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提前到早上,新辰集團辦公大樓的頂樓辦公室內,一個青年一臉陰沉的看著手上的平板電腦。
「里卡諾……這老頭還是走了最蠢的那條路啊……」盯著觸控螢幕,手指點擊著畫面的同時,我不耐煩的對著空氣抱怨著。
「阿辰……」
聽到愛人的喊聲,我煩躁的情緒這才冷靜下來。
嘆了口氣後,我收斂了脾氣:「我沒事,就是……」
「就是受不了有人不照規矩來,對吧?」她的聲音裡帶著愉悅的搶答道。
聞言,我抬頭看向她,然後默契的相視而笑,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喜歡上她的理由吧。
「齊家小少爺那邊也幫你聯絡好了,不過看樣子,齊老爺子好像比較想親自跟你談。」
她一邊整理文件一邊報告道,聽她的語氣,齊老爺子那邊應該是用了不少手段,聲音聽起來都有些疲憊了。
這老頭……
「老而不死是為賊呀……」喝著丫頭親手泡的愛心咖啡,哈~真香。
「這句話好像不是這麼用的。」她依然笑笑的吐槽著我的每一句暴言。
「我知道呀,有關係嗎?反正你又不在意。」我有些驕傲的挺起胸膛。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有點在意,孔子比我更在意。」
「我相信孔子會原諒我的。」我豪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她掩嘴輕笑著敷衍道:「孔子原不原諒你我不清楚,不過我想文學家們大概會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我無奈的看向她,有些埋怨的吐槽:「可以不要這樣嗎?」
「嗯?你是指說實話還是拆你的臺?」
「就不能以上皆是嗎?」
「很遺憾,這個選項在最新教改的課綱裡被刪除了。」
我頓了會,這才有些裝模作樣地垂下肩膀:「這還真的有些遺憾,以後不能選D了。」
丫頭仍一絲不苟的隨侍在旁:「在我那個版本裡,以上皆是的選項是E喔。」
「E?不會還有F吧?」現在都有這麼多選項了?這年頭的學生還真可憐。
「當然有,F是以上皆非。」
就如同往常一樣,她專心致志在與我的嘴皮子上見真章。
「看來幸運鉛筆君是該更新版本了……」我意外的想起了以前草創時期想出來的惡搞文具,當時真的讓我賺了一筆不小的啟動資金。
然而,丫頭的能幹超出了我的預期。
她仍是一臉處變不驚的回答:「這個我早就處理好了,最新一期的營收在這裡。」
說完便從懷中遞出一張被壓在最裡面的表單,然後恭敬的朝我面前推了過來。
「我怎麼覺得這公司有沒有我都沒差了。」我煩躁的撥開報表,然後自顧自地發著牢騷。
帶著銀鈴般的笑聲,她朝我拋了個曖昧的眼神:「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吧,我的自動牽章機。」
「感覺有些可憐是怎麼回事?」我故意顧左右而言他道。
我很清楚,她這是在點我呢,畢竟這段時間裡我搞的動作有點大,結果擦屁股的麻煩事都是丟給她來辦,有些怨氣很合理,可我有什麼辦法呢,有能力的伴侶不就該多擔待點?
鬧了好一會之後,她才再度正色道:「所以,齊家那邊……」
對於她試探性的態度,我只是嘆了口氣之後,馬上回絕。
「齊老頭也好,里卡諾也好,這些老東西的心思太多了,上次也是這樣,讓我在那小子面前丟大了,他們不會真以為我不敢動手吧?」
我瞇著眼,腦中開始分析起掀桌子之後的一切責任,還有利益的分配。
丫頭忍不住開口向我提醒:「在一個位子上待久了,就會想試試底線在哪裡,能不能進步都是在每一次的試探裡發覺機會的,不是嗎?」
我厚著臉皮抬槓道:「我不是啊。」
「所以世上只有一個黑太子呀。」她笑著隨口敷衍。
「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個稱號的。」我皺著眉頭,難得對她板起臉抗議。
「喜歡不喜歡重要嗎?人家還不是這樣叫你。」她不為所動的堅持己見。
「……你贏了。」我擺了擺手,還是沒有在這個沒用的話題上糾結下去。
她很淑女的幫我倒了杯茶:「只要跟你比的,我就沒有輸過一次。」
然後她緩緩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耳語道:「除了床上。」
「是是是……」我無奈的接過水杯,有接沒輒的回應著。
看吧,男人就不該英年早婚的,這麼簡單就沒拿捏住了,沒牌面呀,操!
