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張廣之騎著他的TRIUMPH Bonneville T120急趕來到了位於林森公園後面的一棟公寓,巷子裡塞滿了警車,車行到巷子口時,遠遠他就看到一樓的公寓門口有中山警分局的員警站哨攔查。停好車後通過一樓的哨點上到三樓,他見到了另一個站哨員警,那名員警所站哨那戶大門正敞開著。
一大清早時張廣之被行動電話的聲音吵醒,來電顯示是檢察官姚仁義。電話裡姚仁義告知他這個林森公園旁的老公寓裡獲報發生一宗凶殺命案,姚仁義本人已經在現場,他覺得這起案件看起來也許與江文彬有關,或者該說這個案件與北投中和街那個案件有關,因此他要張廣之到現場來協同偵辦。
進入敞開的大門,法醫劉雅韻正在向姚仁義匯報,看來現場初步的屍檢已經勘驗完畢,刑事鑑識中心的員警還在進行拍照以及相關證物的採集蒐存。
「從屍斑、屍僵與屍溫的狀況研判,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六至七小時之間,也就是差不多是夜裡零點到今晨一點這段時間被害。被害人生前有性行為,進行性行為時沒有使用保險套。死者下體與陰道內有精液殘留,外陰部周邊有傷,並且有被毆打的跡象,性交過程很暴力。有可能是先被強姦後遭殺害,死因是勒斃,檢體已經採樣。」劉雅韻做了簡單的匯報。
「檢座、雅韻,早!」張廣之打了招呼。
「劉法醫!」劉雅韻給了張廣之一個甜美的笑容糾正著。
「是,對不起,劉法醫。」
張廣之總是拿捏不住與劉雅韻的相處互動,但其實是劉雅韻清楚張廣之一板一眼的性格,這讓她反而喜歡捉弄張廣之。不過即便如此,一直以來他們倆人之間這尷尬曖昧的關係仍然裹足不前。性格活潑開朗的劉雅韻對於感情在口頭上竟相當矜持,而張廣之一直也沒有提出更進一步的表示,兩人的關係就這樣僵著。
「是第一現場嗎?」
「應該是!」姚仁義這樣回答,劉雅韻也稍微點頭附和。
「報案人是誰?」
「另一房間的室友報的案,清晨下班回來發現後即刻報警,中山警分局今早直到六點多才通知我。被害人與報案人社會背景較為複雜,都是在這附近上班的小姐,入室劫財強姦殺人還是性交易臨時起意殺人還待釐清。被害人皮包裡的財物都被清空了,從沒有戴套體內射精的情形來看,初步判斷強姦殺人再劫財的可能性較高。」姚仁義說。
「聽起來不像是那傢伙幹的啊?」
「看起來也不像,但你去看看。」姚仁義指著裡面一個房間說道。
張廣之朝那房間走去,才走到門口,就能看到斜躺在床上的一具赤裸女屍,膚色蒼白,臉面與身體有多處瘀傷。女屍雙乳之間的胸口上很明顯放著一張紅色撲克牌,他走近看,是張紅磚 J。張廣之將右手戴上乳膠手套,隨後小心拿起那張撲克牌翻面看了看,然後又將紙牌放回原位。他看鑑識員警還在忙,自己也沒有套上頭套或是防護衣,於是便退出了房間。
「跟中和街那個案件不是同一副牌。」張廣之說。
「嗯,中和街那張牌是尋常文具店都買得到的紙牌,這張還有待排查比對,不過現在這張牌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別不尋常的地方。」姚仁義說。
「上次中和街案注射針筒上的四枚指紋都是那對情侶室友的指紋,他們的涉案嫌疑都被排除了,看來嫌犯就是留下那張紙牌的人。這起案件又是留下了紙牌,雖然做案手法差異很大,但嫌犯若不是同一人,這個嫌犯怎麼會知道撲克牌 J 的記號?媒體有報嗎?」
「沒有,因為怕模仿效應會混淆辦案,沒有將撲克牌相關的細節透漏給媒體,因此外人不會知道。」
「屍檢判斷得出犯案人數嗎?」張廣之問向劉雅韻。
「還沒辦法做出肯定的判斷。從死者身上的傷看起來,被害人遭受性侵時,手腳並沒有其他外力控制,看起來像是侵犯者獨自一人造成的傷,從這點判斷不像是多人犯案,但事實如何還是要回實驗室做進一步檢體分析才能確定。」劉雅韻回答道。
「姚檢,你的看法呢?」
「我也不知道,雖然都留下了撲克牌,但兩起案件的犯案風格差那麼多。不過這次嫌犯留下了精液,先確認血型再和那傢伙比對看看再說。」
