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架空】《愚者金字塔》 21、意動

送走了張隊，方力行這幾天緊鎖的眉頭，總算鬆開了些。

因為當事人方志傑的父親曾是自己的武術教練，所以市刑大九隊隊長親自跑了一趟，向方力行說明案情，就警方這幾天的調查，阿傑只是打探和販賣一些消息，並沒有犯罪，這個風雀的組織也查無犯罪事實。

但奇怪的是，事發之後胖子以及胖子的下線如阿傑和大銘的app都被切斷連線，從app上警方追查不到源頭，胖子雖然看過他的上線，但是名字等有用的訊息一概不知，所有線索到胖子之後就斷了。

不過，雖然沒有違法，風雀這組織搞得這般神神密密，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唯一有犯罪事實的是胖子，胖子承認是自己的行為，風雀並不知情，也沒有教唆，擁槍加上殺人未遂，牢飯夠他吃的。

方力行坐回院子裡的躺椅上，拿下老花眼鏡，邊用手揉著眉心，邊說道：

「生這個兒子，真讓人不省心。」

江小敏在旁邊陪笑道：

「阿傑才剛畢業，沒社會經驗，一開始磕磕碰碰很正常。」

方力行一聽，氣又上來了：

「磕磕碰碰？誰磕磕碰碰到差點命都沒了？」

「叫他考大學，他不要，說對唸書沒興趣，好吧，那就好好找個工作，結果又嫌這累、又嫌那沒面子的，他一個高中畢業的，想找什麼好工作？」

江小敏緩頰道：

「很多人在年輕的時候，對未來都有些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走，我當年警大剛畢業的時候，要不是師父您幫我，也比阿傑好不到哪裡去。」

江小敏這自白，方力行聽了深以為然，不由得點點頭，說道：

「妳年輕時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主，不然現在起碼也是個分隊長了。」

當初看好江小敏的資質和心性，再加上跟自己投緣，所以正式收她當弟子，沒想到小敏一到家裏跟阿傑也處的很好。

那時阿傑還是個小學生，獨子的他，是自己一個人玩大的，他母親去世的早，家裏缺女人的調和，在只有父子兩人的沈悶家庭中生活久了，阿傑個性顯得有些孤僻。

突然有個大姐姐出現，方力行發現自己的兒子變的活潑了起來，平常總愛黏著江小敏，甚至對小敏有些崇拜，居然學起江小敏愛打抱不平的毛病，開始在學校幫同學解決事端。

方力行看得出來江小敏是把阿傑當弟弟看待，只要小的出事，大的總是一次次地幫他解決，只是這個大的也不怎麼讓人省心，大的出事了，小的解決不了，只好自己這個老的來。

江小敏知道，自己年輕時沒少讓師父操心，即使現在自己創業了，師父擔心徵信社一開始生意不好，還藉口擔心阿傑在外面亂來，顧用自己跟蹤阿傑，其實師父這是在照顧徵信社的生意，跟蹤阿傑只是藉口。

江小敏想了一下，說道：

「要不然這樣，徵信社裡剛好缺人，讓他來幫我吧？」

「妳的徵信社才剛起步，不要亂塞人，財務壓力很大的，他一個高中畢業的小子，能幫你什麼忙？」

「師父妳別看他有些不著調，打聽消息來倒是個好手，一個月就讓風雀給他升職，我看過他接的那些任務，就打探消息的能力來說，我那幾個手下就沒他能幹。」

「徵信社初期是規劃五人，現在還缺一人，這半年來營業已經上軌道，該把人補滿了。」

「真的？」方力行聽了，臉上終於露出了喜色。

「沒騙你，我不會拿公司的事情開玩笑，公司裡面的職員學歷都比阿傑高，讓他去受些刺激，搞不好會讓他想多讀點書。」

「好吧，那你就跟這小子談談，記住，薪水就按他的學歷給，別給多了。」

「知道了。」

說完江小敏就要進屋去找阿傑，看她要走開，方力行忙道：

「等等，別急！」

把江小敏叫住後，方力行賊笑地問道：

「聽阿傑說，妳已經到《意動》的境界了？」

江小敏聽了師父的話，猜想阿傑是把自己那天躲子彈的事情跟師父說了。

江小敏是方力行的正式弟子，以前也聽方力行說過《意動》這個傳說中的境界，但是她自認為跟自己距離太遙遠，所以也沒在意，方力行不提，她都忘了有這境界。

《意動》這個境界指的是《意閃即動》，也就是武者的精神力跟身體反應力都同時達到絕頂高度時的綜合狀態。

就以躲子彈這事來舉例，《意動》的精神力體現在兩方面，一是對對手扣扳機時機的預測，一是大腦的適時反應，而身體反應力則是體現在身體接到大腦指令後的反應速度。

成功躲子彈的要件一是扣扳機時機要預測的準，要件二是大腦下命令閃避的時刻要即時，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會給對手即時修正的機會，太慢會中彈，要件三是身體的反應速度要跟的上大腦的想法，以上三個條件都具備，才能安然躲過子彈。

