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瑪小隊》、《我》前傳短篇合集──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　作者：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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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發表於20230910，於20240730修訂）

　　很慶幸自己最初開了這個欄目，否則大概很難有機會接觸到白牙的作品；同時也相當惶恐，第一篇就要談論這麼優秀的作品是否太自以為是？

　　猶記得才開了這個專欄沒幾天便收到了白牙的私訊，過了不知多久才寫出這篇微不足道的心得感想，由此可知簡介裡說的「產文速度非常、非常慢」真的不是在開玩笑，若看到這句之後還有人想自薦的真的要好好想想啊。

　　一直以來我都不喜歡用一些籠統、普遍的詞來表達自己的感想，因為那樣很不形象，很容易讓人覺得被敷衍，但在我看完白牙的作品之後，情緒翻湧、沉澱了好幾天，最終卻依然只能用「好看」來形容，再次對我貧乏的詞彙量而感到抱歉。

　　我無法形容那種感覺，白牙筆下的世界是如此壯闊，角色是如此真實，以至於我一度認為作者其實也是從哪個宇宙穿越過來的獸人吧？不然這些彷彿親眼所見的經歷是怎麼回事？

　　個人非常喜歡的場景有三處。第一個是大灰狼傑克領著山羌冬雄在月球大街的速帶上跑酷的地方。一來是我很喜歡刺客教條，跑酷真的很帥；二來是那種恣意奔放的感覺被作者描寫的太好，以至於勾起了我一些些年輕時的離經叛道，那種憋久了而解放的無拘無束很有帶入感。

　　第二處是兩隻狐狸在公路上奔馳的場景。我們的小紅狐也太帥了吧？尤其這段劇情是安插在他們的「旅途」中間，與前面壓抑的劇情相比產生了某種程度的反差，我個人在看了之後感受到一種「絕境之中仍有希望存在」的感覺，並且也很想跟著驅車迎風拂面、追星賞景恬心，但最近很多颱風，寫這段時外頭又一直下雨，想想還是算了。

　　第三處則是西格瑪小隊在餐廳吃飯時關心路瑟的場景，這大概是我個人最喜歡的一幕了。我比較喜歡輕鬆的情節，能夠帶點幽默那更是再好不過，並非是故事其他部分不好，但很多很多作者寫在故事中的隱喻、想法、議題，我希望讓各位自己去看、去體會，我看的始終是我個人的感受，沒有什麼能比自己親自體會來得更真實。

　　有些離題。說回這個我最喜歡第三處場景，之所以最喜歡當然不僅僅只是因為它「很輕鬆幽默」這種看起來像是敷衍人的原因。這章出現的角色每個人對路瑟表達關心的方式都不同，有直接的也有間接的，有正常的也有浮誇的，並且非常有該角色的風格，這樣性格極其鮮明的描寫導致了每個角色的形象異常立體，加之橋段的安排自然，這個一般而言是在過度的章節卻意外地在我心中烙下了最生動的畫面，幾欲跳出我的想像化為現實。

　　就像是在看一部影集，而且還是不計成本製作的那種──我喜歡用這個形容來表達我看白牙作品時的感受。隨著文字去想像畫面這件事說來簡單，但如果作者的故事情節很精彩但描述得很爛，或是你的閱歷不同導致想像力有限，基本上是不可能達到上述的效果的。文筆也不是重點，當然白牙的文筆非常好（好到我懷疑他是獸人，故事是他的經歷，才能如此自然又自信地娓娓道來），他能將一些我接觸得比較少、理應已超出我想像範圍的事物，用相當簡潔的文字呈現出來並使我理解，這無疑是加分項。所以果然作者是獸人對吧？不然我想不透要如何打磨才能將這些畫面刻畫的如此深入淺出。

　　但是──沒錯，轉折語詞出現了──這種如同影視劇般的手法，還是有許多缺點的，尤其是在文學這個體裁上。影視劇最大的特色就是直觀，看到什麼便是什麼，但文學最大的特色卻是朦朧，是一種想像的美。

　　一位筆友曾和我分享過一句話，「所有的閱讀，都是一種誤讀」，每個人對於不同的文章與故事總是會因為各種這樣那樣的因素，導致每個人都會產生獨屬於自己的獨特感受，可能相似，可能相斥，但基本上不可能完全一樣，文學的魅力與缺陷皆在於此。

　　影視劇給予的「視覺」，除了個別的機能障礙之外，所有人接收到的資訊基本上是完全相同的，總不可能一部劇裡的某一幕，我只看到三個人在交談而你卻看到五六個人吧？那是我要去收驚還是你該去看醫生？咳，總之，在影像之前，每個人接受的資訊將會差不多，除非有特別的編排手法，那麼大家看的肯定差不多，頂多是專不專心的差別，可文學就不同囉。

