土星能量,我這章的故事節奏會放慢,前期鋪墊、角色塑造描寫比較長,後面才會變精彩。

畢竟魔羯的座右銘就是穩紮穩打、蹲越低跳越高嘛,主角前面的人生無聊點也是沒辦法的。


---


  王硯禾從小就是個特別能忍痛的孩子。

  打針時他總是不哭不鬧;看牙醫時他都會握緊拳頭,死憋著不哭出來;吃藥時儘管他會皺起整張臉,露出不甘願的模樣,但還是會乖乖吃藥。

  王硯禾實在很討厭看醫生。

  只要他一喊哪裡不舒服,家人就會很緊張地問東問西,把他帶去看醫生,做一堆他超級討厭的療程。久而久之,他開始想「乾脆不要講好了」,反正忍忍就過去了。

  於是王硯禾感冒也忍、牙痛也忍、發燒也忍,死都不請假看病──這也使他國小國中都是全年級唯一得到全勤獎的學生。

  「學生的本分就是讀書!」

  為了不去看病,王硯禾使出了各種招數跟說詞。當他拖著已經渾身發熱癱軟的身體硬是要在課堂上做筆記時,其他同學都覺得他瘋了,幹嘛不請病假回家睡覺?其他家長們都誇他是個太乖巧的小孩,居然連病成這樣都要讀書!學生典範!

  王硯禾的母親被外人欽羨的目光看得很爽,但回到家還是不忘提醒兒子:「禾禾啊,你這樣不行啦,不舒服還是要講、要看醫生,知道嗎?不要讓小病拖成大病,你看你爸爸就是這樣──」

  「我知道了啦。」王硯禾扁了扁嘴。他就不喜歡看醫生嘛。

  每次看醫生都要吃藥,藥粉苦得要死超討厭,藥丸又常常卡在他的喉嚨,害他咳出來也不是、吞進去也不是,苦不堪言。一想到每次看醫生都要面臨連續三天吃藥,他就煩透了。

  不管多不甘願,王硯禾嘴上還是會乖順地答應下來。至於他實際上會怎麼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


  理所當然,王硯禾這個迴避看病的習慣持續到他長大成人。

  王硯禾上大學後,因為想要零用錢跟累積社會經歷,就跑去打工。

  雖然王家的經濟狀況挺優渥,學費、補習費王爸會幫他出好出滿,但王爸總是說「想要的東西自己想辦法爭取」,只給王硯禾超少的零用錢。所以王硯禾想要什麼東西都得自己慢慢存,或者想辦法去拓展財路。

  起初王硯禾問學長都去哪裡打工、打工環境如何、待遇如何,學長跟他抱怨一大堆慣老闆的事,讓王硯禾如坐針氈,去打工面試時都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但不知為何,學長在罵的慣老闆他好像都遇不到,王硯禾老是遇到發現他生病就趕走他,叫他快去看醫生的老闆。

  「阿禾啊!你不要這樣!店裡少你也不會倒掉,你趕快去看醫生!」

  「不是啦,彬哥......」王硯禾還想推拖,結果被老闆打了一下肩膀。彬哥不耐煩地說:「唉唷叫你回去就回去!店我來顧就好,夭壽喔你臉都紅成這樣了還不去看醫生!快點下班快點下班,你去收拾一下,我幫你打卡!」

  「喔。」王硯禾摸摸鼻子,不甘願地把制服換掉。離開打工處之前,彬哥還朝他揮舞了拳頭,「記得去看醫生嘿!看完醫生回家睡覺!明天你也不用來上班!病養好再來!」

  「好。」王硯禾苦著臉。他有一瞬間想要直接回家睡覺,但仔細想想回家也是被老媽再拖出來看醫生,不如他自己先去看。

  要不要買一些成藥放家裡呢?排掛號好累的。

  王硯禾在家裡附近的診所邊等掛號邊恍神。他昨晚熬夜讀書根本沒睡好,早上剛上完早八的課,下午又去打工,過度疲勞導致他腦袋一頓一頓的,險些直接睡在診所等候室。

  「三十九號!三十九號!王先生!王先生在嗎?」

  「在!」王硯禾一瞬間驚醒,不好意思地走進看診間。簡單的問診後,醫生開了感冒藥跟退燒藥給他,他拖著病懨懨的身體回家,無視他母親大驚小怪的關心,直接回到臥室,趴倒在床上。

  原來我這麼累喔?

