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白色的門被推開,和上次是同一位醫生,我對他很有信心,可是心底卻猛地跳動。他默默摘下口罩,正色地說:「我很遺憾,這次無法搶救回李欣小姐。」
心頭一沉,我沒有責怪醫生,只是輕閉雙眼,試圖整理思緒。我的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淚水,滲進身上的紫色毛衣。那被吸附的淚水,就像我和她的時光,正一點一滴的被收回。
李欣從小就是個孤兒,外地拼活的她,知道社會的現實,所以選擇去酒店賺錢。
遺體後來被轉載到殯儀館,我默默地看她最後一面,她的臉龐帶著一抹甜淡的微笑,彷彿在對我訴說,終於解脫這個世界了。
那一剎那,我多想隨她一起去,一起離開沒有「慾」的世界,然而,人終究要活下去。沒有原因,即使是在痛苦。
隨後,我用她賺來的積蓄,在教堂簡單舉辦了她的喪禮。教堂上,那些曾經說會照顧她的男人,一個都沒有來參加;那些酒店的革命同事,也都是毫不在乎。
我靜默的站在空曠的禮堂中央。空虛、寂寞伴隨我而來,我和李欣從很小就認識,倆人相依為命,甚至比親人還親,現在只能聽著牧師的禱念,無盡地嘆息。
忽然,一個身影走來,他輕輕搭上我的肩膀沒有話語。我轉頭向看他,是李察森,他低聲地說:「死去的人是不會感到難過的,所以我們活著的人也應該學會釋懷。」
「這麼文謅的話,你是去哪裡聽來的?」我帶著一絲戲謔,嘴角微微揚起。
他輕抹微笑:「只是想叫妳別在難過了。」
我嬌嗔地說:「誰難過了?我和你還有共同美好的未來,為什麼要難過?」
「妳的意思是?」李察森露出期待的微笑。他一把抱住我,轉起圈圈大叫:「啊!我們結婚吧!」這一刻,我以為這只會出現在電影裡才有的浪漫橋段,沒想到我們真實上演了。
「這位嘉賓!請不要在禮堂上大聲喧嘩。」臺上的牧師冷靜地說。
我們看著牧師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離開禮堂。我想應該沒人會在喪禮上求婚吧?然而回過神來,我突然意識到,求婚的人反倒是我?
我們離開禮堂,「素素,等結婚後妳要不要辭去酒店的工作啊?」
「辭去工作你有錢養我嗎?」我訕笑的用手指戳了他的臉頰。
「嗯……我多通幾個馬桶,應該就夠養得起妳吧!」李察森搔著頭傻笑。
「好吧!不過我先跟你說,我以前都是賺多少花多少,現在我可是沒有積蓄的唷!」
「沒關係!我還存了些錢,而且我不希望妳再去那些八大場所。」
「八大場所?那……夜店算嗎?」我心虛問。
「當然啦!妳去那邊不就又和別的男生……」李察森話說到一半,突然止住。
「和別男生怎樣啊?」我故意靠近他的臉邊,逗著他。
「就是那個……」李察森低頭羞怯。
我舉起右手,笑著發誓:「好啦!我以後,我的『鳥巢』只等你歸來!」
「不要……說那麼低俗的話……」李察森眉一皺。
「哪裡低俗,明明很溫馨啊!」我笑著,享受此刻的喜悅。
李察森轉換話題說:「不過我們的婚禮,要怎麼規劃啊?」
「我們能登記結婚就好嗎?」我聲音一沉。
「為什麼啊?女生不是對婚紗都有憧景嗎?」他問。
「我以前在酒店,時常舉辦婚紗趴。」我瞥了他一眼,又說:「你想我還會想要再穿嗎?」
我這人和別人不太一樣,不喜歡高調,只要和真正愛我的男人在一起就好,況且結婚,我認為不過是為了未來小孩欄上,有父母親的名字罷了!不然那張紙,可能比幼稚園的畢業證書還不值錢吧!
我和李察森也沒回家,很是瘋狂地衝去民政局登記結婚。「蛤!結婚還要照片和一些資料喔?」我驚訝問。
李察森嘆氣說:「還是我們改天再來吧!」
「不行!我們現在就回家拿資料再回來登記!今晚,一定要讓你入洞房!」
結婚我不要求什麼,也沒向李察森討要彩禮或聘金,僅憑我們的愛,我想,這就夠了。
閨密的忌日也是我的結婚日,在別人眼中,可能認為我對李欣毫不在乎,但是對我而言,在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日子都在同一天,對我來而言是再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