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郊外的老月旅館,是一棟年久失修的三層樓建築。
牆壁斑駁,灰黑的牆縫間長出幾根潮濕的藤蔓,窗戶的玻璃上覆著厚厚的灰塵,彷彿這棟樓被世界遺忘了一般。
這裡幾乎沒什麼客人,只有那些為了省錢或急需住宿的旅人,才會選擇留宿。
阿凱便是這樣的旅人。
出差途中,天色已晚,他的車壞在了荒郊野外。阿凱翻遍了附近的地圖,發現唯一的住宿點,就是這間老月旅館。
他不情願地推開了大門,門上的鈴鐺「叮鈴」一聲,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中迴盪。
「歡迎光臨。」
旅館櫃台後,一位蒼白的老闆抬起頭,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他的眼神渙散,臉色蒼白得不太正常。
「一間單人房,今晚住一晚。」阿凱說著,將身上的背包放在櫃台上。
老闆緩緩遞給他一把生鏽的鑰匙,語氣低沉:「203房……別亂跑,聽到什麼也別理會。」
阿凱皺了皺眉,心底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但並未多想。
他走上陳舊的樓梯,樓梯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彷彿在向他抗議。
房間內狹窄而陰暗,燈光昏黃。
牆壁上貼著幾張褪色的老舊壁紙,床頭的鬧鐘停在了凌晨三點,彷彿時間在這裡被凍結了。
阿凱草草洗了個臉,便一頭栽進床上。
午夜時分,阿凱突然被一陣「人聲」驚醒。
隔壁房間傳來喧鬧聲,像是有很多人在聚會。
男人的談笑聲、女人的尖叫聲、玻璃碰撞的聲音,甚至還有人在低聲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阿凱揉著惺忪的眼睛,心中帶著疑惑。
他看了看手機,時間顯示凌晨1:23,這麼晚了還有人聚會?
聲音越來越清晰,還夾雜著幾句隱約的爭吵聲:
「別推我啊!」
「哈哈哈,來玩一局!」
「你看!你看那邊!」
那些聲音詭異而吵雜,聽起來卻又異常空洞,像是隔著一層薄膜傳來的。
阿凱實在忍無可忍,他披上外套,氣沖沖地走到隔壁房間的門口。
「這麼晚了還吵,當這是夜店啊?」
他抬手重重敲了敲門:「喂!安靜點!有人要睡覺!」
聲音卻瞬間停止了。
一片死寂,連剛才的嘈雜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阿凱皺起眉頭,伸手扭動門把——門竟然沒鎖。
他心裡一驚,遲疑了片刻,還是推門而入。
門內的房間和他的203房一模一樣,但陳舊程度更甚,牆壁發霉,地板上還有大片黑色的污漬,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霉味和鐵鏽味。
房間裡空無一人。
阿凱愣住了,耳邊卻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
他低頭一看,發現地板上有水珠正在慢慢滴落。
他順著水珠抬頭望去,天花板上掛著一台舊式電視機——
電視機竟然被釘在天花板上,螢幕正對著地板!
「這什麼鬼東西……」阿凱喃喃自語。
那台電視機突然啪地一聲打開了。
畫面模糊不清,雪花點不斷閃爍,但很快,畫面逐漸穩定,螢幕上竟然是一間和他所住的203房一模一樣的房間。
而畫面正中央,站著一群模糊的人影,他們動作僵硬,臉部全被黑霧遮蔽,正站在電視機前,齊刷刷地低頭「看著他」。
阿凱猛然意識到,這些人影……好像是在看著他所在的房間!
他渾身一顫,正準備後退,卻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冷笑:「別走啊,我們還在玩呢。」
阿凱猛地轉身,只見房間的門不知何時已經關上,剛才空無一人的房間內,幾道模糊的人影漸漸浮現。
那些人影站在牆邊、窗戶下,甚至是天花板上,動作僵硬地向他靠近,口中還發出模糊的笑聲:
「哈哈哈,來玩一局吧……」
「別推我啊,輪到你了!」
笑聲越來越大,逐漸變得尖銳而刺耳,彷彿有數百張嘴在同時笑著、喊著,將阿凱團團圍住。
他想要逃跑,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影越靠越近。
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我們這裡……一直都很熱鬧啊。」
阿凱瞳孔放大,想要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第二天早上,旅館老闆拖著步伐走上樓,敲了敲203的房門:「客人,退房時間到了。」
沒有人回應。
他打開門,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床單被掀開,地板上濕漉漉的,還有幾道奇怪的腳印,一直延伸到牆邊。
更詭異的是,天花板上不知何時安裝了一台舊電視,電視螢幕裡,播放著一間和203房一模一樣的房間。
畫面中,一個男人正驚恐地坐在床上,四周站滿了模糊的人影,臉貼著螢幕,朝著外面露出詭異的笑容。
老闆輕輕嘆了口氣,喃喃自語:「又來一個……」
他緩緩關上房門,門上掛著一塊生鏽的牌子,上面寫著:
「老月旅館,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