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此篇作品為限制級作品,有謀殺、自殺、家暴、性侵等血腥劇情。是本人嘗試以「小說」此一體裁完成的「B級片」。
前篇:【驚悚】《夜逃亡》(三十五)
藍克盯著倪莉,手上比著動作。
這是蛇一般的男人。
而倪莉就是獵物,只能僵在座位上,被恐懼給宰制住身心靈。
「請問證人——」柯洛羽開口。
呼。
倪莉沒想過仇敵般的柯洛羽,竟有讓自己獲得喘息的一天。
柯洛羽開口打破了這夢魘般的時刻。而倪莉連忙偏開視線,不讓自己再陷入這種恐懼感。
而柯洛羽開始詢問,「——妳初次見到被告是何時?」
「案花......案發當天,四月十七日。」開口時,倪莉感覺自己的舌頭還有點不靈活。
台下傳來嗤笑聲。
「謊言。」藍克在今天第一次開口,語調慢條斯理。
「被告,請尊重法庭秩序!」法官斥責。
「是,法官大人。」藍克回答時語氣很有禮貌,但怎麼聽就像是在嘲諷一般。
「誠如被告所提出的質疑。妳確定與被告藍克真的是四月十七日『才』初次見面嗎?」柯洛羽再次詢問,語氣中充滿了不懷好意。
倪莉怎麼想,都是這樣子。
此前她只有聽過藍克從三樓抱怨的聲音,也只聽過藍克在門內怒罵的聲音,從來不曾見過。
於是倪莉再度回答。「......對,沒錯。」
這顯然與「偶像藍克」的說詞不同,而後方的旁聽席多是藍克粉絲,此刻正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響。
倪莉有些不安,但她說的是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
柯洛羽:「被告是否用刀攻擊妳?」
「有!」倪莉憶起那一天的驚險場景,「他殺了四個人後拿著刀在我面前!」
「所以藍克並沒有拿刀『直接』傷害到妳對吧?」
檢方反應,「異議,重複問題。」
而倪莉對柯洛羽的策略感到憤慨。
——沒「直接」攻擊就成了「事實」。
但誰都知道,藍克僅是殺人未遂。
柯洛羽沒有糾結,繼續問了下一題。「四樓分屍案的受害者何爾茂與妳有何關係?」
咚咚!
倪莉突然感受到血液奔騰的呼嘯聲。要講到阿茂了嗎?
檢察官打斷,「異議,此問題與案情無關。」
「與案情相關!」柯洛羽反駁,「這可以釐清客運殺人案跟四樓分屍案兩案間的關聯性!」
法官:「異議駁回。證人請回答。」
「問題是什麼?」倪莉腦中突然一片空白。
柯洛羽要講阿茂十年前曾殺死柯洛莛的往事嗎?
倪莉是要說謊,還是不要說謊呢?
「請問證人,妳跟死者何爾茂有何關係?」
孩子玠萱甫出生,就註定沒有父親,如今還要讓孩子的生父擁有罪犯之名嗎?就不能......保留最後一點顏面嗎?
「他是我男友,也是我孩子的......父親。我們交往了......」倪莉語音有些顫抖。以為已經乾涸的雙眼,竟又流下了眼淚。
「——騙子!」
一道嘶啞的吶喊打斷了倪莉的話語。
咚咚!
倪莉被嚇了一跳。
「旁聽席肅靜!」法官斥責。
咚咚!
是誰?倪莉回頭望去。
是——剛才後排的黑衣老婦人。
老婦人相當激動,上半身的黑色長袖正隨著雙臂舞動而如同深色的蝴蝶袖一樣,正在隨著她激動的雙手胡亂擺動。老婦人扯下了口罩,掛在下巴上。聲音有些淒厲,「她沒有我兒子的孩子!別聽她說謊!她是騙子!」
「關係人,注意法庭秩序!肅靜!」
「法官大人,她說謊!她是騙了我兒子的大騙子!」
法官:「安靜!不然我只能讓法警送妳出去!」
「女騙子不該作證!」穿著黑色長袖的老婦人怒吼。「法官大人!」
「法警,先讓關係人出去休息。」
一位法警把老婦人拉出法庭,沿途老婦人一直在掙扎。直到法庭大門關上,走廊上依舊能聽到大吼大叫的淒厲叫聲。
咚咚咚咚咚!
這就是阿茂的母親啊——那個拋棄阿茂未曾撫養孩子的生母、那個死後才來爭財產的貪婪女人。
剛才倪莉遠遠看到她下垂的疲憊眼神,還認為對方是個哀傷的被害者家屬......
阿茂的生母只對倪莉發怒,卻不對真凶藍克發怒,其中差距究竟是哪裡?或許,是因為倪莉有了孩子,可能會威脅到阿茂生母繼承財產......
倪莉眨眨眼,眼睛酸澀,有種百口莫辯的複雜感受。
但是,她必須忍住過激的反應,才能傳達其證詞有效的印象。倪莉再度用右手緊掐著自己的左手臂。沒事的!