  在昏迷的前一秒,王硯禾腦中浮出這句話,然後就沒有意識了。


  ◆


  「妳到底怎麼管小孩的!怎麼會讓禾禾暈倒?」

  「禾禾會暈倒是我一個人的錯嗎?你也是他爸!憑什麼都推到我身上?」

  「妳是他媽!當然是妳的責任!我白天晚上都要管公司,我哪有時間陪禾禾?妳在家不就是要陪禾禾嗎?結果咧?禾禾都病倒了!」

  「他會病倒還不是你害的!禾禾要念書已經很辛苦了,你還不給他零用錢!明明家裡就有錢,你硬不給,他去打工才會把自己累成這樣!」

  「妳懂什麼!我是為了培養禾禾的金錢觀跟社會價值觀才讓他去打工!妳看林家養的那堆敗家子,如果我沒有從小就養成禾禾的觀念,他長大像林家那群廢物一樣,茶來張口、飯來伸手、揮霍無度怎麼辦?」

  「對啦!都你對!都我的錯!好不好!」

  半夢半醒間,王硯禾聽見父母的爭執聲。他爸媽沒有在他的臥室中吵架,是在客廳吵架,但王硯禾還是隱約聽得見。王硯禾煩躁地把腦袋埋進被窩中,試圖減低爭執聲對自己的影響。

  莫約十幾分鐘後,王硯禾聽見甩門的聲音,沒多久,他的房門被推開。王硯禾想了想,決定裝睡,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王硯禾聽見微微的抽泣聲,似乎是他的母親在他床邊哭。

  「禾禾,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有照顧好你......」

  王硯禾心臟一緊,揪著棉被的手有些顫抖,他想安慰媽媽,但他不管怎麼想,腦袋都跟一團糨糊一般。

  他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媽。

  掀開棉被,然後呢?看著媽,他要怎麼做?要怎樣才能讓媽媽不那麼難過?

  王硯禾不知道。

  如果他醒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媽媽是不是還要反過來關心他?那......或許讓媽媽哭一哭也好?

  王硯禾躊躇不前,窩在被子裡糾結許久。直到母親安靜下來,自己默默離開,他才掀開棉被,擔憂地望著門外。


  ◆


  「欸王硯禾,報告借我抄一下!」

  隔天去到學校,王硯禾鄰座的同學嘻皮笑臉地過來搭話。王硯禾臭著張臉拒絕:「不要。」

  鄰座同學縮了下,低聲嘟囔了句「小氣」,隨後問:「你怎麼了啦?看起來像別人欠你八百萬一樣,臉有夠臭。」

  「關你屁事?」王硯禾不耐煩地回道。

  「靠,你很難相處欸。」

  鄰座同學自討沒趣地拎著書包跑去其他座位,扭個頭又去找其他功課好的同學搭話。王硯禾沒理他,默默地在座位上預習功課。預習沒多久,王硯禾就聽見他的同學在討論某個班上的人。

  「欸你知道嗎?我們班上有個人的爸爸是算命師欸。」

  「真的假的?」

  「真的啦,他也會看面相手相,上次他幫我看就滿準的。聽說他也會算八字什麼的,可是我爸說生辰八字不要隨便給別人,我就沒找他算了。」

  「誰啊?」

  「那個馬蓋仙啊。」

  「我們班誰姓馬......喔靠北喔,你說司馬仙喔?笑死。」

  王硯禾偷覷著聊八卦的那群人,眼神轉了轉,司馬仙?因為姓氏是少見的複姓,加上外型搶眼,司馬仙在他們班上算是個風雲人物。只是那人......王硯禾對司馬仙的印象就是個迷糊蛋,一天到晚忘東忘西,還時常發呆自言自語,然後......似乎是個濫好人。

  王硯禾支著下巴,冷冷地看著剛才討論八卦的同學圍到司馬仙身旁,簇擁著司馬仙替他們看相。王硯禾一臉嫌惡,腦子裡百轉千迴──

  什麼封建迷信啊,看相?那都嘛是統計學。

  ......而且這些人也太不要臉了吧,外面看相都要給錢的,硬蹭別人免費算命也太不要臉了吧?

