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犬的風景
這裡,似乎存在著熟悉的氣息──
沿著斑駁的牆角、靜默的電線杆、以及
渾身惡臭的垃圾桶,一隻消瘦的流浪犬
正猛力嗅聞著
想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一聲尖叫在空氣中驀然響起。那是穿著
迷你短裙的少女。世界暫停了兩秒
「死狗,滾開!」
再次轉動的世界
一腳踹在牠骯髒多毛的軀體
〔牠夾著尾巴驚慌地離開,眼神迷離與不安……〕
從未想過世界如此捉摸不定
彷若巨大的謎題:
比如分離,是迷路的結局,還是意外的插曲?
比如現況,在不受歡迎的目光裡
哪裡才是安頓的庇護地?
〔牠從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來到另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
當然,世界並不全然惡意或危機
小女孩的麵包皮,老太太的溫柔低語
或是流浪漢的幾口飯粒
總會適時出現在旅途裡
雨後的夜裡,牠輾轉來到
餐館後巷的垃圾堆裡
用逐漸發酸腐敗的食物,安撫
流連不去的餓意
牠逐漸明白,某些日子已不再回來
現在,能夠填飽肚子,活命,就應該感激
生命的奇蹟
牠留露出思索的表情
牆頭上的那隻貓,在夜色裡閃著
星光的眼睛;悄悄揮動的尾巴,彷彿命運
舉棋不定的表情。牠抬起頭
維持住奄奄一息的尊嚴
靜靜離去
昨晚,夢到小主人回來接牠,在太陽打烊以前
那時牠正奮力追逐一顆在天空中
劃出一道弧線的小皮球
他揮著手呼喚牠的名,笑聲中的歡愉
穿過空氣擊中牠,就如往昔
牠張大了嘴巴,遠遠地
撲向他
笑得口水直流
今晚,牠要找個沒有人的地方
早早入眠
希望能回到那個溫暖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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