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之心」第十二章，她拋棄你了（一）

小玫瑰

「淫魔九人眾」，名義上隸屬「浮華之塔」的幫眾，歸於浮華之塔綠樹分區的高階統領「老山羊」旗下。

但他們實際上是奴隸行商古德溫豢養的打手與護衛，從他手中領取雙倍報酬。古德溫有時還將剛捕獲的貌美綠樹小精靈賜予他們整整一夜，與他們一同姦淫取樂，以維持他們的高昂士氣，並換取他們的忠誠。

除此之外，淫魔九人眾長期互相搭配，一齊深入綠樹森林，護衛奴隸捕捉隊伍，因此戰鬥經驗豐富。

史卡特和阿速卡與他們一齊出過不下十次護衛任務，深深明瞭他們的裝備、訓練與團隊默契遠勝一般黑幫幫眾，可說是一群戰鬥菁英。

他們之中的艾德蒙・克勒克（Edmond Clerk）身為低階心靈法師的同時，也接受專門的訓練以對付敵方法師，他配備一些魔杖和對抗法師用的特化煉金道具，成為隊伍中的法師獵手。

這個團隊合作起來，實力足以打倒一隻巨魔而綽綽有餘。

但史卡特不管，敢拿著阿速卡珍愛的私密衣物在他面前示威、羞辱阿速卡，就是同時羞辱他。

他要把這些人全部交代在這裡。

而這些人不顧往日合作情誼這樣搞他，挑明就是要來惹他發難，佔據道德高地後再趁勢解決他，傭兵公會就無法追究這件意外。

既然如此，那就來試試看狼頭人的可怕吧。史卡特渾身肌肉一緊，灰棕狼毛直豎。

情勢一觸即發。

但就在他發難前，阿秋士行動了。

「史卡特先生，」阿秋士橫移兩步，用肉身擋在雙方中間，冷酷無情地說：「恕我提醒，我們身負史卡拉貝傭兵公會的重要任務，我們在此的行動受契約限制；我們與其他勢力的互動依協議而行。」

阿秋士的嚴肅眼神在微弱營火的照耀下，映著神秘、流轉不息的色彩。

「而他們也有義務遵守。浮華之塔的朋友，在下沒說錯吧？」他謹慎回頭看向土坡上的浮華之塔幫眾們。

浮華之塔追擊隊的首領斯摩泰雙手抱胸，微弱的營火光芒隱隱照在他臉上，顯出一副捉摸不定的笑容，像是嘲笑，又像是在看好戲。

「史卡拉貝傭兵公會與浮華之塔雙方簽訂的『綠樹地區基本合作協議』依然生效，若是史卡特先生你無故攻擊對方，主動打破協議，那便是代表公會與浮華之塔宣戰，」阿秋士謹慎地挑選用詞，「或你要捨棄公會成員的身份，以個人名義開打，然後如同紅隼女士一樣，成為公會監察小隊與浮華之塔共同追擊的對象？」

「什麼叫無故攻擊？」史卡特陰陰地預告：「狼頭人瘋起來，連我也不知道分寸。」

史卡特心知肚明，兩邊打起來不只是他會死，甚至會讓無辜的阿秋士一起陪葬。

史卡特想要帶回阿速卡，而浮華之塔要用最血腥的方式凌虐處死她。

雙方目的衝突，唯一沒有讓黑幫動手消滅史卡特的理由是雙方的基本合作協議。誰先動手打破協議誰理虧。

「各位，我們雙方都該冷靜一下。」斯摩泰橫走兩步擋在尖牙巴克身前，手一擺命令尖牙巴克後退，並轉頭看向身材矮小的心靈法師艾德蒙・克勒克。

心靈法師點頭回應。

史卡特聞到一陣從艾德蒙・克勒克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杜松酒酸味，現場劍拔弩張的緊張情勢突然緩了下來。