她繼續說完,「我跟阿茂......何爾茂,我們交往了十年,這五年才同居。」
而柯洛羽再繼續下個問題:「證人,妳們同居在四樓分屍案的公寓現場嗎?」
「是。」
「延士街的那個?」
「對。」
「根據鄰居的證詞,被害者何爾茂經常大聲播放音樂,導致你們家和鄰居關係緊張。請問,四月十四日那天,他有沒有製造噪音?」
咚咚咚、咚咚——
噔!
倪莉的心跳漏跳一拍,那不就是阿茂家暴倪莉的那一天嗎?
——咚咚咚、咚咚咚!
「......我不確定,太久了,有點忘記了。」倪莉冒著冷汗。
柯洛羽眼神看起來有點凌厲,顯然是聽出了倪莉在撒謊。
「那證人,四月十四日那天,妳被何爾茂家暴了嗎?」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臟跳到快到難以負荷,倪莉似乎又有了暈眩的感受。
幸好沒有披露阿茂殺人的過往,對吧?
但倪莉還是很想哭。「......是。」
「四月十四日妳被家暴那天,是否有鄰居關心妳?」
「......沒有。」
這些問題,倪莉多想說謊啊。
但倪莉深怕自己觸犯了偽證罪,她很怕自己一被關,家裡一老一小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經濟問題就無法解決了......現在,她只祈禱記者不會見獵欣喜的寫下〈渣男家暴蛇蠍女,藍克代位復仇!〉之類的標題。
拜託不要。
柯洛羽欠欠身:「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外面阿茂生母的叫罵聲終於稍稍止歇了。
*****
接下來換成穿著紅色法袍的檢方提出反詰問。
平頭的中年男子,面目有些嚴肅。
而倪莉剛才被柯洛羽逼問而造就的緊張感尚未消退。
檢察官:「請問證人,四一七國道客運案發生當下,妳記得被告藍克是否戴著手套嗎?」
倪莉皺起眉頭,絞盡腦汁。但時隔太久,她只記得亮晃晃的利刃與噴濺的鮮血,記得藍克一頭長捲髮搖曳著,記得那白皙異常如惡鬼的臉龐,還記得對方手指爬在倪莉身上如蜘蛛般的觸感。
但手上有沒有手套?
不記得了。
倪莉只能據實以答。說了藍克拿著行李袋請求讓座時,似乎還是徒手的。但後續藍克殺人時倪莉就不記得了。
檢察官:「案發那天,車禍是怎麼發生的?」
那天司機把車停到路肩,車上蘇姿萍壓制了藍克。而突然間就天旋地轉......
「我不確定,發生得太快了。」
檢察官:「藍克是否攻擊了妳的身體?」
「異議,檢方重複我方問題!」柯洛羽抗議。
但檢察官卻立刻反駁,「沒有重複!根據醫院檢傷報告,倪莉左耳留有藍克的齒痕。我們需要證人確認過程!」
法官思考片刻,然後說:「異議駁回。請證人回答。」
因為激動,倪莉回答的語速不由得加快。「對,沒錯!藍克咬了我的耳朵。」剛才被柯洛羽奪命連環問之後,備感冤屈。此時檢察官的問題,才符合倪莉心目中能讓藍克被定罪的要點。
檢察官接著問:「藍克是在哪裡咬傷妳的?」
「翻車後的遊覽車上。」
那天發生車禍後,倪莉醒來後發現身體被壓住了,而藍克就在她面前咬著她的左耳。倪莉當時感受到長髮的搔弄,還有感受到鼻息的吹拂。只是那時只覺得左耳劇痛,一股震顫從倪莉的脊髓竄了上來,她有些悚然。
那個情境,藍克究竟是想要強暴她?還是想要殺害她?又或者......吃了她?
其實可能是三者皆是啊。
「妳怎麼逃離的?」
對了,她逃走了。
現在倪莉是在證人席,很安全。
「我用力把他推開後,就跑了出去。」倪莉講得簡單,但想著自己倖存的過程,右手指甲還是忍不住深深地扣進了她的左手臂。
檢察官則繼續問,「最後一個問題,妳昏迷醒來後,身體是否有後遺症?」
「異議,無關問題!」律師柯洛羽再度反應,「讓證人倪莉昏迷的傷害來自卡車追撞,與被告無關!」
「異議成立。」
什麼?
倪莉其實都準備回答了。
但沒想到此刻這個簡單的問題卻被駁回。
原來,法庭並不是公義絕對實現的夢幻之地。有錢有勢的強者一樣張牙舞爪,無權無勢的弱者一樣備受欺壓,擁有法律這個工具的人類才擁有基本的力量。
但倪莉沒有相關專業,而一無所有的她也孤立無援啊!
回答完檢察官的問題後,倪莉感覺自己突然很累。她拖著腳步回到位置,再也無暇顧及其他旁聽者的反應了。
檢方下了個簡短的結論。認定藍克針對倪莉的犯行相當變態,顯然是「故意」的犯罪行為。
法官再次宣布開始關係人陳述的環節,但由於新增了倪莉作為詰問對象。審判期程的時間變得緊迫,最終這一次審判只選了一個人起身發言。
而倪莉的旁邊,前柔道國手蘇姿萍站起身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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