三條件都具備了，基本上就達到了《意動》這個境界對精神力跟身體反應力的要求。

江小敏那天躲那顆子彈，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已經拼盡全力，要不是為了救阿傑，根本不可能這麼硬幹。

方力行是武術行家，自然知道躲子彈的難度，所以認為江小敏應該是境界到了。

江小敏當然不可能跟師父說自己還沒到這種境界，完全是二號幫的忙，只好隨便應付幾句，轉移話題：

「哎呀，那天情急之下，我也沒想那麼多，以為那傻蛋是拿假槍嚇人，誰知是真槍，還好運氣好躲過去了。」

方力行知道她在敷衍，也不跟她囉嗦，直接道：

「別那麼多廢話，妳自己沒信心，敢這麼幹？上頂樓，我親自驗驗就知道。」

方力行家裡的頂樓是一個沒有任何隔間的大空間，木質地板上再鋪上武術墊子，他平時就在這裡收費授課，或跟武術界的人交流比試。

師徒兩人站在場地中央，五步的距離面對面站著，兩人正做著小彈跳，兩手輕甩，邊放鬆肌肉，邊熱身。

一聽到老爸要考校小敏姐，阿傑也一臉興奮地跑上來觀戰。

自從二號出現以來，老是吹噓有她的幫助，自己的身手會有多少進步、會變得多厲害，雖然隱隱覺得是有些進步，但是否真像二號說的那麼厲害，江小敏自己也沒個底。

今天藉由跟師父切磋，總算可以知道自己現在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江小敏心裡不免有些小興奮、小期待。

『二號同學，拿出全部的能耐，今天是驗證實力的時刻。』江小敏提醒道。

『知道了，就算打贏了這個老頭，也沒什麼好高興的阿。』

二號懶懶地道，覺得江小敏有些小題大作了。

『什麼老頭，你知道他有多厲害嗎？當初我全盛時期也不是他的對手。』

『此一時，彼一時，等下你就知道了。』

二號還是覺得江小敏太小看自己了。

五分鐘後，江小敏站在原地，看著狼狽地坐在地板上的師父發呆，阿傑在旁邊瞪著場內的兩人，一副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樣子。

方力行喘著氣，突然大聲笑道：

「哈哈哈，我們寅門又出了個意動高手了，哈哈哈哈·····」

「恭喜師姐！賀喜師姐！」阿傑立時諂媚地道。

「你少在那邊唧唧歪歪，還不過來扶師父起來。」

江小敏瞪了阿傑一眼，兩個人好不容易將賴在地板上發瘋的師父拉起來，江小敏小心翼翼地問道：

「師父，您這幾年是不是身體有什麼問題？有問題不要忍著，一定要及早看醫生，才不會惡化。」

「呸！呸！呸！什麼身體有問題？我身體好的很，上禮拜才教訓了一下這屆的武術冠軍。」

說完方力行一臉的得意樣，阿傑也在旁邊深以為然的點著頭，他每個星期被老爸教訓，從沒覺得老爸身手有退化的跡象，江小敏奇怪道：

「可是我並沒覺得自己的身手，有什麼太大的進步或了不起的地方啊！」

「妳可別小看妳現在的身手，我們寅門傳承幾百年，能練到意動境界的，一隻手數得出來。」

「還有下次遇到拿槍的，千萬不要再這麼硬幹，即使意動境界的高手，在熱武器面前還是不夠看的，我們寅門上一個意動高手，就是一百年前死在長槍下的。」

「知道了，師父，那時候在牆外看到那個胖子身後鼓鼓的顯然有槍，只好硬著頭皮上了，現在想起來都後怕，下次不敢了。」

江小敏邊拍著師父的背，幫師父順順氣，邊隨口安慰著。

「知道怕就好，今天在家裡吃飯，我滷了一鍋妳愛吃的牛肉。」

想到師父滷的牛肉，口水差點流了下來，江小敏高興地道：

「有牛肉？那今天晚上多吃一碗。」

「嗯，我下去炒幾道菜，妳陪阿傑再練練手。」

於是江小敏奸笑著，往早已溜向道場另一側門口的阿傑走去。

「等·····等·····等·····Jo-Do-Ma-De，我還沒熱身·····啊·····啊·····」

「對手都打來了·····還熱身·····」

「啊·····犯規，為什麼妳舉右腳，我會被妳的左拳打到，妳作弊啊·····」

「虛虛實實不懂啊·····還犯規勒·····」

「啊·····啊··········」

方力行就在阿傑的哀嚎聲中，高高興興地下樓煮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