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此篇作品為限制級作品,有謀殺、自殺、家暴、性侵等血腥劇情。是本人嘗試以「小說」此一體裁完成的「B級片」。
前篇:【驚悚】《夜逃亡》第四十章、再送急診
又是昏迷,短暫的時間一下就這麼過去了。
倪莉倒是希望現實才是夢境啊。
若真的一睡不醒,不用面對現實的紛紛擾擾,那倪莉會是快樂的。但醒來後,倪莉就有了許多名為「親人」的牽掛,有還在新生兒科掙扎求存的女兒、昏迷不醒可能成為植物人的母親。
所以倪莉需要錢。
但倪莉竟在法庭一樓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為了不想委屈而在大庭廣眾下而說要放棄受益人為倪莉的保險理賠。當時想來覺得辛苦,但很暢快。如今卻是絕望。
而那天阿茂生母,穿著黑衣相當勢利,猶如枯啞如巫婆的老女人。那惡毒的老婦,要求倪莉得在星期五前提出「放棄保險證明書」,不然就威脅提告。
——今天是八月十八日星期天
——那倪莉勢必被那瘋老婦給告。
被告不可怕,就怕律師費成為另外一個無底坑。
而此刻倪莉躺在病床上,又是另外一個殘酷的現實。
倪莉自己也需要醫療費,而今天倪莉竟然不是住健保雙人房,而是昂貴的單人房,倪莉能在存款耗盡賺到足夠的錢嗎?
而若為了醫藥費要賣房子,時間太趕沒有裝潢的話,倪莉家的房子想必會成為賣方市場被痛宰的標的......
倪莉本來想爭取保險,但不諳法律,才慶幸了小怡介紹的「師姐」剛好兒子就是律師。
但既然要放棄保險,代表倪莉的餘裕又少了一些。
但律師又是不得不的花費。
除了保險外,關於七月底襲擊倪莉的女粉絲、八月十三日法庭前潑水的奇異男人,甚至是可能變成國民法庭審判的藍克案都是倪莉需要諮詢的部分。倪莉倒願意自己此刻暈倒,然後發現這僅是一場噩夢。但越想越焦慮,意識也越來越清明,反而更確認此時此刻是讓倪莉既痛苦又難以割捨的現實了。
叩叩叩。
護理師一面敲門,一面問:「有什麼事情嗎?」
但護理師馬上注意到倪莉醒了,詢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護理師確認倪莉並無其他不舒服處後,便呼喚了值班醫生前來。值班的婦產科醫生剛好就是替倪莉接生的醫生。
醫生先是誤會了吳律師是倪莉的丈夫。後來穿西裝的吳浩瑋澄清後,醫生便請吳浩瑋律師暫且離開並迴避。而倪莉才從醫生口中得知了自己發生什麼事情。
「倪小姐,這次很危急!」短頭髮如同倪莉母親年齡的女醫生簡述了送醫時的緊急程度,「妳子宮大出血,我們差點就要摘除妳的子宮。若不是有個警察開警車把妳送來,再晚幾分鐘,妳就死了。」
女醫生繼續說:「上禮拜五,妳怎麼沒有回診。妳不是也在醫院看妳孩子跟母親嗎?而且妳生產時也很驚險,怎麼不來回診!」
「......我怕醫療費沒錢。」倪莉囁嚅說道,像是個犯錯的小女孩。
「沒錢?」女醫生真的就像是個嚴厲的老媽子般教訓倪莉,「妳要照顧家人?這位媽媽,妳聽好了。妳得照顧妳自己,才能照顧家人。妳倒了,妳家人怎麼辦?」
「醫生,她有律師。」一旁的護理師用著自以為輕聲細語的音量提醒醫生。
「律師?哪怕她有律師團我都照罵!」女醫生絲毫不顧,火氣很大,「上次讓妳出院前,看指數都在正常值附近。這次送醫指數很反常,你究竟用了什麼?或吃了什麼?」
倪莉萬分羞愧,這才意識到自己狹隘的想法,反而造成現在的危機。「醫生,對不起......」
「妳血液中的抗凝血因子比意料中還高。兩個禮拜後才大出血,這根本不尋常。妳是不是有吃什麼藥物?妳是自己去藥局買的嗎?」
倪莉不過就吃了常見的補品啊。
就麗紅師姐給的生化湯、十全大補湯,然後豬肝炒韭菜之類的。倪莉覺得自己吃完後,本來生產後身體裡那種虛冷的感受一下就沒了,暖烘烘的,很舒服。然後倪莉是也有吃一些便利超商的食品啦,畢竟醫院便利超商最好買東西啊。該不會是倪莉吃了冰冷的三明治出事了吧?