  王硯禾不耐煩地踱著腳。他今天的心情前所未有地糟,看什麼都不順眼,也憋了一肚子的氣,王硯禾忍不住開嗆:「喂!免費叫人家幫你們看手相你們好意思喔?」

  教室內的氣氛瞬間凝滯。

  司馬仙呆呆地望著王硯禾,正在被看手相的同學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其他同學也都一臉尷尬,紛紛散去。剛才已經被王硯禾嗆過的那個鄰座同學更不爽了,直接開嗆:「哇靠,人家你情我願就好了,關你屁事喔?」

  「哈,你看司馬仙那副蠢樣,他不爽的事會拒絕嗎?」王硯禾冷笑。

  鄰座同學啞然,他瞥向司馬仙,不得不承認,司馬仙的確是非常不會拒絕別人。

  王硯禾沒就此罷休,得理不饒人地繼續酸:「幹嘛?人家不給你凹你就不爽了喔?剛剛想抄我作業,現在又想凹司馬仙幫你免費看相,凹不到就惱羞喔?林智勳?」

  「操!王硯禾!你他媽──」林智勳原本沒惱羞,現在是真惱羞了。他用力拍桌,想踏步走向王硯禾,但被身邊的同學拉住。

  「算了啦算了啦!老師快來了!」

  「操。」

  林智勳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惡狠狠地瞪了王硯禾一眼。王硯禾冷哼,等著下課後林智勳再來找他吵架,結果......

  沒有。

  林智勳直接被系隊其他人叫出去打球,表情歡快的咧。

  王硯禾傻眼地看著林智勳衝出教室,忽然覺得預先準備好回罵台詞的自己真是蠢斃了。

  「那個......你叫王硯禾對吧?剛才謝謝你。」

  結果沒等到林智勳,反而是司馬仙找上門來。王硯禾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司馬仙就小小聲地說:「不過其實......我還學藝不精,不到可以收費的程度,需要多幫別人看相才能練習啦......」

  「誰說的?」王硯禾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明明同學的反饋都說他很準了,怎麼還這麼沒自信?王硯禾從錢包裡掏出五百塊,說:「我給你錢,你幫我看。」

  「等一下,我不能收啦!」司馬仙慌張地搖頭。

  「幹嘛?你爸有叫你不準收同學的錢嗎?」

  「是沒有啦......只是......」

  王硯禾不耐煩地說:「那你囉嗦什麼,人家給你錢買你的專業理所當然,叫你收就收!還是你不想幫我看相?」

  「當然不是!」司馬仙更慌張了,猶豫許久才勉強收下王硯禾的錢。

  哇,這傢伙真的很不擅長拒絕別人。

  王硯禾面無表情地將手攤在司馬仙面前。司馬仙握著王硯禾的掌心端詳,表情從原本的侷促逐漸轉為凝重。隨後司馬仙抬起頭,把王硯禾拉去校園比較隱密無人的角落,細心地避免他人聽見。

  「你跟父母的緣分很淺。」司馬仙說。

  此話一出,王硯禾瞬間愣住。

  「從你的面相跟手相來看,你的父母感情不大好。你是個耳根子很硬、很難信任別人的人,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雖然有大富大貴的命,但不太懂得享受富貴,一輩子都埋首於工作中,容易積勞成疾,要注意休息。」司馬仙語重心長地說:「你是感情壓抑的人,別人可能很難看懂你的關心,這也導致你的感情容易不順,這部分也要多注意。」

