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畢業後平常的早上,接到了來自里民服務處的電話,問我在做什麼(有沒有在工作)、是否在家,並且等等就會送兵單來。
在這之前陸續是體檢、寄體檢體位結果、抽籤,知道自己是常備役陸軍,但不知道入伍的時間。把當兵擺在腦海角落卻無法忽略,暫時以網路上其他人分享的大略時間為準,以為有一陣子才會進去,還安排了考試並開始準備,沒想到兵單那麼突然。收到兵單後坐在餐廳推算著時間,兵期直接跨越考試日期,也讓所有準備計畫都一瞬間落空。想著今年就只能當兵的負面想法讓我覺得很沮喪,但也只能將注意力放在事前準備上。
唯一安慰是好險兵單提早一個月來,好像理所當然地放下了考試準備,處理起役期折抵資料、採買必備品等,開始看起網路上近期當兵分享、必帶物品、營區介紹。有網友分享我要去的營區的完整新訓記錄,仔細地看完了,其實也沒什麼實感,還是有許多瑣碎的問題懸而未解,像是上廁所、洗澡、飲水、寢室環境等,都是網路上沒有人分享到,得自己走一趟才知道的事項。
回高中辦折抵,遇到很熱情的辦事人員,關心著近況和當兵加油等話語,感覺很溫馨但想到客套層面也只能苦笑著,終究是自己要面對的未知。
網路和社會早已流傳許多當兵的負面訊息,基本上很少人在分享當兵快樂的回憶,尤其抱著先一窺究竟的心態找經驗分享時,常看到的是同梯霸凌惱人、環境髒亂不衛生、設備老舊破爛、伙食難以下嚥、長官幹部刁難不理性。不是累熱痠等生理痛苦,就是無聊浪費生命的煎熬,說著不要帶腦因為裡面沒有邏輯只有命令等。比較中立的分享則只是說要「看單位」、「看運氣」,未知的處境只能藉這些資訊勾勒畫面,本身就是令人焦慮恐慌的事吧。
一般人都會感到不安的處境,我認為我比一般人更加惶恐,除了不善交際之外(尤其很少跟男性來往),高敏感的特質更會加劇許多負面感受,又容易想太多、鑽牛角尖,光是在大學宿舍和自習室就因他人而感到困擾不堪,不斷懷疑自己真的能適應當兵封閉、充滿人又生活緊密的環境嗎?不斷想可能發生的悲慘情節,覺得自己會在裡面崩潰、人格精神破碎,或是留下難以抹滅的傷痛以致將來無法振作等。想到這些就越發恐懼,很不想當兵,甚至後悔自己當時沒有努力查好可以免役的方法...但入伍那天還是在愁雲慘霧的等待中來臨了。
會遇到什麼人?什麼事?身旁的人都說四個月很快就過了,仔細算著實際在營的天數,也發現才一百多天,但痛苦的環境是度日如年的吧?我可以安然度過嗎?從小就格格不入的我其實蠻少抱怨眾人嫌煩的事,像是跟討厭那個老師、不想體適能跑步等,好像蠻會適應和忍耐的,想著說不定自己當兵並不會像多數人說的難受?說不定真的可以體驗到特別的感受、創造的獨一無二的經歷?只希望、盼望著退伍那天趕快來臨,期間只能盡量抱持著一探究竟的紀錄精神讓我抽離脆弱的自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