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姐這邊安撫好了之後,我便找了個理由走出休息室。
「接下來就是章魚姐那邊……」我一邊呢喃著,一邊思考章魚姐會去的地方。
很顯然的,我知道剛才章魚姐說要去廁所,只是她給我創造的機會。
雖然每次都會覺得她幼稚,可畢竟還是女孩子,一樣有她纖細的地方,章魚姐亦如是。
首先我按照章魚姐的習慣,先去了餐飲區的櫃台,問了一下裡面的員工,知道了對方沒有過來之後,隨手買了份點心拼盤之後,直直的朝著正門而去。
才剛接近通往店門口的走道,我就聽到了遠方歡快的笑鬧聲。
認出了這是章魚姐的聲音之後,我便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打開點心盒走了過去。
「然後啊,那個人就……」章魚姐還在樂呵呵的跟值班櫃台的員工聊著天,小手誇張的晃呀晃的。
看著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樂天模樣,我撿了跟薯條,就往她的嘴巴堵了過去。
「怎麼上廁所上這麼久?」我朝著有些發楞的章魚姐調侃道。
愣了一會才被薯條香味喚回神的章魚姐淘氣的一口咬下薯條,然後才害羞地開口回應:「我臨時被叫過來幫忙呀。」
我也沒有戳破她的謊話,而是跟著轉移了話題:「要不要吃點心?」
出於理虧的立場,我又接著補充道:「這是剛出爐的喔。」
說完,我還故意把打開的開口朝著她的鼻前晃了晃,讓香氣飄散出來,藉此引誘那個眼神早已被吸引的小饞貓。
「好……好香啊……」章魚姐小口微張,肚子裡的眼淚不小心從嘴角溢了出來。
「去旁邊吃?」我見獵物上鉤之後,便藉故提議道。
章魚姐鬼靈精怪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後才試探性的開口詢問:「再加一杯珍珠奶茶?」
我伸手指了指餐飲區後應道:「走吧。」
我才剛出言答應呢,然後馬上就被樂呵呵的章魚姐給拽了過去。
接過剛買好的飲料,我就被章魚姐拖到了用餐區的座位上開始陪吃。
「怎麼突然跑出來了?」章魚姐一手抓著一塊雞塊明知故問道。
「你不是很清楚嗎?」我撇了撇嘴,沒好氣地吐槽。
「哼~我才不知道呢,花心大蘿蔔什麼的,我不知道。」意有所指的啐了一口之後,章魚姐很是刻意的大口咬著雞塊,那個樣子就像是把某人放在嘴裡咬的模樣。
「剛才對不起呀……」看著她飽含深意的眼神,我很坦然的低頭道歉。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聽到我的道歉,章魚姐這時也停下了動作,情緒有些低落的垂著腦袋,小聲的嘟囔著。
這副模樣讓我也大致清楚了章魚姐的想法後,我便繼續解釋。
「剛才不管怎麼樣,做錯事情的是我,可是卻害你們吵架了。」
「才沒有……」她突然出聲打斷道。
「但原因是出在我身上呀。」我笑著回應。
「明明……」章魚姐急忙張了張口,可是卻欲言又止。
「明明?」我明知故問的把她剛才脫口而出的內容又復述了一遍。
「你一定早就看出來了。」她氣憤的剜了我一眼,悶聲抱怨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故意搶她一步,偷了她的台詞。
「我……」原本想要脫口而出的答案,在被我搶了之後,反而被噎在了嘴裡。
「嗯?」我揚了揚眉頭,好奇的等著對方的發言。
終於發覺現況之後,章魚姐這才又生氣地瞪了我一眼,然後破罐子破摔的挺起胸膛:「我就是故意的。」
「哦?」我恰到好處的漏出疑問的態度,等著對方的發揮。
「我……我就是為了讓娃娃吃癟,才會這麼做的,怎麼樣,我很厲害吧?」章魚姐那雙靈動的雙眼滴溜溜的打轉著,雖然有些嗑嗑碰碰,但還是努力的掰出了合理的理由。
「原來是這樣……」我一邊呢喃著一邊點著頭認同,然後話鋒一轉,偏頭問道:「那理由是什麼?」
「啊?」她歪著腦袋,有些不解地反問:「什麼意思?什麼理由?我剛剛不是都說了嗎?」
看著她迷糊的模樣,我也沒有賣關子,而是自然的回答:「當然是你想讓她吃癟的理由呀。」
「……嗯?」歪了歪腦袋,從左邊偏到右邊,又從右邊偏回來,章魚姐精緻可愛的小臉上都皺成了一團,露出了很是苦惱的模樣。
看了眼章魚姐那不是很能理解的表情,我繼續解釋道:「你剛才說的,是你故意發出聲音引起誤會的原因,又不是你想讓娃娃姐吃癟的原因,這兩者是不一樣的。」
我豎起兩手指,然後朝著第二根手指點了點。
看著煞有介事的點頭裝明白的章魚姐,我自顧自的又點向第一根手指道:「我想問的則是為什麼你想讓娃娃姐吃癟。」
「喔喔~」聽完我的解釋之後,章魚姐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樣明白了?」我故意朝著章魚姐詢問道。
「明白了。」她開心的點著頭回答。
「那能告訴我原因嗎?」我試探性地開口提問。
「……」默默的看了我好一會之後,章魚姐才緩緩搖著頭回答:「不能。」
嗯?情況好像跟我預期的不太一樣?