  「......」

  王硯禾沉默許久,長吁口氣,問:「父母感情不好有什麼解決方法嗎?」

  「這個嘛......通常感情不和睦的雙親都是透過小孩做潤滑劑,感情才慢慢變好,但......」司馬仙欲言又止。

  王硯禾冷笑了聲,接道:「但我感情壓抑,爸媽看不懂我的關心,而且嘴還很臭,所以沒救了。」

  「啊......」司馬仙尷尬地撓著頭,「對不起,我真的不太會說話,竟然讓你有這種解讀......還、還是我退你錢吧?」

  「不必。還有別的嗎?」

  司馬仙躊躇數秒,才說:「我......我知道你剛才是好意,你是不想看我被人佔便宜,才跟同學吵架的吧?」

  王硯禾撇過頭,沒有回話。

  「如果換個語氣跟他們說,可能會好一點?」司馬仙小心翼翼地說。

  「哈,省省吧。反正我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討厭。」

  「不是被討厭的問題......是你的話會傷到他們。」司馬仙苦笑,「即使是好意,但被別人用那麼尖銳的態度指責,總是會難過的。」

  王硯禾再度沉默。

  許久後,王硯禾疲憊地揉揉眉心,問:「哪怕我說的都沒有錯?他們的確是在佔你便宜?」

  「王硯禾,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小孩的身上通常會有父母的影子,從你的態度,我大概可以推估出你的爸爸是怎麼應對別人的。」司馬仙深吸口氣,苦笑道:「很多話......哪怕是真實的,是正確的,也不該那麼直接地說出口,那只會帶給身邊的人傷害。」

  「......」

  王硯禾張口許久,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想起昨天爸媽吵架的那些對話。

  他想起媽媽在他床邊哽咽的道歉。

  他想起躲在棉被裡,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的自己。

  王硯禾雙手摀住自己的臉,彎下身,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

  的確......很傷人。

  司馬仙輕輕拍著王硯禾的背,以示安慰。王硯禾一頓,覺得這樣的自己有夠丟臉,反射性起身,拍開司馬仙的手。

  司馬仙有些錯愕,但還是苦笑著解釋:「如果你的爸媽吵架完,你不知道該怎麼辦,可以像這樣拍拍他們。」

  「......哈?這樣很尷尬欸,瘋了嗎?」王硯禾難以置信地說。

  「嗯......但是這樣的安撫,可能是他們最需要的?」司馬仙苦笑著問:「你媽媽小時候沒有這樣拍過你嗎?在你難過的時候。」

  「有是有啦......可是他們都是大人了欸?而且他們又不是難──」王硯禾才說出口,就停下反駁的話。

  怎麼不是難過呢?

  媽媽是很難過啊。

  司馬仙歪著頭,說:「大人也需要安撫啊,我姑姑常常找我哭訴一堆有的沒的,叫我安慰她。我都是這樣安慰她的,她說很有效。她都說就算人家會覺得很尷尬,但一定還是很喜歡啦,誰被安慰不開心的。」

  「......」王硯禾抽了抽嘴角,不予置評。

  「那個......王硯禾,我問你哦。」

  「嗯?」

  「剛剛的服務如果要花五百塊,一到五顆星你會給我幾星?」司馬仙緊張兮兮地問。

  王硯禾愣了下,隨後笑了出來,「哦,四點三顆星吧,滿不錯的,但可以再加油。」

  以王硯禾的個性,四點三顆星已經是極高的評價了,他平常出門都是二顆星三顆星在給的,但司馬仙當然不知道這件事。司馬仙的表情閃過一瞬間的沮喪,但隨後又很快打起精神,笑著說:「謝謝你!你是我第一個客人!我會繼續加油的!」

  「你以後畢業有什麼打算?會擺算命攤嗎?」王硯禾問。

  「我爸說他的店面之後會讓給我做。」司馬仙說。

  「哦,不錯嘛,在哪?」王硯禾挑眉。看樣子司馬仙來上大學只是為了拓展人脈跟客源,那他阻止司馬仙幫同學算命,反而是擋了司馬仙的路......嗯......

  之後想辦法補償他吧。

  「這裡。」司馬仙把父親算命店的店名、地址跟電話抄在紙上,遞給王硯禾,隨後無精打采地說:「其實我之前有幫我爸的熟客看過相,但我覺得他們都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說我算得好......我爸跟我姑姑都是通靈人,常常連測算都不用就可以說出一些道理,我如果不學測算、不懂各個學派的理論,我什麼都講不出來。」

  王硯禾挑眉,「那種人我反而不相信。」

  「啊?」

  「沒有任何根據就說出一堆我的事,我只會懷疑他是不是打聽過我的事,想框我家的錢。」

  「我、我爸才不是──」

  「我知道你爸不是這種人,看你就知道了。我只是想跟你說,你這種類型的算命師也沒什麼不好。」王硯禾笑了笑,「學測算不好嗎?總是會有我這種沒有引經據典就不願意相信的麻煩客人,你就只是用不同的方式接家業而已。」