「所以?」她很固執的重複了遍剛才的問題。
「推了吧。」我嫌棄的撇了撇嘴:「跟他比起來,他家那個搗蛋鬼還順眼的多,讓那小子出面就好。」
「好的。」她應了一聲後,便準備離開。
見狀我馬上叫住了她:「對了,順便讓他把我家弟弟喊上吧,記得說是我說的。」
想起那個不安分的小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呃……好的。」
「嗯嗯,就這樣了,去吧。」接到應聲,我便放心的擺了擺手。
不過,這一次,我卻遲遲沒有等來回應。
「……」
她就這麼站在門邊,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怎麼了?」我好奇的朝他瞅了眼。
「為什麼是他?」她難得對我提出了質疑。
我故意裝傻:「誰?」
「你知道我再問什麼。」她冷冷地回答。
「看不過去?」我詫異的看向她。
「我在預防你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她的神色更加冰冷了。
「你是指奶奶的事情嗎?」我苦笑著看向她。
「……」她難過地把嘴巴抿成一條線。
「幹嘛?都說了奶奶的事情不怪你了……」我笑著朝她肩頭推了一下。
「阿辰,我沒在跟你開玩笑。」她一臉糾結的喊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敷衍的擺了擺手。
見狀,她嚴肅的加重了語氣:「阿辰!」
我笑了笑,看出了她對我的關心,這才一臉輕鬆的開口:「放心,不會有你擔心的那種事情的,真的。」
我一邊說著,一邊擺出了發誓的動作。
聞言,她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但還是再次開口:「理由呢?」
「我說過啦。」我透過落地窗,看向大樓外面。
她咄咄逼人道:「我想聽到真實的回答。」
「是真的……他真的跟我很像……」我小聲喃喃著:「只是他的心還沒死。」
她一臉難過地靠近了些,小心翼翼的抓著我的手:「這不就是補償心理在作祟嗎。」
「或許吧……」我嘆了口氣,心情十分鬱悶。
說實話,我自己早就走出來了,至少我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可惜她們都還認為我仍在耿耿於懷。
不過,我或多或少可以理解她們為什麼會這麼想就是了,畢竟我無法否認自己放棄掉了多少東西,也不避諱自己已經失去了什麼。
可是,也不可避免的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問自答,如果,可以重來一次的話……
直到那晚看到那小子的第一眼,那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氣質,還有他表現出來的天賦,初次見到的第一眼,我就能百分之百確定,這傢伙跟我一樣,會因此上心可能也跟這有些關係吧?
