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我們所缺失的-第二百七十四章 齊家的腦力風暴（下）
老頭子的臉色凝重，甚至連眉頭上的皺紋都多了一倍。
我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吧？連太子爺都拿出來比較了。」
沒錯，我是不太能苟同的，畢竟太子爺不只有頭腦，連手段都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提並論的存在，尤其是我們這些見證過他手段的家族子弟，更是對他敬如鬼神。
可老頭卻用力的把計畫書甩在桌上，認真的在封面上一指道：「你有認真看過這東西嗎？」
聞言，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感覺有些抓不到老頭的重點。
片刻後，我頂著老頭憤怒的視線，稍稍縮了縮脖子，忐忑的回答：「我看過呀。」
暴怒聲隨即響起：「那你都給我看到哪裡去了？」
我揉著有些耳鳴的耳朵，有些委屈道：「你要不說清楚你到底看到什麼了？光罵不說讓我怎麼猜，我看了是看了，可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呀，難道這裏面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是真的很無言，平時也就算了，反正無非就是拿血緣跟親疏什麼的做文章，最多就是用不學無術來罵罵我，可這次真沒辦法躲呀，就一本計畫書，要說的話就是寫得特別詳細而已，還能怎樣？結果我還要因此被罵？真夠可悲的。
就在這時候，一直沒有存在感的胖子突然湊了過來，臉上露出好似跟我很親近的表情，小聲的搭話道：「小奇啊，你就不要跟爺爺頂嘴了，先道歉吧，不管怎樣，爺爺總是為你好的。」
雖說是小聲的跟我暗示，可大廳的設計卻巧妙地掩蓋了低聲交流的優點。在這裡，即使你小聲說話，還是會被環境放大，這是所有生活在主家的齊家人都知道的常識，加上這個死胖子也不是真想提醒我，而是想藉此機會在老頭面前表現而故意拿來針對我才會有此言論，想當然事後結果可想而知。
我聽著聽著是越來越火大，最後忍不住罵道：「……滾你的蛋吧。」
老頭雖然偏心，不過究竟是什麼情形，其實也不需要別人來告訴他，他會默許這些行為，也純粹就是不喜歡我而已，所以對這種小動作，他也沒多說什麼。
不過，他還是認真的朝我跟胖子看了過來。
片刻後，老頭嘆了口氣，自顧自地開口：「這小子的計畫書，安排的妥妥貼貼，甚至連各種應對方案都設計得十分洽當。」
對此我倒是感同身受，畢竟我也是其中一位當事人，甚至還因此得了不少好處。
最近老頭對我的容忍度比以前還要高，也就是因為這件的事情加上跟太子爺那邊搭上線的功勞，所以才有了現在的自由度，所以我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跟他頂嘴的意思。
我認同的點頭同意道：「這倒是，其中幾個方法我當時就是照著上面安排的內容來應對的，結果也的確符合預期。」
奇怪的是，老頭突然情緒激動地喊了出來：「那你還不明白其中的要害？」
「啊？」這麼失態的老頭，我還真第一次看到。
要知道，平常老頭可是那種運籌帷幄的老狐狸形象呀，除了在罵我的時候會有些發癲，除此之外可是十分冷靜的，可現在呢？就因為那小子丟出來的一份計畫書，就、就失態了？
是，我承認那小子很有才華，腦袋也很靈光，還有手段，這本計畫書也堪稱完美，甚至到了現在，我偶爾也會拿出來參考其中的安排，甚至學習他的手法，不過也僅此而已，不致於到讓你一個大家族的老家主重視的程度吧。
「老頭你吃錯藥了？」我沒忍住又對著老頭頂嘴道。
聞言，原本一臉怒意的老頭突然露出失望的表情，指著我道：「你呀你……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
沒等我有所回應，他馬上轉頭詢問胖子：「你說，如果今天你遇到了一個想吞併你手下產業的對手，你會怎麼處理？」
