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君的劇場||童謠

哥哥邊摺著紙蓮花邊問我說：「你還記得阿嬤那首童謠嗎？」

「哪一首？」我疑惑的歪著頭問道，同時完成手上的紙蓮花。

哥哥突然哼著熟悉又陌生卻不成曲的音調，同時也哼不出任何的字句。在我們的記憶中歌曲裡的詞可能是我們已經不會說的方言，塵封在回憶的某個角落裡……

「來喔！該換班囉！吃飯喔！」二叔從遠方用洪亮的聲音喊道，邊喊邊從鐵皮屋裡走出來，最後拍著我們兩個的肩膀。

「嘿！二叔你知道阿嬤常哼的那首童謠嗎？」我轉頭問道，然後開始試著哼那首不成曲的調子，但見二叔皺著眉頭說：「有嗎？我還真的沒聽過，會不會是你哼得太爛讓我想不起來？哈哈哈。」

「那不然哥哥哼哼看啊！」我不服氣的說。

「——也有可能是我記錯……」哥哥心虛地說。

「你們兩個怎麼還不吃飯？是不是又被你們二叔凹了？我去跟他大哥說！」四姨也跑來關心，我們並將剛剛的曲調在哼了一遍，但四姨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並說：「你們阿嬤是真的滿愛唱歌的，也許是帶你們的時候特別愛那首唱歌吧？所以只有你們聽過這樣。」

四姨順著話題接著問說：「我們出外打拼了幾年了？」

二叔回答說：「妳的話，可能三十多年吧？我大概四十年有了吧？啊，隨便啦！」

「喂！不是叫你請他們吃飯嗎？怎麼還在這裡摸！」大叔走過來帶玩笑的語氣斥責二叔，二叔則回敬說：「報告班長，我覺得屬下工作勤奮不好意思打擾。」

「多了多了。」四姨搖搖頭，便將剛剛的話題告訴大叔。

大叔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口氣後，開始哼唱起那首被封存在我們記憶的曲調，歌聲輕柔的拾起了那些散落的音符，曲調淡雅又和藹如知曉天文的長老，方言勾起了在古厝裡遊玩的記憶，即使我們聽不懂，但我們很確定是這首童謠。

「這首歌不是童謠。」大叔說，現場大概只有我和哥哥感到詫異。

但又感受到長輩們面面相覷的，似乎不好提出這首歌的淵源，而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此時二叔率先開口催促我和哥哥說：「妳們快去吃飯，要吃得飽飽的阿嬤才會開心啊！」

飯桌旁的牆上掛著五幅阿公穿著軍裝的照片、兩幅家族的照片，十幾張日常的合影，以及六張黑膠唱片，而其中一張黑膠唱片的名稱是《One More Good Day》我和哥哥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小時候一段時間，阿嬤時常哼著那首像童謠的歌曲了……

那一陣子哥哥發高燒生了重病，醫生要阿嬤做好心理準備，於是乎她每天都在哼著這首歌，好似提醒哥哥病情一定會好轉的，同時也提醒自己老伴最喜歡的歌曲能陪她度過餘生……　　　　【完20241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