但其實就是所謂的「補品」出了事。
女醫生罵了倪莉一頓,說補品立意雖好,但也要看體質。說到底,中藥材也可歸類在「藥物」一流。若想吃的話,要問中醫西醫兩邊的醫生,確認藥性與體質等等有無衝突。而南門醫院也有中醫門診,詢問後才不會出事。
「你不能自己隨便去中藥行買藥湯喝啊——」
「——我沒有,是一位長輩......」
「——那妳也要注意!」短髮的女醫生像是個怒髮衝冠的母獅子,瘋狂教訓倪莉,「中藥行其實也很有經驗,妳生產後有出血,跟他們講清楚,他們也會請妳來諮詢我們醫院中醫科的醫生。妳這樣亂吃真的很危險!」
倪莉再次道歉,「對不起......」
「——妳要慶幸妳沒事!幸好我開妳的藥沒有跟藥湯產生衝突,不然妳還可能會急性腎衰竭!急性腎衰竭救回來後,妳以後一輩子都要洗腎,妳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
倪莉像是個小學生,乖乖地點了點頭,有些委屈。但她似乎也沒辦法說自己做對了。這樣聽起來,她沒事真的是媽祖保佑,或該說是......「真君」保佑?
「妳現在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醫生凶巴巴地問。
「......胸口有點悶。」倪莉悶悶地說。但她能從醫生的實際行動中,感受到醫者深切的關愛。而女醫生檢查後,發現倪莉一切正常,這才今天第一次對倪莉露出笑容,「沒事沒事,現在很好。應該是有泌乳的前兆了。妳放鬆心情,好好休息齁!」
而醫生走了後,護理師又從護理站拿了東西過來一趟。
護理師把倪莉的隨身包包拿進房間,並拿到床頭櫃上,跟倪莉一件件核對物品、金額,才交接完成。「前幾天妳昏迷,住院後東西就暫時放在我們護理站,現在還給妳喔。」
等護理師給完隨身包包後,吳律師也剛好回來。
他散發出一種咖啡的香氣,手裡拿著一杯紙杯,踏進倪莉的單人病房。
「好香,我可以喝一口嗎?」倪莉深深吸了一口氣。
「嗯,不行。」吳律師口中喊著嗯,頭卻搖了搖,「聽說咖啡會退乳,不是聽說妳到現在都還沒有母乳嗎?」
對。
似乎是因為早產加上開庭的龐大壓力,倪莉到現在都還沒有產乳。而生產後肚子驟然變空而身體變虛,遲遲讓倪莉沒有成為母親的實感。而玠萱又脆弱到無法被擁抱,只能用手指頭觸碰因早產而幼小如鼠的小嬰兒。
倪莉的孩子玠萱出生快二十天,卻都還喝不到母乳。在倪莉昏迷前,這孩子還只能讓護理師用棉花棒沾一點乳製品,讓她感受一下吸吮的感覺。
倪莉本來每天都期盼自己能夠餵乳,但她沒想到自己又發生意外了。
其實倪莉發現自己又再度醒在病房時,首先就懷疑潑水讓她受了風寒,就是法院門口的那個倪莉的國小同學王......。反正以前綽號叫「胖子」但現在變瘦的那個。因為她就是在被潑水後又在法庭上吹風後才暈沉沉的。
但醫生所講的重點,顯然此次情況危急是飲食造成的。而且極可能是食補不當造成的,也就是......麗紅師姐造成的。
吳律師的媽媽......就是麗紅師姐。
那位包著低包頭,相當和藹且溫暖可愛的長輩,說著自己有著醫護背景。而這就是最危險的了,倪莉這就此鬆懈,而全盤相信對方。但這樣卻是一場災難。
「剛才醫生說我這次昏倒是因為飲食的關係。」倪莉掙扎著。畢竟這位麗紅師姐,是小怡介紹的熱情長輩,才素昧平生就對倪莉很好。但倪莉現在確實因此病倒了,她必須要爭取自己的權益。「而且......麗紅師姐的關係。」
「我母親嗎?」
穿著西裝的高瘦男子吳浩瑋語調上揚。
「......對。我覺得我應該有資格要求你們幫我付醫藥費。」
一陣靜默。
吳浩瑋律師先開口了。「倪莉小姐,對不起。我會全額支付這次的住院費用。」
「我母親蕭麗紅沒有請您跟主治醫生確認,就直接去抓藥,這是家母在醫療行為上的完全過失,她罪大惡極!」
聽律師說到這樣子,倪莉反而不忍心。「沒啦......我知道她是好意。」
「但她好心辦了壞事,也確實錯了。」
吳浩瑋相當誠懇,毫不閃躲,提出了補償的方案,「這次倪小姐您住院與相關回診的醫藥費我會全額支付。然後,聽說您還要照顧母親跟女兒。聽醫生說至少要住院兩週,那麼這個月您家人的醫藥費,我也會全額支付。」
這麼......好?
