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言情】《繁城春落盼雲歸》第四章　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跟我說一說

　　在知道喜兒這邊已經套不出更多話後，雲繡就轉而打起了溫福的主意。

　　剛過午時，溫福正在前院中指揮著下人打掃整理，昨日宴客到太晚，很多地方只是草草收拾而已，還得徹底打理乾淨才行，偏偏一早又有其他雜務要處哩，因此便拖到了現在。

　　「那邊的角落掃乾淨些！」

　　「欸欸，還有臺階上也別落下！」

　　「這花叢裡怎麼還擱著個酒杯？剛才哪一個負責掃這兒的？」

　　「收燈的人去哪了？怎麼只剩梯子在這？」

　　⋯⋯

　　雖然人手多，效率快，但狀況也是層出不窮，溫福在前院中不停繞來繞去，一下指揮工作一下罵人的，還要抽空檢查那些整理好的地方，忙得不可開交。

　　正當他因為一名僕人不小心刮花了窗櫺而感到頭大時，一道清澈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溫總管！」

　　溫福回過頭，看見身後不遠處，雲繡正笑吟吟地朝他走來，於是趕忙躬身行了個禮。

　　「二少夫人。」

　　雲繡走到他面前站定，目光快速掃視周圍一圈，好奇問道：「溫總管正在忙嗎？」

　　「是的，二少夫人。昨日宴客結束後，來不及收拾全，一片亂糟糟的，所以現在正讓人收拾院子呢！」溫福回答得很迅速，態度亦是恭敬。

　　「哦，是這樣啊。」雲繡緩緩點頭，隨即又細眉微蹙，露出幾分苦惱的樣子，說：「那⋯⋯不知溫總管有沒有空同我說說話？」

　　溫福微愣了一下，見雲繡這樣子，像是要談什麼私事，可正常一般主人家是不會找下人說這些話的，就算有，大抵也都是說與貼身婢女、侍從聽，怎麼會找上他？

　　不過他終究是當了多年的總管， 經驗老到，須臾便回過神來，這位新進門的少夫人怕是要問二少爺的事情吧？

　　思及此，他當即回道：「自然是有的，但需勞煩二少夫人先到正廳等一會兒，奴才把工作交代好便過去。」

　　「那好，我到正廳等你。」雲繡見他答應，也不囉嗦，直接轉身就往正廳去了。

　　過不到一盞茶時間，坐在廳裡悠閒喝茶的雲繡就看見溫福跨步進門的身影。

　　來到她近前，溫福微微頷首，雖然心中已大致有所猜想，但依舊謹慎地問道：「二少夫人想要問奴才什麼事情？」

　　雲繡把茶放到一旁桌上，然後對他眨了眨眼，笑咪咪地開口：「溫總管在王府裡做事多久了？」

　　「奴才自打二少爺進京之後，就一直在王府裡服侍。」溫福據實以告。

　　不出所料，雲繡聽了，馬上滿臉期待地看著他：「這麼說來，你應該很瞭解二少爺？」

　　溫福笑了笑，謙虛地說：「不敢說瞭解，二少夫人想要知道關於二少爺的什麼事？若是奴才答得上的，自是會說與夫人知。」

　　雲繡眼神一亮，急忙就要開口，可她想問的事實在太多，一時猶豫著不知道該從哪個開始問起，張著嘴愣在那片刻，最後乾脆說道：「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跟我說一說。」

　　這回換溫福傻住了，二少爺這麼大一個人，與其相關的事情多了去了，這讓他從何說起？總該要給個方向吧？

　　更別說這裡頭還有許多能說的，不能說的⋯⋯

　　猜不準雲繡是什麼心思，溫福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挑些無關緊要的來說，省得到時說溜了什麼，惹得二少爺不愉快。

　　「這個嘛⋯⋯二少爺平時都要去點卯，如遇休沐，則早上都會在書房練字，中午用膳過後就出門，直到傍晚才⋯⋯」

　　話還沒說完，就見雲繡擺了擺手，不耐煩地打斷他：「哎呀，這個我已經知道了，說些別的。」

　　溫福只好略為尷尬地笑笑，想一想，又說：「二少爺喜歡穿素淨的衣服，喜歡吃糕點，不喜吃辣⋯⋯」

　　這些倒是跟喜兒說的相差無幾，但雲繡想知道的是其他事情，於是又擺了擺手，說：「這些我也都知道了⋯⋯哎，不如說說他擅長什麼事？」

　　「這⋯⋯」溫福心底糾結著該怎麼說，怕說多了二少爺生氣，又覺得有些事情二少夫人早晚會發現，於是一咬牙，挑揀著說道：「二少爺自小寫得一手好書，對於下棋也頗有研究，酒量方面亦是不差。」

　　話一說完，就見到雲繡整個神情都變了，眼光奕奕地讚嘆道：「想不到⋯⋯原來他還是個才子！」

　　出嫁前父親還叨念著說溫慕雲是個閑散公子，整日只會賞花弄鳥，飲酒對詩，不是良配，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哼！等她歸寧，肯定要跟父親平反一下！讓他知道他女婿其實很優秀！