悸動或興奮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應該是找到同類的喜悅,還有心裡某個角落瘋狂大喊的那句重來一次的機會,那大概,就是我看到那小子的時候,心裡觸動的部分。
「我想看看,如果我的心沒有死掉的話,該是什麼樣子的……」我緩緩開口,小聲的回答著,像是在跟她解釋,也像是在對自己說明。
「我……我知道了。」她一臉苦澀的低下了腦袋。
「你願意幫我一把嗎?」我朝她露出了一個令人玩味的笑容。
「盡說些廢話。」她無奈的抬起抱在懷中的資料夾,朝我的額頭輕輕拍了一下,然後俏皮地跑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看著風風火火趕來辦公室門口的年輕人,我無奈的揉著自己的腦門。
「你小子一大早來我這裡幹嘛?想請我吃飯?」
然而門口那傢伙卻一臉嘻皮笑臉的欠著身進來跟我打著哈哈:「太子爺您說笑了,我這不是聽到你的吩咐,所以才馬上趕過來的嗎。」
「我是……你……」我無言著指著他的鼻子,不過看到那張笑嘻嘻的臉,就一股氣沒地方使。
「算了……坐吧。」隨意的指了指會客用的沙發後,我自顧自地坐回了辦公椅上。
「謝謝哥,那我不客氣啦。」賤兮兮的答應了一聲後,他便樂呵呵的躺在會客用的沙發上。
「別這麼狗腿,然後別叫我哥。」我有些反胃的撇了撇嘴,這小子一直都這樣,有點噁心呀。
齊家小子依然笑著討好道:「好的太子爺。」
我朝他瞥了一眼,這才悻悻的開口:「說吧,你爺爺那邊什麼意思?」
說到了正式,他也難得地拿出了正經的態度,不過,卻不是一般人想像的那般。
「什麼意思重要嗎?重要的不是您的意思?」
「喔?看來你準備撕破臉了?」我玩味的看向他。
「這就是您誤會了,是他們先撕破臉的,不能怪我。」
看起來還挺有骨氣的,我讚許的點了點頭。
「所以你接近我弟也是因為這事?」我進一步追問道。
「是!」他一臉堅定的點頭承認。
「喔?這樣就承認了,不怕我責怪?」
「為什麼要怕?」他突然從沙發上蹦了起來,然後一臉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我又沒害他。」
我點點頭,附和道:「這麼說倒也沒錯。」
「對吧。」他樂呵呵的應了聲,這才又躺回沙發上。
「不過我還是得知道一下齊家那邊的態度,你懂吧?」我試探性地詢問道。
「……還是因為小少爺?」他一臉古怪的問了聲。
「嗯哼~」
「唉……弟控……」他一臉苦澀的搖著頭,嘴上抱怨著,然後有氣無力地從沙發上爬起來。
直到上半身從椅背上露出來後,他這才慵懶的攤開雙手,很無奈的回答:「其實,我家老頭啥也沒說。」
「喔?」這次,我倒來了興致。
齊家老頭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放棄機會的主,也就是說,多半是投石問路,或是示好讓利,更進一步的話,兩者皆有?
「你怎麼看?」我玩味的朝他詢問道。
「多半是討好吧。」不出預料,他回答了一個中規中矩的答案。
我點了點頭,繼續追問:「你知道他參與進來的目的?」
「不知道。」他很肯定的搖著頭,然後咧嘴笑著朝我指了指:「不過您應該很清楚呀。」
我想了想,試探般的詢問:「我弟的事情他知道多少?」
他很直白的回答:「……不清楚,不過他這幾天一直在探我的口風,可能知道的也不多。」
也可能他查清楚了,所以才不相信……
我點點頭,隱藏了自己的猜想,然後獨自陷入沉默。
對於那小子的情報,不做任何隱藏就是最好的隱藏,畢竟本來就沒有關係的兩人,在怎麼查也不會有人可以查出什麼,如果真的敗露了消息,我這邊也有方法彌補。
「需要封口?」就在我沉思的時候,他擔心的朝我問了一聲。
看著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我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不需要,知道什麼說什麼就好。」
「喔……」他呆呆的應了聲,然後又縮了回去。
看他這樣,我突然有了個不錯的點子。
「欸,小齊呀,我有個不錯的工作,你願不願意幫哥一把啊?」我盡量讓臉上帶著笑意,一臉和善的看向他。
「不願意。」齊邵奇把自己的頭甩的像波浪鼓一樣,兩邊的臉皮都快甩出殘影了,可見他是有多麼抗拒我的提議。
不過,這麼駁面子的事情我是不會允許的。
「嗯?」我一改和善的表情,一雙眼裡不帶情感的朝他瞪了過去。
「哥,別、別這樣……我、我怕我能力有限……」他全身哆嗦著拼命求饒。
「放心,一點小忙而已,一點也不難的,你……應該會幫我的吧?」我輕輕的把手搭在他的肩頭上,語氣緩慢,一字一頓的對著他低聲道。
「可、可以是可以,不過您至少要先跟我說一下,您要我做什麼呀?」
我笑著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臉開心地公布答案:「當、保、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