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靜,玄和堂內的燭光搖曳著微光,映得四周藥櫃的影子若隱若現。江蓮坐在榻旁,低頭為楚曜處理傷口。楚曜面色蒼白,呼吸微弱,冷汗布滿額頭,顯然傷勢不輕。
江蓮一邊為他清理傷口,一邊按住他冰冷的手腕探脈,心中忍不住猜測原因。她回想起《黃帝內經》中描述的經典病症,低聲自語道:「腎者,主藏精,精氣不足則手足寒冷,腎氣虧損,四肢逆冷……」
她細聲說著,邊觀察楚曜的症狀,不由得微微皺眉。
楚曜虛弱地聽著她的喃喃自語,終於忍不住,勉強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輕笑:「姑娘,你這是在診治還是在說書?我的手腳冰冷,難道便是因為腎氣不足?」
江蓮聞言抬頭,見楚曜微微勾起唇角的模樣,神情帶著些許玩味。她不禁輕哼一聲:「失血所致不假,但也未必無關腎氣不足。你四肢這般冰冷,說是精虧腎損,並不為過。」
楚曜眨了眨眼,眼底的笑意更濃了些,彷彿對她的診斷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語氣雖然虛弱,卻帶著明顯的調侃:「姑娘,若只憑這些,恐怕妳這醫術……」話音未落,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擺擺手拒絕道,「不必再費心了,我向來不需別人照顧。」
江蓮聽得心中一涼,這人看來是全然瞧不起自己!她學醫數年,在現代也是位專業的外科醫生,怎會處理不了這點外傷?她不甘示弱地說道:「我治的病人數不勝數,縫合外傷更是得心應手,難道連你這點外傷都處理不了?」
楚曜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隨即眼神一冷,話語中透著幾分警告:「姑娘,既然能看病救人,就該知曉醫者當守口如瓶。今晚之事,別對外提起,否則後果……不是妳能承擔的。」
江蓮微微一怔,心中驚疑,隱隱察覺到他話中的暗示。「後果?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她忍不住低聲問道,眼神中透出些許好奇。
楚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多了幾分冷意,語氣壓低:「我所做之事牽涉玄洲各勢力,機密重重。妳若對我身份過分打探,或許會惹來殺身之禍。」他頓了頓,眼中寒光一閃,「這夜的相救,我記住了。但請妳切記,我的事不需妳操心。」
江蓮一怔,隱隱感到眼前這位男子不僅身份複雜,更涉及危險。她雖不甘被他輕視,卻也明白,對方的身份和背景可能確實非同一般。
「放心,我自然不會亂說。」江蓮語氣中帶著一絲堅定,隨即補充道:「既然遇見了,我便會全心全意救治。你儘管放心,我從不在病人面前藏拙,至於你的身份……我也沒興趣多問。」
楚曜聽罷,微微頷首,眼神中掠過一絲認可。他的目光隨即平靜下來,似乎從江蓮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她的專業和自信,語氣稍顯緩和:「姑娘這份心倒是難得。既如此,那我便多留一日,看妳如何讓我‘腎氣回升’。」
江蓮聽出他話中的調侃,忍不住微微紅了臉,正要回應,卻見楚曜收起調侃的表情,目光轉為冷峻,望向遠處窗外。
「姑娘,妳既在玄洲,想必會發現這片大地遠不如妳所見的寧靜。」楚曜低沉地說,話語中透著一絲憂慮,「玄洲大地廣闊,東西兩方勢力割據,百姓過得困苦,為了生計不惜賣命。而玄洲各城主、世家之間更是暗流湧動,爭權奪利,所謂和平之下,藏著的是無數見不得光的權謀算計。」
江蓮靜靜地聽著,隱隱感到這片大地的複雜與風險。她原以為這是一個古老、平靜的異世,卻沒想到玄洲竟然如此混亂。東西兩方勢力割據、城主與世家的權謀,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捲入這樣的局勢中。
楚曜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冷峻:「在這片大地上,無論是權貴還是平民,只有實力才能自保。這片玄洲江湖中不僅有正道門派,也有無數隱匿在陰影中的勢力,殺手、暗探、情報交易——任何有利可圖的事物,都不會被放過。」
他微微閉上眼睛,語氣低沉:「而我所處的世界,便是這些暗影的最深處。姑娘,妳能理解嗎?」
江蓮看著他微微疲憊的神情,內心不由得一震。她雖然來自現代,身為醫者從未捲入權勢紛爭,但在這裡,她隱隱感到自己面對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個充滿謀算與生死的江湖武俠世界。
「我只是個學醫的,對這些事情或許理解不深,但我明白你身處險境。」江蓮低聲道,語氣中透著一絲堅定,「無論如何,今晚我會盡力助你療傷,玄和堂中也不會有外人知曉你的存在。」
楚曜聽到她這番話,嘴角微微揚起,眼中帶著些許難掩的欣慰與放鬆。這位姑娘話語中的專注和真摯,讓他內心深處的警惕也略微緩和了些。
「姑娘放心,你的誠意我記下了。」他握著她的手指,掌心雖然冰冷,但溫度中多了幾分柔和。片刻後,楚曜睜開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低沉而真摯:「多謝姑娘。」
江蓮微微一怔,輕輕點頭,目光複雜地看著這位身處險境的男子。屋內燭光閃動,映出楚曜蒼白卻堅毅的面容,也映出江蓮心中那一抹剛剛萌生的好奇與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