倪莉反而因禍得福了?本來緊迫盯人的財務問題暫時緩解了?這下子,萬一倪莉就算真的要賣老家籌錢,至少也不會被痛宰房價了。
「請您念在我媽媽是出於善意犯了錯,原諒我們。」高瘦的男子深深一鞠躬。
「沒關係。反而我要謝謝你們......」倪莉明明是受害者,此刻卻對加害者家屬吳浩瑋律師充滿感激之情。
吳律師起身,去沙發的公事包裡拿出紙質文件,並從他西裝口袋拿出一支鋼筆,遞到倪莉面前。
「所以請簽下這份和解書。」
要簽名......?而文件一開就準備好,不就代表吳浩瑋律師早就確信麗紅師姐是過失方?他們早就知情?
而需要簽名這個行為,更是讓倪莉內心的警鈴狂響。
然而吳浩瑋律師一個一個條款細細解釋,有憑有據,就跟倪莉去找理專想要買保險時也會聽到詳細的解釋一般。吳律師說他母親麗紅師姐是過錯方,以刑法來看,可能犯下非告訴乃論的「過失傷害罪」,所以希望倪莉不要提告。這一方面也是因為很難證明關聯性。
畢竟很難證明藥湯的極低劑量,就是誘發倪莉產後惡露大失血的主要原因。
但如果倪莉同意這個條款,吳浩瑋除了會賠償醫藥費用,補助倪莉家人這個月的醫療費,還會另外加給精神賠償。
倪莉聽起來覺得沒問題。
但......倪莉對法律一知半解。而藍克案的民事賠償,是跟著刑事案一起走的。目前藍克方的律師力求無罪,自然也不願在民事賠償中讓步。所以,該賠多少,倪莉的概念很模糊。大概就是根據多少天無法工作來看?
「我再看一下......」倪莉充滿掙扎,「可以嗎?」
「當然。」
倪莉看不出任何毛病。
吳浩瑋繼續補充:「我會提供妳必要的法律服務,雖然要收費,但我會算你半價,而且保證物超所值。」
倪莉依舊猶豫。
吳浩瑋說沒關係,就先跟倪莉討論起了一些訴訟的問題。
而倪莉就一一講起她目前所面臨的所有法律困境。
——放棄阿茂的保險理賠,以求別與阿茂生母糾纏。
——七月底藍克女粉絲的攻擊事件中,倪莉搏鬥中砍斷對方手指。而對方讓倪莉早產,還讓倪莉母親重傷昏迷可能成為植物人。
——四月中藍克沙了倪莉的男友阿茂,更在倪莉所在的客運中大開殺戒。而倪莉被藍克咬了左耳,除此之外飽受創傷後症候群折磨。
吳浩瑋先為倪莉分析最簡單的——保險。
他認為既然阿茂生前的壽險受益人確實填寫成「倪莉」,那麼無論阿茂生母如何抗議,與法與情都無須理會阿茂生母的抗議。反而是若阿茂生母持續糾纏倪莉,倪莉這一方,吳律師認定可以用近期才通過的「跟蹤騷擾法」來嚇阻阿茂的貪財生母。
更何況......
「身為律師,我看得多了,我冒昧地問您一件事情。您女兒確實是您所說的『阿茂』的親生女兒對吧?」吳浩瑋律師拿著椅子坐在倪莉床畔。手上拿著一台平板,記錄著倪莉所說的幾項重點。「您沒有另外的性伴侶吧?」
「我沒有!」倪莉覺得備受冒犯,心裡非常不適。「我只有跟阿茂在一起。」
「那您替女兒做戶籍申報了嗎?」
「還沒。」
「您與您稱為『阿茂』的何爾茂之前是同居關係沒錯吧?」
「是的,我剛才就說了——」
「——很好,釐清就好。」穿著西裝的吳浩瑋律師點了點頭。
律師說明,既然阿茂的生母如此貪婪不堪,更要小心防範她的小人行為。而既然倪莉的女兒玠萱確實是阿茂的女兒,就最好同時提起民事訴訟證明與何爾茂的父女關係,並同時提請「限定繼承」。
不然,女兒未來可能莫名其妙就獲得了莫須有未蒙面的直屬血親移轉給她的債務。到時女兒可能要用她的人生去對抗莫名其妙的黑債。
聽到這兒,倪莉覺得吳浩瑋律師真的很有想法,聽來也很有能力。
於是,倪莉簽下了和解書。
而吳浩瑋律師收起一式兩份雙方的文件,說會把雙方的文件都護貝。他跟倪莉要了阿茂生母熊昭蓮的手機號碼,打給對方。但阿茂生母未接聽電話,穿著西裝的高瘦男子只得傳了訊息,並說明他已經主動提請邀約,希望能星期一來場雙方律師對律師的對談。
倪莉覺得相當欣慰。
晚上倪莉吃完醫院餐後,訪客接連而來。
而且不只一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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