胖子連忙換上認真的表情，想了一會之後才小心的回答：「以我手上的齊天物流來做例子的話，我會先鞏固內部，然後針對公司的供應鏈方面加強管控，以免被人鑽漏洞。」
說到一半之後，老頭便抬手制止了胖子，然後眼神轉到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這是老頭在考驗我們兩個，所以我也很老實的接著回答。
「如果是商業對手，除了供應鏈方面，我還會從各處通路為基礎，做好品牌管理，而且還會加強網路方面的維護，以免多角度的攻勢。」
老頭點了點頭，視線一轉，又到了胖子身上。
再度被點名的胖子馬上做出反應，直接丟出早已準備好的答案：「接著，我會準備多種腹案，以對方丟出的攻勢塑造相應的品牌宣傳，做好品牌管理，掌握主動權。」
聽著聽著，我也忍同的點了點頭，雖然平常喜歡走捷徑，不過胖子畢竟在管理階層也經營了有段時間，多少也鍛鍊出了些經商能力，很快的，矛頭又指到了我這裡。
「之後應該就是人才的確保吧，挖人或是獵才，可以同時從眾多方面下手。」
老頭聽著頻頻點頭，最後才緩緩抬頭道：「還有嗎？」
我跟胖子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搖搖頭：「沒了。」
然後就看到老頭嘆了口氣，然後把企劃書翻到倒數幾頁的部份朝我們推了過來。
「如果是這小子，他還會從法律下手。」
「法律？」胖子很快的湊了上去，然後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光看到標題之後，我就知道上面的內容是什麼了，畢竟我當時也因為這一頁記載的內容而跟他有所爭執。
上面的內容記載的是如果當時厲家開始大規模的鋪設勢力時，我必須從警方、法院跟媒體方面三管齊下，在舉報不法行為的同時，隱晦的向警方那邊透漏消息，還有報假警騷擾，順便提供部份訊息給新聞媒體，多方面造成輿論壓力，進而爭取時間，順便給厲家跟莊氏企業增加壓力。
不過這些方案在我看來都是多餘的，有什麼事情都沒有必要搞到這一步，因為風險過大，還可能引火燒身，再加上前面的好幾條保險，把整個計畫搞得像是保密防諜一樣，實在沒必要多花心思還有成本在多餘的手段上，反而加強行動本身還比較有意義。
不過，看來老頭有不同的見解。
與此同時，胖子也看得差不多了，抬起頭忍不住讚嘆：「這計劃也太嚴謹了。」
老頭抬眼，視線中有著莫名的期待，朝著胖子追問：「有什麼感想？」
「心思的確很縝密，有這份計畫書，就算不是小奇也能順利達到同樣的效果吧？」胖子說著說著視線還刻意往我這邊一瞟，然後嗤笑著繼續道：「如果是我，還可以多拿點利益，光是刮分莊氏跟厲家的酒店，至少可以再多三成份額。」
胖子說的信心滿滿，但這似乎不是老頭想聽到的內容。
只見老頭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輕輕地嘆了口氣。
不過這些反應他表現的很隱諱，便很快的就收斂了情緒。
很快的，老頭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在認真看一次，其實，這是他最先安排的手段。」
聞言，我臉色一變馬上湊了上去，並一把推開胖子，認真的看起企劃書來。
漸漸的，我的視線逐漸凝重，而頭上也開始匯聚冷汗。
沒錯！老頭說的是真的，雖然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動作，尤其是把齊家物流跟厲家違禁品交貨的時間地點放在一起做掩護的安排更是巧妙。
原本我以為他調整了物流公司裝卸貨物的時間地點是為了可以就近偷偷探查厲家犯罪的證據，沒想到是為了後面製造輿論，還有報警加上偷偷取證的手法。
一個安排答到了多種目的，這種思維只能說是可怕了。
難怪當時那小子還跟我特別要求要調整監視器的角度，畫面拍攝的內容還有詳細要求，看來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考慮到了後面好幾層的布置。
「有病吧那個小子……」我忍不住喃喃道。
老頭沒好氣道：「就算有病，那也是個不同於尋常人的天才。」
深沉的視線掃過計劃書上的內容，老頭再次開口：「尤其是關於證據，他所刻劃的角度可謂刁鑽。」