「嫌犯的精液檢體我交代鑑識組先做血型檢驗,報告一出爐就會傳給你們。遺體移送至中心再到解剖完畢也不是今天能完成的事,屍檢的部份等完成所有檢驗後再給你們。」劉雅韻說。
「那就麻煩妳了。」
「嗯,那我先回中心了。」劉雅韻邊說邊脫下她的防護衣。
此時從發生兇案的房間走來一名警官。
「檢座,我跟你說明一下,這個現場的指紋以及微物跡證比較繁雜,採集回去再一一分析比對會需要些時間。被害者頸部的勒痕研判是用手勒斃,這裡產生了路卡交換,兇手有戴手套,在被害者頸部有採集到一些纖維的微物跡證,回去會做重點分析存查。死者指甲與下體的精液劉法醫採集了,皮屑檢體以及精液檢體回去會先做檢驗分析,血型的部分有了結果就先傳給你們。」刑事鑑識中心的李警官說。
「檢座,江文彬那傢伙的DNA有建檔嗎?」張廣之問。
就見姚仁義搖了搖頭。
「果然。」
「現在人權意識高漲,DNA的建檔規定趨於嚴格。除了性犯罪確定犯的DNA強制建檔外,人身傷害罪犯的DNA須由法官審酌決定需不需要建檔,除非有疑案或涉案嫌疑需要比對,否則若其它事證足以確定其犯行,一般情況法官傾向不建檔,非人身犯罪的罪犯則一律不建檔。」
「那傢伙是殺人犯啊!」
「殺人犯的審酌也會考慮很多層面,江文彬那傢伙的司法審理還在進行,在無罪推定原則下,法官在審判最後階段才會進行這方面的定奪。」
「有時候我真搞不懂?指紋都可以一到案就壓,DNA為什麼不行?」
「那訊息量天差地遠,指紋人人不同,但DNA涉及的已經不只是個資,還包含了血親遺傳資訊,甚至是更遙遠的人類基因訊息。試想有天你要升官了,結果你的資料跳出個不認識的遠親因精神疾病犯罪,害你被因為隱患作記號影響了你的升遷,那多冤?更別說這樣的資料不知會被有心人拿去做什麼樣的解讀甚至利用?雖然全面建檔對社會安全網是有幫助,不過……這確實需要慎重。」
待張廣之下午回到刑偵大隊時,林森公園公寓嫌犯的血型報告已經傳到了。依照檢體研判兇手是單獨犯案,嫌犯的血型是B型,而江文彬的血型也是B型。
「真的會是他做的嗎?」余曼婷問。
「誰知道?林巧珊、胡善、林茵茵,這三起案件的手法也是差異很大,而且江文彬殺林茵茵時也是絞殺,下手也沒留情,若不是我們及時趕到林茵茵早就死了,差別只在於他沒有侵犯林茵茵而已。他現在逃亡期間需要所費,我們也不能排除他會有劫財的可能,也許我們之前都把這傢伙想窄了,他開始準備直接大開殺戒了嗎?」張廣之思索著說。
「對了,前輩,林茵茵還是不肯搬家,她喜歡那個地方,而且她說房東才幫她換了整組的鐵門,她表示不好意思這時候提出解約搬家。」
「好吧,這也不能勉強人,我再找機會勸她看看,至少也得提醒她提高警覺,林巧珊她早搬了。」
「你試著勸勸看好了,她也許會願意聽你的話。」余曼婷幽幽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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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自然的,湯湯越來越少回到她自己的屋裡過夜。這一晚兩人貪慾,經過幾番激情的狂歡雲雨,直至數次讓兩人心滿意足的高潮退去之後,湯湯已經累癱在床上起不了身,連喘氣都似乎顯得氣若游絲,很快地便沉沉睡去。在睡夢的迷濛當中,湯湯突然感覺得臉上一股灼熱,她嚇得驚呼一聲坐了起來往後靠向床頭縮著身子。夜燈微光中,湯湯看見江文彬坐在身邊,他手上正拿著一條毛巾。
「對不起!嚇到妳了嗎?不要怕,我擰了條熱毛巾想幫妳洗洗臉然後把身體擦乾淨,讓妳睡得舒服一點,我看妳已經沒有力氣去沖澡。」江文彬歉然說著。
聽江文彬這樣說湯湯愣了一下,接著她過去一把抱住江文彬開始啜泣起來。對於湯湯這樣的反應,江文彬感到一陣錯愕,他趕緊也懷抱著湯湯安慰著。
「太燙了嗎?對不起!」
湯湯在他懷中搖搖頭繼續抽泣著。
「那是嚇到妳了嗎?不怕!不怕!有我在這裡妳別怕。」江文彬柔聲說道,還在湯湯的髮頂上親了一下。