　　一旁，溫福徹底無語，這二少夫人誤會有點大，他家二少爺什麼都行，偏偏就跟才子這頭銜八竿子打不著。

　　要是她知道二少爺其實是⋯⋯

　　想到這，溫福忍不住咳了兩聲，強把心中的念頭壓下去。

　　不能議論主子。

　　不能議論主子。

　　不能議論主子⋯⋯

　　這頭溫福還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那頭雲繡又驀地開口問了一句：「對了，你們二少爺遇上休沐時，下午都是出去做什麼？」

　　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溫福心裡就有底了，畢竟他家二少爺有特地交代過，因此他說得很順溜：「二少爺休沐時出去具體做了些什麼，奴才不清楚，不過通常二少爺都是去茶樓喫茶飲酒，或是與魏王相約見面。」

　　「魏王？」雲繡好奇地問，對於皇室成員她一直都沒怎麼關心過，此時聽溫福提到魏王，完全是一頭霧水。

　　溫福也沒多想，即刻向她解釋說：「魏王即是五皇子溫闕，與六公主溫鈺同為劉皇后所出，以往二少爺乃是魏王的伴讀，因而雙方頗有交情，時常來往。」

　　「這樣啊⋯⋯」雲繡點點頭，心底突然有些羨慕起那位魏王，能和溫慕雲這麼要好。

　　見她神情忽而落寞，溫福倒是有點過意不去，左右人家二少夫人已經嫁進來了，二少爺這樣不肯跟她親近，連成婚當日都睡在書房，又要處處都瞞著她，實在是太不應該！

　　可他也弄不清楚二少爺究竟是怎麼想的，這兩年來二少爺一直和六公主有私交，卻又不見他提過對六公主的想法，而且當初那麼乾脆地就答應了與雲府的婚事⋯⋯

　　哎，這二少爺莫不要是在玩火才好！

　　溫福心中暗嘆，不知不覺中對這位二少夫人多了幾分同情。

　　隨後他又想到昨晚二少爺交代的事情，於是趕緊說道：「對了，二少夫人，平時二少爺不喜歡有人進他的書房，如若沒有二少爺的允許，還請您千萬不要擅自前往，以免惹得二少爺不快。」

　　雲繡才剛想著要找時間去書房參觀一下，看看溫慕雲的字到底寫得有多好，現在被這麼一說，頓時洩了氣，懨懨地說：「嗯，我知道了。」

　　見狀，溫福又安慰似的跟她說道：「二少爺還說了，平日若您在府上待得無聊，可以出去隨意逛逛，不用跟他報備。要是有喜歡的東西，只要不是太貴，您想買就買。想吃什麼也是儘管吩咐府裡的廚子去做，這些事情二少爺都不會干涉您。」

　　雲繡聽著訝異，一般而言，溫國女子成婚後，若沒有夫家允許，是不能隨意出門走動的，反倒是未婚女子能夠出外遊玩的機會較多。

　　如此看來，溫慕雲除了對她有些生分以外，倒是給了她挺多自由，霎時間雲繡又覺得這個人似乎挺好的，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疏離。

　　「另外就是⋯⋯二少爺說他以後都會同您一起吃晚膳，讓您務必要等他回來後再用膳。」溫福又補上最後一句。

　　這句話聽在雲繡耳裡猶如天降甘霖一般，她不禁露出欣喜的表情，又怕被溫福看到笑話，連忙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試圖遮掩嘴邊的笑意。

　　然而溫福本來就善於察言觀色，又怎會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知道女人家總是臉皮薄一些，當下溫福也只是維持著淡淡笑意，並沒有做出多餘的表情來讓雲繡感到難堪，不過見到這位二少夫人心情轉好，他心裡多少輕鬆了點。

　　畢竟他這樣幫瞞著二少夫人，彷若是在幫著二少爺欺負她似的，情緒上總有些過意不去。

　　可誰讓他是奴才呢？對於主子的話，他是不可能去違逆的，更不用說二少爺幾乎是他一路伴著長大的，沒有人比他更懂得二少爺的辛苦之處，因此他是絕對不會去做出出賣二少爺的事情。

　　溫福暗嘆一口氣，這事兒不是他能夠管的，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二少夫人還有什麼想問的嗎？」見雲繡端著茶杯似乎在出神，溫福試探性地開了口。

　　「啊？」雲繡先是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笑著說：「暫時沒有了。」

　　溫福鬆了口氣，忙道：「那奴才先去做事，二少夫人若有什麼需要，再來喚我。」

　　「去吧去吧！」雲繡滿腦子都是晚上吃飯的事，早已沒有心思再多問別的，手一揮就要打發溫福走，隨後才恍然想起，既然她已經找到了一個瞭解溫慕雲的人，可不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得多撈一點信息才是。

　　因此當溫福轉身離去，正要走出大廳時，又聽見雲繡在後面喊了聲：「溫總管，明兒一早，你若無事就來見我，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問你。」

　　溫福心中苦笑，回過身恭敬說道：「是，二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