聽到老頭的感慨後，我忍不住問道：「老頭你又看出什麼了？」
「這裡。」老頭指向其中一條註記：「上面說的意思，你們能理解為什麼嗎？」
看著文件上記載著監視器畫面不能正對厲家做交易的方向，而是在主要話面對著齊家物流的業務內容的同時，還要保證有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的畫面正好錄下厲家公司的方位，主打的就是不經意拍到，甚至還要求不能每次交易都錄到，而是偶爾缺漏，大部份還要把重心擺在齊家物流本來的業務上，當時還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但經過老頭這一番提醒之後，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核心。
「避嫌！」我跟胖子異口同聲的回答。
「沒錯。」老頭對著胖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才繼續說道：「而且，還是多方面的避嫌。」
「報警時，用的是引導路人意外撞見，舉報時，用的是徵信社還有買通厲家或莊氏企業某個員工的親屬來藉此轉移目標，最後才是匿名向多媒體投稿。」說完後，老頭故意停頓了一會賣關子，賺足了我倆的注意力之後才繼續解說：「這些動作，全部都不讓齊家牽扯到其中，而是讓我們跟著舉報人，『熱心的』分享錄影畫面提供出來當作證據。」
「這……」說到此，就連一開始也不以為意的胖子都漸漸的認真起來。
「他連該用什麼態度去吸引路人的注意力，牽扯到齊家之後又該表達什麼樣的反應，甚至連如何應對都寫出了模板。」說完後，老頭突然板起臉朝我看了過來。
被這行為嚇了一跳的我忍不住發問：「你幹嘛這樣看我？」
老頭認真的警告道：「那小子很不一般，你跟他相處的時候，千萬要小心謹慎，不然隨時都有可能會被他給賣了。」
「……好。」我認真的點著頭。
這次，我不敢托大，畢竟老頭都這麼說了，那一定有他的道理，即使我想跟那小子交好，多少也要有所警惕。
老頭是不會拿齊家開玩笑的，因為目前的齊家，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他的心血，就算他再怎麼看不起我，也不會用齊家的未來作為賭注，既然之後還會跟那小子打交道，外加還有個殺神一般的太子爺，小心點也不會有錯。
「另外呀……把你表哥也帶上吧。」突然，老頭悠悠的聲音響起。
「啥？」我難以置信的看向他們。
「蕭家小子邀請你去喝茶，位子發給你了，好像就是跟那個龍家的有關係的，你把你表哥帶上，可以的話提攜一句，可以的話就替了吧，這件事情交給你，我不放心。」
老頭子此時已經端起他的茶盞了，那態度就好似我一定會接受一樣。
我皺著眉問道：「這是太子爺那邊說的？他們同意？」
老頭皺著眉，語氣不悅的回了聲：「沒有。」
聽到這回答後，我馬上想起了剛才老頭接電話時的內容，故意玩味的追問：「那這是？」
「你就說是你的意思，記得表現得誠懇一點。」說完，好似不放心一般，老頭又補充了一句：「這也是為了你好，就當作回饋齊家，這樣我也放心一些，懂嗎？」
「不懂。」我語氣不屑的拆臺道。
我好不容易有這機會，還是搭上太子爺，甚至，連代表軍方的龍家都能交結一翻，我傻了才自己放棄呢，這老頭不會真以為把我拿捏住了吧？
可我還是低估了老頭的不要臉，只見他突然用了以往不會有了和善態度朝我喊道：：「小奇，聽話。」
……突然起了雞皮疙瘩是怎麼回事，還真他媽的不習慣，我該不會天生犯賤吧？別人對我好，我還不接受了？
詫異的投去了疑問的眼神，可惜我只看到驕傲中還帶著一臉期盼的胖臉，還有虛偽到讓人想吐的老褶子面皮，果然啊，一家子噁心嘴臉。
不過，對於厚臉皮的齊家老王八，我還是有一套的。
二話不說我就扭頭朝著門外走去，同時朝著身後兩人擺了擺手：「反正太子爺找我去，我就乖乖去就是了，至於你剛剛說的，我會幫你問問太子爺的，其他的我不懂。」
向後方喊話的同時，我的腳正好跨出了大廳，就在我關上廳門的時候，似乎聽到了氣急敗壞的吼聲，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