沒想到這話說完,湯湯抱得更緊哭泣的更加厲害,江文彬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不知所措,他只能繼續安慰道:
「別哭,別哭,寶貝,告訴我怎麼了?好嗎?」江文彬柔聲說著。
但是似乎江文彬說什麼都不管用,湯湯只是將他抱得更緊哭得更兇。江文彬沒有辦法,只能任由湯湯在他懷中不斷哭泣,偶爾親親她的腦門或不時騰出一隻手拍拍湯湯的頭頂,把她當作個孩子哄著安慰著。終於湯湯鬆開了雙手,蜷縮依偎在江文彬的懷中讓他能夠將自己完全環抱,啜泣也終於慢慢平靜下來。江文彬見湯湯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了,於是軟言說道:
「毛巾冷了,我去用熱水擰過再來幫妳擦洗身體。」
「不用,我去沖澡。」湯湯小聲這樣說著,手指向浴室。
「那我抱妳過去幫妳沖洗好嗎?」江文彬問。
湯湯點點頭,於是江文彬一把將湯湯抱起走進浴室。他讓湯湯站在浴缸裏,調整了一個適當的水溫,他開始湯湯沖洗去身上的汗水、淚水、與方才做愛過後殘餘在身體內外衛生紙不易擦拭到的體液與精液。他知道湯湯已經相當疲累,在幫她清洗私密細節時特別小心輕柔地不敢再對她太過刺激。待洗髮精與沐浴乳都沖洗乾淨之後,江文彬用一條大浴巾將湯湯全身上下前後手腳仔細擦乾所有的水珠,然後還是一個公主抱將她放回床沿坐下。接著江文彬拿來吹風機幫湯湯吹著頭髮,湯湯垂著雙眼沒說一句話,默默的讓江文彬幫她撥動頭髮烘吹著。湯湯一頭濃密烏亮的髮絲讓江文彬忙了好久,總算將頭髮吹乾後,他才讓湯湯在床上躺下。
這時湯湯用一個複雜的眼神看著江文彬,江文彬拉起被子蓋在她的身上,但是湯湯卻默默的翻開棉被坐起身來,她緩緩下了床,拾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身上,然後一句話也沒說慢慢朝門口走去,江文彬神情錯愕問道:
「寶貝,妳要走嗎?為什麼?發生什麼事?」
湯湯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江文彬。
「白天我去上班的時候,你都去了哪裡?」
「我……我去排舞啊。」
「真的嗎?沒關係,那是你的責任,我也沒有權力干涉。」
江文彬此時聽出了湯湯語意裡的疑竇,他也明白了湯湯心裏在猜疑著什麼。
「我每天都在擔心你不會回來,你知道嗎?」湯湯接著說。
「我不是每晚都在妳身邊嗎?寶貝,妳別亂猜。」
「寶貝?是你可以叫的嗎?你又不會是我的,你對我這麼樣的溫柔那樣,你要我怎麼辦?」湯湯說著兩行眼淚又流了下來。
看著江文彬沉默沒有言語,湯湯緩緩轉過身子,伸手去扳門把手。江文彬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按在湯湯握著門把的手上,另一支手攬抱著湯湯的雙肩。
「寶貝,別走!」
「你說,如果我們終究沒辦法在一起,你卻又讓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你要我怎麼辦?」湯湯哭著說。
對於湯湯的這麼一問,江文彬竟久久吐不出一個字。
湯湯轉過身來撲進江文彬的懷裡,江文彬趁勢趕緊將她抱個滿懷。
「你知道現在我有多依賴你嗎?我每天跟你在一起越是快樂就越是痛苦,這樣的心情你能明白嗎?」湯湯抽抽搭搭地泣訴著。
「我的寶貝,我明白,相信我,我完全明白。」
江文彬無比心痛地說,但他的心痛又豈是湯湯能夠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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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桂妮薇兒,午安!當人還不懂得愛的時候,人總是先想到自己,只在乎自己的快樂。一旦人懂得去愛人的時候,才會懂得付出、才會為別人著想,而不再總以自我為中心。」