  司馬仙聽得一愣一愣,他垂下頭,嘴角微微勾起,「謝謝。」

  「加個臉書好友?我準備要去打工了。」王硯禾掏出手機,司馬仙點頭。兩人加了好友後,就相繼離開校園。

  在這之後,班上有些同學好奇地來問王硯禾覺得司馬仙算得準不準,得到王硯禾「不錯」的回應後,有幾個同學也開始付錢找司馬仙算命。

  雖然王硯禾人很機車,但王硯禾一向不會刻意美化自己覺得爛的東西,所以只要王硯禾的評價不錯,周遭的人都會把這個當作依據去嘗試看看。

  不知不覺中,司馬仙身邊總是圍著一大群人,兩人在大學校園中的交集近乎於零,臉書上也只是普通的讚友。

  那次的算命似乎沒有帶來任何改變,王硯禾一如往常地生活。

  很快地,他後悔了。

  某天打工回家後,王硯禾只見父母都面色凝重地待在客廳,似乎是在等他回來。王硯禾一回家,眼睛瞥見桌上的一張已經簽了字的紙,瞬間感到渾身冰冷。

  「禾禾啊......媽媽想跟你說......爸爸跟媽媽要離婚了。」

  哈啊?

  ......是啊。理所當然。

  誰想跟這種嘴超爛、不懂關心人、只會責罵的男人在一起?

  王硯禾的手一鬆,原本提在手中的背包文具散了一地。他雙手摀住臉,緩緩跪倒在地。

  他為什麼......沒有多關心一下他母親呢?


  ◆


  王硯禾沒有阻止父母離婚。

  媽媽搬走了,家裡只剩他跟爸爸。

  王硯禾是家族的繼承人,而且王硯禾已經是個大學生,不再需要養育跟照顧,爸爸當然不可能讓王硯禾搬去跟媽媽一起住──而王硯禾對於這個安排也沒有提出任何意見。

  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他知道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他應該要接受現實,可是......可是......

  他好痛苦。

  他不想跟爸爸獨處。

  爸媽離婚後,他跟爸爸大吵一架。

  「你老是這樣!你有在乎過媽的心情嗎?」

  「只會講一堆大道理,只會罵人,只會拿一堆責任壓在我們身上,你以為我想跟你住在一起喔?我超想搬去跟媽一起住!可是我不行!只因為王家只有我這個繼承人!」

  「媽可以跟你離婚,可以逃走,可是我不行!我永遠都是你的兒子!你以為我想當你的兒子嗎!我根本不能決定自己要出生在這個家!憑什麼!」

  當王硯禾人生第一次情緒爆發,對爸爸怒吼出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真心話後,他第一次看見爸爸嚴肅的面孔崩裂。

  爸爸哭了。

  人生第一次,爸爸在他面前哭了,哭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但當時的王硯禾沒有餘裕去關心父親,腦子裡想的都是母親,他丟下哭泣的父親,轉身就甩門進自己的房間。

  王硯禾好希望母親繼續陪在他身邊,可是......什麼都沒有努力過的他,根本沒資格勸母親不要離婚吧。

  繼續留在這個家,最痛苦的就是媽,他有什麼權力要求媽留下來?

  他有看懂母親的悲傷,但他什麼也沒做。

  ......

  王硯禾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一幕又一幕的記憶不斷在腦袋裡翻騰。他嘲諷地嗤笑了一聲,啞著嗓子低語:

  「我有什麼資格批評爸......」

  有關心過媽嗎?

  他有資格質疑這點嗎?

  明明......早就有人提醒過他要試著安慰媽......