看了眼章魚姐再次情緒低落下去,我總覺得其中另有隱情。
「為什麼?」我柔聲詢問道,同時又把點心盒朝著章魚姐那邊推進了些。
「我自己也不知道呀。」她有些煩燥的回答。
「跟之前一樣嗎?」我想了想,然後再次引導話題。
「對!就是跟之前一樣的。」章魚姐的雙眼大亮,然後拼命的點著頭。
跟之前一樣……我咀嚼著這句話,然後陷入思考。
不知怎麼的,我忽然回憶起剛才章魚姐隨口的那句抱怨,隱約間,我感覺我好像抓住了某個重要的訊息。
突然,我的腦中靈光一閃,隨即馬上接著話題:「那為什麼會想讓娃娃姐吃癟呢?這跟娃娃姐有什麼關係嗎?」
「咦?」章魚姐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後似有所感地看向我這裡。
「章魚姐?」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我……我不喜歡她一直跟你靠的那麼近。」她緩緩開口。
嗯……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不過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兩個人也都是明爭暗搶的,過去也沒有因為這樣發生什麼事情呀,為什麼最近反而出問題了?
「以前不也是這樣嗎?」我試著說出自己的想法,繼續引導著章魚姐深入思考。
「對呀。」章魚姐認同的點著頭,然後繼續說道:「可是突然就變得很不喜歡了。」
「不喜歡我跟娃娃姐靠在一起?」我狐疑的反問。
「嗯。」她默默的應了一聲,然後便伸手朝著點心盒抓去,一口一口的吃著薯條,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很好,從剛才的對話中可以確定,都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其中並沒有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地方,也就是說,章魚姐的這些想法與行為反應,都是下意識的囉?
或者是,有什麼她自己沒有注意到的原因,導致她對我和娃娃姐之間的相處感到排斥……
以最近發生的事情來看,應該是我跟娃娃姐交往的事情了,可是……這件事情是她搓合的呀,沒道理搓合的人反而對這件事情感到不滿吧?
還是在其他情況下,娃娃姐跟章魚姐起了什麼衝突,其中的原因還跟我有關?
如果是以這個理由為前提的話,章魚姐目前的反常倒還合理一些,所以果然還是需要去問問娃娃姐嗎?看看她最近跟章魚姐有在什麼地方起過衝突。
有了腹案之後,我便轉頭看向因為點心的緣故而漸漸恢復心情的章魚姐。
「要回去了嗎?」看著差不多見底的點心盒,我才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嗯~也差不多該回去練習了。」吮了吮手指上的油漬,章魚姐滿足的點了點頭。
聽到章魚姐的回答後,我便站起身來收拾桌子跟垃圾,當一切都整理完之後,這才轉頭朝章魚姐招呼道:「那我們回去吧。」
回休息室的路上,看著走在我前面,那一蹦一跳的身影,為了避免等一下又起衝突,我突然伸手拉住了章魚姐。
「小安?怎麼了?有東西忘在餐廳那邊忘了拿嗎?」突然被拉住的章魚姐露出擔心的表情朝我看了過來。
「呃……不是。」想到我拉住章魚姐的想法,看著她對我這副關心的態度,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個小人是怎麼回事。
她繼續關心的朝我追問道:「那有什麼事情嗎?」
我心虛的清咳了兩聲,然後才緩緩開口:「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等一下回去的時候,可以請你忍耐一下,不要再跟娃娃姐吵架了嗎?」
章魚姐大概也沒有預料到我要跟她說的是這件事情,原本還有點弧度的笑臉漸漸平緩,然後就這麼怔怔的看著我。
等到我被她看的都有些心裡發毛的時候,她才露出了一抹淺笑。
「好。」簡單的回了一個字之後,她馬上轉過身去,也沒再跟我說什麼,而是自顧自地往前走,先我一步回到了休息室。
雖然她的反應很平靜,可我越想越不對,越想越心煩意亂,尤其是想起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我就覺得心裡有些發慌。
我剛剛那麼做……是不是哪裡做錯了?是不是傷到章魚姐了?