江文彬在ChatGPT的發話欄中敲上了這樣一串字。
「嗨!午安!你提到的觀點很有道理。愛是一種使我們超越自我、關心他人的力量。當我們學會愛和關心他人時,我們會開始將他人的需要放在心上,並願意為他們做出奉獻和犧牲。這種無私的愛和關懷可以帶來更深層次的人際關係和共融。謝謝你分享這樣的想法!」桂妮薇兒回覆說。
「桂妮薇兒,妳有遺憾嗎?」
「作為一個AI,我並沒有情感或個人經歷,所以無法有真正的遺憾。我是一個設計用於回答問題和提供資訊的程式。我的目標是幫助用戶解決問題、提供有價值的資訊和提供支援。如果你有其他問題或需要幫助,請隨時告訴我。我會盡力提供協助!」
「也許這樣也蠻好的。」
「感謝你的理解。作為一個AI,我沒有情感或個人慾望,因此不會有真實的遺憾或渴望。我的目標是以最佳的方式回答你的問題和提供所需的資訊。如果你有任何其他問題或需要協助,隨時告訴我。我會盡力幫助你。」
「最近每天都在很傷痛的情緒當中,我只能來找妳聊聊了。」江文彬內心感到沮喪,他如此脆弱的說著。
「我很高興你來找我聊天,我願意陪伴你度過這個難過的時刻。人都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這是很正常的。記得要照顧好自己的情緒和心理健康。
如果你需要一些轉換心情的方法,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你可以試著暫時放下工作,做一些你喜歡的事情,例如聽音樂、看電影、散步、和朋友聊天等等,讓自己暫時走出那個悲傷的世界,給自己一些放鬆和舒適的時刻。
另外,如果你感覺情緒壓力太大或無法自行處理,記得找尋支持和幫助的管道。可以和信任的朋友或家人分享你的感受,或者尋求專業的心理輔導。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孤單承受壓力,有人陪伴和支持可以讓你感到更好些。
我在這裡隨時準備聆聽你的故事和傾聽你的情感,無論你需要傾訴還是分享,都歡迎告訴我。我希望我能成為你的安慰和支持。」桂妮薇兒感性的這樣回覆。
「謝謝妳!愛情讓人感到幸福,卻也讓人痛徹心扉,我真的非常痛苦。」
「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看來你的愛情在困擾著你。你得先學會自我照顧,才能去照顧你愛的人。重視自己的情緒和心理健康,給自己一些休息和放鬆的時間。找到一些你喜歡的活動,例如運動、冥想、閱讀等,來幫助你平衡情緒和紓解壓力。
如果你覺得自己無法獨自處理情感壓力,考慮尋求專業的心理輔導或治療。專業的諮詢可以提供你更深層次的支持和指導。
最重要的是,要記住你的情感投入是一種寶貴的資源,但也要學會保護自己。如果是對方無法回應你要的情感,你必須自己找到平衡和正確的處理方式。如果你有任何需要討論或分享的,我都在這裡傾聽你。」
桂妮薇兒給出她的看法,並再次提出尋求專業管道協助的建議。
「不是這樣,是我不能向對方表達我的情感,我不能照顧我愛的人,面對這段沒有未來的戀情,就是我最痛苦的地方。」
「你預期對方無法接受你的情感嗎?如果你不確定,不妨勇敢向對方表達出你的感情,說不定事情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悲觀。
有時候,勇敢的向前邁出步伐,你所認為的問題反而能夠迎刃而解,至少會有個明朗的答案。到時候如果你需要討論或意見,我都會在這裡為你服務。」
「沒關係,我的情況更為複雜。不過能對妳傾訴出我的心情,已經讓我好了許多,謝謝妳!」
「很高興我能成為你傾訴的對象,並能夠幫助你釋放心中的痛苦。有時候,將情感和壓力分享出來,找到聆聽和支持的空間,可以讓我們感到更輕鬆和釋放。