察覺到身上的沸騰熱血瞬間降溫，史卡特知道這是艾德蒙・克勒克施放的心靈法術「安撫術」的作用。

安撫術不只影響了他，也同時影響附近所有人。雙方兇狠的表情突然為之一洩，空氣中的肅殺氛圍頓時消融一空。

安撫術除了用來降低被捕捉到的綠樹小精靈的不安與恐慌，也能在這種場合避免雙方衝突。

斯摩泰見情勢稍緩，咳了咳，說：「這小夥子說得對，我們雙方都還是同一邊的，大家不要為了一點歧見傷感情。」

史卡特挑起一邊眉：「一點歧見？」

斯摩泰聳聳肩回應。

儘管對對方的無禮舉動十分不滿，但阿秋士的一番警告還是把史卡特的理智從失控邊緣拉了回來。

史卡特冷哼了一聲，拄著大砍刀慢慢坐了回去，阿秋士也跟著坐下來。

「是說，」斯摩泰看著史卡特，笑著詢問：「夜也深了，我弟兄們趕了一整天的路，也累了⋯⋯不介意分一小塊地方讓我們休息休息烤個火、打個盹吧？」

居然還有臉問？史卡特厭惡於斯摩泰的厚臉皮，但轉念一想，馬上了解這是因為斯摩泰不信任他，怕他在深夜時分摸黑去浮華之塔的營地搞偷襲，所以乾脆賴在這裡就近監視。

史卡特冷笑一聲，隨手從身邊撈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把大砍刀架在膝上，用石頭來回砥礪刀鋒，呱嚓呱嚓地磨起刀鋒，喋喋叨叨地說：「當然是歡迎啊，我什麼時候不歡迎了？歡迎！歡迎！呵呵呵，嘿嘿嘿⋯⋯」

嘎、嘰、嘎、嘰的磨刀聲響徹營地。

當然是去你的不歡迎啊，明知故問。

嘎嘰、嘎嘰的磨刀聲不停。

在營火微光搖曳之下，斯摩泰的嘴角揚起。

嘎嘰、嘎嘰。

嘎嘰、嘎嘰。

斯摩泰咧嘴一笑。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斯摩泰順勢裝傻，手一揮，手下們收起跋扈姿態，悠哉地一齊從土坡頂走下來，自顧自三三兩兩找位置坐，圍著營火取暖。

尖牙巴克沒有加入他們，而是獨自走向待在草地的獵犬那兒，餵牠一塊碎肉，蹲下研究起方才史卡特與阿速卡決鬥時留下的痕跡。

斯摩泰走下坡，跟阿秋士說了聲抱歉，便擅自坐在他旁邊，隔著營火閒看史卡特磨刀。

艾德蒙・克勒克從腰帶上拿出一瓶油壺，把燈油灑在燃燒的柴堆上，原已轉弱的柴火立刻復熾、熱力大盛。

兩團目標相同、目的相反的隊伍就在詭異的氛圍下，合圍在同一堆營火邊歇息。

待在營火旁的幫眾紛紛掏出行囊內的醬醃牛肉乾與酒囊，邊揉著痠痛的腿、邊吃喝閒聊起來。

空氣中溢滿綠樹小精靈的血味、人類的汗臭味，還有⋯⋯史卡特磨著刀，鼻翼一皺。

他媽的，他們吃的肉乾是真貨。聞到香鹹肉乾味的史卡特口水四溢，怒瞥了阿秋士一眼。

「怎麼，狩獵不順？」斯摩泰看到史卡特左膝包扎的紗布，笑著詢問。

史卡特停下手上的磨刀石，又瞪了阿秋士一眼，說：「某個天才射的麻痹箭。」

阿秋士苦笑說：「在下不是有意的。」

斯摩泰轉頭問他，口氣難掩難以置信：「你對著那女人射箭？」

「實在是因為事態緊急啊，在下——」

「閉嘴。」史卡特一句話終結阿秋士的聊癮。

他並不想讓斯摩泰一夥得知任何訊息。

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