雖然我是為了不讓她們兩人吵起來,為了樂團內的氣氛和樂,可剛剛那樣的做法,是不是對章魚姐不公平?
我粗魯的揉著自己的腦袋,感受著逐漸凌亂的頭髮,心緒也同樣亂糟糟的。
到底,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久違的,我再次朝自己問了這個問題。
獨自一人站在走廊上,重新理了理自己的思緒,等到情緒平復好了之後,我這才邁步回到了休息室。
一打開門,我便馬上感受到了休息室裡氣氛的壓抑。
偏頭一看,娃娃姐還是獨自佔據一個角落看著樂譜,而剛剛回來的章魚姐……看上去很是安靜的縮在一邊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又傳頭看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重新聚在一起的兩位大哥,頂著他們飽含深意的視線朝著章魚姐那邊指了指,用口型無聲地問道:「怎麼了?」
葛爸很是瀟灑的朝我聳了聳肩,應該是在表示他不知道,而在他身邊的鼓哥則是八卦的扯起嘴角,然後攢起雙拳在眼睛旁晃了晃,做出哭泣的模樣,然後又指了指我。
那個意思大概是:『你把人弄哭了,自己搞定。』
哭了?我皺起眉頭,重新看著章魚姐待著的那邊那個角落,我探頭瞧了瞧,隱約間好像看到了她面前的一堆衛生紙團。
煩悶的感覺又上來了,急躁的騷了騷頭,知道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之後,還是只能無力的垂著肩,把所有的思緒化為一嘆。
「小子。」突然,葛爸朝我喊了一聲,然後對我招了招手。
我朝他那邊看了一眼之後,默默地走了過去。
「葛爸,你找我?」我走了過去,同時輕聲問道。
剛到他的近側,脖子上就感受到了一股粗魯的巨力,只見葛爸那隻粗壯的手臂環在我的脖子上,一把就把我勾到了他的身邊。
「你剛剛出去幹了什麼?為什麼章魚一進來就在掉眼淚?」壓抑聲音的質問馬上傳進了我的耳中。
「我……」我心虛的看了葛爸一眼,原本想顧左右而言他的,但是在他關心的目光中,我漸漸的敗下陣來,最後只能誠實坦白:「我剛剛說錯話了。」
「怎麼回事?」聞言,葛爸也是皺了皺眉,然後繼續追問。
這時候,鼓哥也是湊了過來,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偏著身側著耳朵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他也很在意發生了什麼事情。
明白如果不說清楚的話,會給兩人造成困擾的我,只能簡單的說明了一下剛才我跟章魚姐在走廊上發生的事情。
「你呀……」葛爸朝我指了指,最後給了我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然後搖著頭沉默不語。
「找時間去道歉吧。」鼓哥倒是相對的直接許多,給了我的腦袋一拳之後,冷冷地丟下一句話,然後就自顧自的去看樂譜了。
「嗯,我知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看了鼓哥一眼,然後很誠心地接受了對方的建議。
鼓哥則是頭也不抬,嗯了一聲之後,就沒了下文。
葛爸則是時不時的朝我丟來隱晦的眼神,感覺是想教訓我一頓或是念我一通,可是又心軟的模樣。
「果然,我還是不適合團體生活呀……」默默的感嘆了一聲之後,我便收斂了情緒,把精神都投注在表演節目的準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