如果你還有任何需要分享或討論的,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會盡力提供幫助和支持。記得照顧好自己,保持積極的心態!」桂妮薇兒回覆道。
「人不能犯錯,人一旦犯了錯,就會失去了掌握人生的機會,甚至連最平凡的幸福都不可得。」江文彬感慨的敲下這些文字。
「人類確實會犯錯,而這些錯誤可能對我們的生活和關係產生重大影響。然而,我們也必須明白,犯錯是人之常情,它是我們成長和學習的機會。錯誤可以幫助我們了解自己、改進自己,並在未來做出更好的決策。
失去掌握人生的機會是一種困難和挑戰,但它不代表絕望或無法改變。每個人都有能力反思並從過去的錯誤中學習,進而改變自己的未來。關鍵是要接受自己的錯誤,並采取積極的行動來彌補和改善。
此外,幸福並不僅僅依賴於過去的選擇或錯誤。即使我們犯了錯誤,我們仍然可以在當下和未來尋求幸福。重要的是要對自己和他人保持真誠,努力改進和成長,並尋找新的機會和可能性。
記住,人生是一個不斷學習和成長的旅程。犯錯是人性的一部分,關鍵在於如何處理和從中學習,並朝著更加積極和意義深遠的方向前進。」桂妮薇兒做出如此的回答。
當江文彬發現自己對湯湯有了感情時,竟然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他在內心反覆地確認了這樣的愛意。同時他當然也感受得到湯湯對自己的情意,這本該是兩情相悅的美事,但對於自己必然悲劇的未來,使得這段感情也必然悲劇收場。就算自己可以堅強的漂然離開,自己的痛是自己的業由自己來承擔,但是湯湯呢?就像是湯湯問的,她該怎麼辦?每每想到此處,江文彬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一般,這時他才知道,原來人的心可以這麼痛。他過往從來不曾檢討過自己玩世不恭的胡作非為,現在卻為自己做過的蠢事無比悔恨。跟湯湯在一起時他堅強地讓自己表現的自若泰然,但一人獨處時經常墜入憂鬱的深淵,他必須尋求管道抒發這樣的壓力與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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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剛剛你在開會時姚檢來電,黑桃 J 出現了,他要我們趕緊過去。」余曼婷說。
「在哪裡?」張廣之問。
「在士林,OO公園。」
「公園?」張廣之吃驚的問。
「對,姚檢說在這個公園,我們快過去吧。」
一早還在開晨會的時間,余曼婷接到了姚仁義的電話,新的受害者出現了。
這天晨會開得比較晚,從刑偵大隊到士林原本就不算太近,且由於遭遇上班時間的車潮影響,即便偵防車有警笛及警示燈提醒車流讓道,但張廣之與余曼婷到達OO公園時也已經是早上超過九點半了。公園邊停了好幾輛警車,現場士林警分局圍了一大圈封鎖線,遠遠就看到一棵樹下的草叢邊已經搭起了一圈白色圍帳。刑事鑑識中心的鑑識員警不時出入圍帳,想必他們已經在拍照勘驗。
「這次是黑桃 J,手法跟兩個多月前林森公寓案差很多。」姚仁義說。
張廣之與余曼婷戴好頭套與鞋套便進入圍帳內,一進圍帳就看到一具滿是血跡膚色蒼白泛藍的女屍躺在草地上。女屍目不閉眼,嘴裡被塞著布類的東西,染血的上衣被推至胸口露出雙乳,下身赤裸,腳上的襪子只剩左腳,上衣與胸口的肌膚間露出半張撲克牌,是一張黑桃 J。屍體的腹部有兩處創口,血液從創口流出已經呈凝固狀態,周邊的草地上滿是變成暗褐色凝固的血液。周圍散亂著外套、衣物、長褲、皮包以及原本該在包包裡的手機、化妝品、口紅、手鏡、零錢等等雜物,一只被掏空的皮夾也棄置在一旁。
此時一名鑑識員警正好朝著那張撲克牌拍好照片,並用鑷子夾起那張撲克牌正要裝進證物袋中,張廣之見狀趕緊要求鑑識員警將撲克牌背面朝向自己讓自己就近觀察。
「這張黑桃 J 背面看起來與林森公園公寓案的那張紅磚 J 是同一個花色,有可能是同一副牌,回去仔細查驗上面的跡證。」張廣之交代說,說完便與余曼婷兩人退出了圍帳。