　　前面說過我看白牙的作品就像是在看一部不計成本製作的影集，這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奉承，因為白牙有許多的手法的確就如同影視劇那般出采。比如西格瑪小隊的開頭是小隊隊員們相處的場景，然而接下來卻直接轉到「亞伯」加入小隊之前所經歷的故事，甚至看到後面才知道這隻「亞伯」還不是開頭裡提到的西格瑪小隊之中的那隻「亞伯」！

　　是的，就是如此的毫無防備，以至於我又回頭看了好幾次，但還是對於很多設定感到模糊不清，直到回頭先把前傳短篇合集看完才對世界觀有粗淺的認識，而且在短篇合集裡也有許多正線與回憶忽然交錯的敘述、章節時間線錯置等等，對於初次觀賞的體驗其實不太好。

　　我們在看電視劇時對於場景的轉換接受度比較直接且明白，但對於文字的轉場會比較不敏銳，影視作品可以淡出淡入就到了下一景，但文字就不行。的確白牙的作品在描寫和規劃上非常磅礡壯麗，「觀影體驗」甚佳，但在「轉場」這件事情上我依然會感到困惑，後來漸漸習慣之後才好點。

　　不過──嘿，又是一個轉折語詞──隨著我看的越多，我大概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白牙的手法完全沒問題，有問題的是我，是我的閱讀習慣改變了。以前讀紙本書籍遇到疑惑之處時，我也會如此前後來回翻閱好幾遍來找尋能夠解決疑惑的語句或段落，然而因時代的變遷以及個人時間分配的結構改變，現在我的閱讀時間基本上短而破碎，不像以前看書時隨便就能用上一整天。

　　這造成了若是在看網路小說時若有疑惑處，我需要不斷往上滑，甚至點上一頁、點目錄、尋找章節名等等，會有一種閱讀被打斷的感覺，但其實靜下來想想，以前在翻閱書籍時不也是如此往回翻、看目錄嗎？為何不會有這種斷裂感？為何變成了冰冷的螢幕介面就會造成這種情形呢？所以其實有問題的是我，是我的心態與習慣不同了才有這種感覺。當然閱讀紙本書籍那個感覺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在課桌底下偷看書時那個感覺更是妙不可言、難以描述，各位懂得都懂。

　　又離題了。回頭多看了幾次後，整個故事的世界觀更加鞏固，人物的形象更加鮮明，在故事中不斷發現細節並進行聯想更是令我沉醉著迷。

　　簡單來說，接受的人自然會喜歡，不接受的人自然就不喜歡，甚至看不懂，對此我只能感到可惜，但始終要看作者對作品的面向為何，作者若無所謂，那其他人也就無需操心了。

　　最後來聊聊世界觀吧。白牙所建構的世界無疑是龐大的，甚至因為是科幻類型，牽扯了非常多細節，但白牙從頭到尾的邏輯都非常通順，沒有矛盾之處，這真的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要怎麼呈現自己心中那個獨一無二的世界呢？方法有很多，白牙選擇利用一個又一個的小故事來個別展現他世界的一小部分，拼湊起來便是一個宏大瑰麗的科幻世界，這樣做的好處在於一次故事視角便跟著一個角色，我們可以從角色的眼中看見他當時所處的環境，甚至因為每個角色的身份與階級地位不同，在描述到同一個場景時，牠們各自眼中的世界也略有不同。這些細膩的視角讓世界變得非常立體，讓讀者就像戴著VR設備在體驗這個世界。所以我說作者肯定是獸人，有看過的人大概也會有這種想法吧？對吧？

　　所謂的世界觀其實也並不一定要多獨特的多新奇才能吸引人，對我個人來說越「真實」的世界觀越能吸引我，越真實就越容易想像，越容易想像就越容易沉浸。白牙從小地方、細節處，一步步堆疊出各種環環相扣的設定，比如路瑟使用洗衣機和食物合成機時常故障或出問題，一開始我只覺得他很衰，是個喜劇橋段，可後來被譽為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異能者──里希特告訴他，那是因為越強大的異能者越容易碰到這種現象，甚至在《暴風之狼》中，里希特自己也都經歷過這些荒誕的事。

　　由小到大，一環接一環，互相印證而不矛盾，彼此呼應而不衝突，最終形成一個你看一眼就認為，在某個不知名的宇宙中，的的確確有這麼一個世界在運轉著，這，就是世界觀。當然，並不是說不能用介紹的方式讓讀者了解你的設定，但終究是死板了些，設定可以出現在故事的每一個角落，開展屬於每個設定他自己的風貌。有時候大家會急著向讀者展現自己的世界有多麼恢弘多麼奇妙，我只想說切勿操之過急，順勢而為，自然而然地世界就會建構在讀者心中，會比硬塞硬餵而被人拒絕還好許多。

　　最後的最後，誠心推薦有緣看到這篇心得的朋友去看看白牙的作品，而且要讀兩次，第一次當作品看，第二次當教科書看。粗淺的心得到此為止，很多東西其實沒講到，甚至上面其實也根本沒談到什麼，總之各位還是自己去體會吧，看過才知道有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