  王硯禾腦中閃過司馬仙的面孔,以及司馬仙當初說的這句話──

  『你跟父母的緣分很淺。』

  王硯禾癱在床上,儘管他完全不想動彈,依然顫顫地撈起手機,傳了一則訊息給已經一年沒有聯絡的司馬仙。沒多久,他的手機響起,王硯禾一接通,就聽見司馬仙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好嗎?』

  「不好。我爸媽都離婚了,怎麼可能好?」王硯禾左手支撐著手機,右手抹著臉上的淚,他的聲音有些許地哽咽,他用想掩飾也掩飾不了的鼻音說:「我想問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找你算命。你會算紫微斗數嗎?」

  『會啊。明天......啊,不然今天晚上也可以!』

  「你算也要時間吧,明天。我給你我的八字,多少錢再跟我說,明天給你。」

  『嗯,好......你主要想問什麼?』

  「......」

  王硯禾沉默了很久,才說:「你之前說我跟爸媽的緣分很淺。現在我知道我跟我媽的緣分很淺了,那......」

  王硯禾渾身顫抖,他咬著牙,問出他完全不想面對,但似乎又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問題。

  他死死咬著牙,但語調卻很輕,輕得彷彿他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我爸呢?」



──[原創/短篇]魔羯的故事01:乖乖牌禾禾(上)──(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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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玖有著姣好的外貌,出眾的氣質,從小到大都是萬千少女追捧的對象。 ──只有剛開始啦。 蕭玖帥歸帥,但人怪得不行...
小仙是一名德高望重的算命師。 他知道人們需要什麼,會在適當的時機給人們最需要的話語──卜卦要賺錢,其實重點不是你算的準不準,而是你會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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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衣櫃 我是一具屍體,但曾經卻是個衣櫃,如今躺在雨中的街角,宛如一塊塊碎片。那些從關節拆下的螺絲釘零散地放在我身上的小口袋,有人走過會翻翻他們,掂一掂價值後果斷走開。 我的主人將我肢解,這也不是我第一次頭首分離,在許久以前有兩名強壯的男性將我包上厚厚的塑膠膜,坐在敞開的車子後座,抖著來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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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了幾天,李強等到今天專程請假到三叉路想找老宋時,才發現從廟旁的小路和往省道的小巷都被封鎖了。   黃色的警示帶掛在街道上,星期五這天平時這邊也沒多少人來,封鎖區的周邊只有寥寥數人在這旁邊看熱鬧。   李強好奇逮住其他看熱鬧的人問著:「嘿嘿,哥兒們,這是出什麽大事了?」   「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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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曄,我先走了。」隨著打卡鐘咔咔的幾下,俐落的將打卡紙歸位,胡亂的脫下了外套,換上了擋風的大衣就急急忙忙的跳上了自己的機車。   才從座位上起身的高忠曄只好笑著看著他離去,「明天見!」拿著手機繼續往前走。   李強看了一眼天空,天仍然很亮,遠處夕陽西下的晚霞映著滿天紅光,煞是美麗,但李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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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害怕的,是你沒見過的。人對未知充滿了好奇,所以才一直不斷前行。人言可謂,眾口鑠金。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三叉路下的大樹下擺晚市,這個路口的燈光被大樹遮蔽住,光線無法完全照射下來,透過樹葉間隙撤藻的燈光,都泛著矇矓的氣份,讓這個位置顯得燈光特別的幽暗。   天色昏暗的街道上"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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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能看見她,在每個角落,用視線掐緊我脖子。」 即將熟爛的果實馥郁,載起女子鼻頭沁出的汗珠,向下,撥過肌膚的細絨探勘,甜蜜的滋味誘出密林的破口。 秘果的藩籬抵著紅淺薄如露又滾燙如電的指頭;軟糯的指尖甫一刺入,洞壁脫出鱗片,墜入蛋白石的流光中,甘甜霎時流竄於腹地,瞧著窄小的甬道向上,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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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這種礦泉水了,你再試試看。」 那天過後,沼先生沒有再帶來切好的蔬菜包,而是走遍社區附近的商店,將架上的瓶裝水都買了過來。 從蒸餾水到礦泉水,這些口味差異不大的瓶裝水包裝上,總是變著花樣在介紹自己。 紅轉開瓶蓋,用舌尖點了點瓶口沒有水漬的地方。儘管少女的行為怪異,男子依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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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家中多了些生命,一種不知名的生物攀爬在客廳的牆角,看著有叢林的氣息,想必壁紙若沒有剝落,定與它十分搭腔。」 「它的腳很細長吧。我想你家肯定也有蟑螂、蟲子在出沒。」 「你怎麼知道的?」 「那是喇牙。」 「遠遠看它待在角落時會很心安,但一恍神它又不見了,不知道會從什麼地方鑽出來,最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