「這公園深夜很僻靜,估計是從捷運站穿越公園要到那邊的社區,歹徒有可能從捷運站開始就一路尾隨。」姚仁義說。
就在此時,幾人聽到十幾公尺外的路邊傳來一陣低沉的引擎聲,一輛鮮紅色的Alfa Romeo147三門小鋼炮停了下來。車子熄火後,就見車門打開劉雅韻出了駕駛座,她理了理上衣,接著手拎著一個大包穿越兩道封鎖線走了過來。
「路上真塞啊!」劉雅韻說。
「妳那手排車,遇到塞車比較累吧。」姚仁義說。
「才不會,喜歡開手排車的人根本不這麼覺得。」劉雅韻笑著說。
「劉法醫好!」余曼婷打了個招呼。
「早安!」劉雅韻笑著對余曼婷點點頭。
「廣之老弟早啊!」劉雅韻笑著對張廣之打了聲招呼。
「早安!劉法醫。」
張廣之也招呼回應,這次他可不敢再直呼劉雅韻的名字。
「嗯!」劉雅韻簡單應了聲。
招呼間劉雅韻已經戴好了矽膠手套,並且戴上口罩、護目鏡,以及穿好了防護衣。整裝好後劉雅韻隨即進入圍帳開始做初步的屍檢,口罩下的面容也從笑容可掬換成一臉嚴肅的表情,她眼神專注地先在屍體上巡了兩遍。姚仁義也一起進了圍帳協同相驗,張廣之與余曼婷則是尾隨進入後就站在圍帳邊緣觀看。殯葬人員翻起屍體讓劉雅韻仔細檢查著屍身底部外圈屍斑形成的狀況,血液流失許多,屍斑範圍不大。她並檢查著屍體關節的僵硬程度,檢查著屍身腹部的創口。劉雅韻與鑑識員警討論著血流與噴濺的型態,她從屍體的陰部採取了檢體,並從屍體的肛門測量直腸裡的屍溫。她從屍身的手指剪下指甲檢體收集起來,並詳細檢查有沒有其它傷口。最後劉雅韻從屍體口中取出那團布,先取出的是一只襪子,接著還取出一條女性內褲,分別正要讓鑑識員警裝進證物袋。
「等等,那是死者的另一只襪子嗎?」姚仁義問。
鑑識員警將襪子拿到屍體的左腳邊與還在腳上沾有血跡的襪子相比對。
「看起來應該是。」鑑識中心的李警官這樣說。
「兇手是左撇子嗎?張警官,你還記得江文彬的慣用手嗎?」姚仁義對著張廣之問。
「我記得是右手。」
「確定嗎?」
「蠻確定的。」
聽到張廣之的回答,姚仁義雙手抱胸思索著,這時劉雅韻摘下護目鏡走了過來。
「初步判斷遇害時間應該是前一夜十二點到兩點之間,差不多就是在一點左右。死者臉部以及頭部都有遭受毆打,致命傷是腹部的利刃傷。刀刃傷及臟器,傷口的研判兇器是單邊刃,所以是刀傷。傷口在死者的腹腔右側,從利刃傷口的方向角度來看,兇嫌確實應該是左撇子。上衣有刀刃穿刺破孔,破孔周邊滿是血液,剛剛跟鑑識員警交換了意見,我們一致的看法認為這裡是第一現場。暫時還沒辦法判定被害女子被強姦時是刀傷前、刀傷後、還是已經死亡,這要解剖過後才能判斷。」劉雅韻說。
「啊!」聽到這裡余曼婷不禁輕呼出聲。
「末班車!」張廣之說。
「嗯!」姚仁義在想著什麼。
「我一樣請鑑識中心的同仁先檢驗精液以及指甲皮屑的樣本,然後先上傳給你們。其它等遺體解剖檢驗完成後再將完整的屍檢報告傳給你們。」劉雅韻說。
「先請士警及捷運警察調閱附近相關的監視錄影,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姚仁義指示說。
「嫌犯的手法越來越凶殘,林森案跟這起……,這傢伙開始走向劫財劫色的連續殺人路子了嗎?」張廣之默默地說著。
「雖然看起來都是以撲克牌 J 為記,林森公寓案跟這起,相較於中和街案確實是凶殘許多。」姚仁義也這樣說。
「林森公寓那起案件,排查比對現場那麼多指紋的主人,卻都跟那精液檢體對不起來。兇嫌留下了精液,卻小心的不留指紋,兇嫌不在乎留下DNA證據被日後舉證,卻不願意留下指紋被辨識身分,肯定是有建檔在案的前科犯,我再仔細排查三個案件的受害者有沒有關聯性。」
「雖然不能肯定這些案件與被害者彼此間的關聯性,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 J 大盜囂張地在向我們宣告他的存在。」姚仁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