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浮白》EP30

但這位年輕的業餘導演其實只是心裡想，原來一此經年，當初她沒說完的後半段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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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有鳳梨軟糖陪沈霜降度過一個新的五月，她已經決定了，在五月一號裡面（五月一號是國際公認的鳳梨日），就算是不開心，她也要酷酷地去面對那個不開心，過分愛好把三四顆不同顏色的小熊扔進嘴裡，用牙齒將它們開膛破肚，緩緩擠出果汁味的甜味，在「無法克制自己」的這件事情裡，她尤其喜歡青藍色的那一個口味，而橘色的那一個則是會永遠被棄之如敝屣一般地放進沈浮白嘴巴裡。

很顯然的，那是因為有人一嚐到橘子口味的加工食品就會起雞皮疙瘩舌頭發麻，臉色凝重起來。

金星和火星相撞，漫漫銀河躍入長夜，星座學者說出生星曜角度，說水瓶座最近適合文字工作，蓄謀已久得償所願，天秤座則容易心煩意亂，應注意負面情緒。都知道他們生日，忽如其來想到老友記，瑞秋和羅斯的組合，盯著眼前的寧一和Lucy自然食著飯，沈浮白暗自覺得好笑，這樣胡亂點鴛鴦譜的角色應該要由沈霜降來的。

望一眼她青色的眼眶，低頭等食物。

豔紅唇，穿著平胸的黑色禮服，越活越發大膽，不按牌理出牌了。

Lucy都會打趣說她這是不知道遭受了什麼刺激，某天生活規範失去了其中一條，寶貴的禮貌，亦即人與人的距離感。上次早起喝水時還能瞧見她站在窗外，認真地和在路邊互相追逐的小孩們吵架，講他們罔顧道路安危，讓Lucy想笑不能笑。

沈浮白當然是又愛又恨，有天替沈霜降吹頭髮盯著她從懷裡抬起頭來問，問一個「你愛我嗎？」這樣千古謎題的變句：「如果我離開了你會不會很難過。」

沈浮白停下，厭惡她的信道不篤，但然後還是說：「你離開的話，我真的會很難過。」，好似她問了千百遍一樣，其實沒有，這次才被終於抓到他的軟肋，以前過往皆是失憶。

煩悶了好幾天才問她為何那晚吃了藥，就要提出這樣的問題，是出自於什麼樣的思考，得到沈霜降苦思冥想，終於復又尋回記憶。

不負責任地說，噢，可能單純就只是想聽到你說，「我真的會很難過」而已，她淺淺然地笑了一下，說有時候吃過藥腦袋換個人掌控啦。

沈浮白聽懂她意思，那個人其實也還是她自己，當下甚至也覺得好笑，他居然接受這樣的語境，多麼討人厭都不容易生氣，好像是一起攜手作伴看的太多場open mic，生效，如某間俱樂部翻新。

悄悄藏進某種生活方式後面，飯後散步要行經的路線，是誰在潛移默化著誰，表面上千篇一律實質上卻又帶點不同，令人在面對思索時，它影響生活變得更加荒唐，但本來的樣貌仍然沒有變動，且難以撼動。

說回甜蜜的事情，其實她是在向愛情撒嬌，和可以恣意妄為的人要點還沒嚐過的甜頭。

如果命運為此而感到痛苦，沈霜降說可以試著多多接觸這樣形式的「藝術」，她講到這裡，腦袋頓了一下。

就會好像是痛苦沒有消失，但在痛苦進行的時候，你可以伴隨著播放一首爵士樂。如果是電影的使用時機，關於爵士樂，沈浮白他真的會應用在敘述一個擁有絕佳品味的，心理變態連續殺人魔出場時，穿好西裝打領帶那一種。

聽完他的意見，沈霜降頓時覺得他們是想法癲狂的天生一對，只是不知道經不經得起考驗。

五月進程拉到那場聚會，活像個貴族封爵碰頭，對話當然也要鍍金，因此寧一談起了沈浮白名字的典故，沈浮白說好像是放開胸懷暢快飲酒的意思，還是白日縱酒哪一個他忘記了。沈霜降覺得好像兩個都說得通他，Lucy有默契，接話說:「Both.」

但無論是哪一個典故，終究脫離不開中華文化的影子，沈家老爺子給他從眼框到山根的洋派氣質強制行地安裝了一個古老的根源，倘若命理學奇妙成立，姓名真的是種性格淵源的話，這短短三個字像一串語言編號，倒還真的能與他姣好面容相處融洽，完了，和他一起掉進愛情之海裡，都不能整個地祛魅化，再等她一下下，她就快要習慣，這種時常覺得既倒霉又同時好幸運的怪異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