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車隊在荒涼的礦場邊緣停了下來。漫天的灰塵與焦味裹挾在破曉後昏暗的光線中,讓這一帶顯得更加陰鬱。幾處生了鏽的管線與廢棄機械雜亂地散落著,伴隨遠方偶爾傳來的怪吼聲,使人不寒而慄。
「好安靜……」
蕾妮絲(Lunaise)隨著巡邏隊下車,她望著四周,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在胸中湧現。即使空氣中瀰漫細微的金屬味與粉塵,也掩不住某種奇怪的焦灼感——彷彿有黑暗能量在底下翻湧。
帶隊的塔雷斯(Tares)打開懸浮掃描器,一邊用手勢示意大家分散警戒。「掃描顯示,礦坑深處還殘留十幾個生命跡象,大部分移動緩慢;不過,有幾個坐標正在快速移動……像是在追趕什麼。」
「那些……就是怪物嗎?」一名巡邏隊員皺眉詢問。
「九成是。大家別輕舉妄動,先確定遇難者所在位置,再決定如何行動。」塔雷斯保持冷靜,語氣中卻帶著隱隱擔憂。邊境治安不佳,他見過偷獵者、星海盜匪,甚至一些崇拜邪能的半狂信者,但從沒碰到如此詭異的情況。
「我能幫忙檢查傷患,或者支援你們的後勤,需要我跟誰?」蕾妮絲走上前,小聲提議。
「先跟我走,別單獨行動。其他人負責警戒四周。」塔雷斯下了指令,隊員們紛紛散開。由於人手不足,他不得不把蕾妮絲當成一名臨時的醫療助理帶在身邊。
按照掃描器指示,兩人穿越半坍塌的礦場廠房,踏入礦井通道。甬道裡昏暗潮濕,墻壁佈滿破損的支架,還殘留各種老舊儀器。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積水與泥土的黏稠聲。
「嘔……」蕾妮絲皺著眉頭,閃過地上一攤暗紅色液體,彷彿是剛才戰鬥留下的血跡,「看來這裡的人剛遭遇襲擊不久。」
塔雷斯握緊光束槍,戒備地掃視四周。「注意腳邊,小心陷阱或毒氣洩漏。」
通往礦井更深處的階梯已部分坍塌,兩人小心翼翼地繞過碎石,朝著掃描器顯示的生命訊號逼近。就在此時,一陣怪物嘶吼聲從前方傳來,伴隨淒厲的慘叫。
「快!」
塔雷斯當機立斷,朝聲音來源奔去。蕾妮絲緊跟其後,右手則握著先前領到的簡易雷射槍,心跳不斷加速。
轉過一個彎道,他們看見兩名衣衫破爛的礦工正被逼到死角,而逼近礦工的是三隻形狀詭異的生物——體型像狼,但皮膚呈現暗紅色,爪牙上有不自然的荊棘般骨刺。它們雙眼泛著灰暗的光,似乎完全被某種瘋狂情緒支配。
「掩護他們!」塔雷斯高喊,一邊連開數槍,光束打在怪物身上爆發出火花,那些生物吃痛後反撲,露出獠牙嘶吼。
蕾妮絲迅速瞄準,開了好幾槍,但怪物動作靈敏,只有一兩發成功命中。「這些傢伙,跟普通野獸根本不同……」她壓抑著恐懼,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塔雷斯步法敏捷,換成脈衝彈射擊,終於擊斃了一隻怪物,另兩隻頓時怒吼著衝向他。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礦工也趁機逃離死角。蕾妮絲半蹲支援,開火掩護塔雷斯的側翼。光束槍發出的藍白光柱刺穿怪物胸口,伴隨著一聲淒厲嘶鳴,那怪物轟然倒下。
最後一隻見勢不妙,踩著牆壁想往上方躍去,想要逃竄。塔雷斯果斷抬槍射擊,一道凌厲光束射穿牠的背脊,斷送了牠的去路。
「呼——」等到硝煙散去,三隻怪物的血腥氣息瀰漫在空氣裡。蕾妮絲一陣反胃,但仍努力忍住。她跑去查看那兩名礦工的傷勢,一人輕傷,一人肩膀被抓破,鮮血直流。
「我幫你處理……」她立刻脫下外衣,扯下一塊布料,簡易包紮傷口。再度嘗試引導體內那股暖流,透過雙手為礦工減輕疼痛。那人驚訝地感覺到傷口灼痛有所緩解。
「妳是……?」礦工疑惑地看向蕾妮絲。
「先別管那麼多,能站起來嗎?」她柔聲問。
塔雷斯也過來檢查環境,確定暫無其他怪物。「你們剛才看到什麼?那些怪物是怎麼回事?」
「我、我們也不知道……原本在這裡挖礦,突然就出現一個黑袍人,帶著這些怪物攻擊我們……」受傷礦工顫抖道,「那黑袍人……好像有種詭異的力量,能操縱這些野獸,並讓牠們變得更狂暴。」
「黑袍人往哪兒去了?」塔雷斯神情凝重。
「他走那邊……沿著下層礦井深處……可能在找什麼東西。」
救下這兩名礦工後,塔雷斯聯繫其他隊員,讓他們帶礦工先行撤離。礦工的描述證實了之前的傳聞:確實有人在此處從事黑暗活動。聯想到巡邏站裡那幾名探險者的慘狀,多半也是拜這黑袍人所賜。
「我得去看看,那黑袍人到底想做什麼。妳還要繼續跟嗎?」塔雷斯看向蕾妮絲,眼神裡充滿認真與不確定。
「我不會退縮。」蕾妮絲聲音雖帶著顫抖,但眼神卻十分堅決。她握了握拳頭,自我鼓勵般地給了自己勇氣。昨夜水晶的呼喚仍在她心中迴響,她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個「黑袍人」也許與自己所追尋的線索有關。
兩人繼續往礦井更深處前進。隨著下行,每走一段路,就能見到更多詭異的血跡或失落工具。空氣越來越濕冷,燈光也逐漸黯淡,只剩探照燈與脈衝槍上的照明。
「小心!」塔雷斯忽然停下腳步,舉槍瞄準前方。光線掃過彎道盡頭,只見那裡站著一個披著黑袍的高瘦人影,正緩緩轉過頭來。兜帽下看不清容貌,但能看見一對閃著猩紅色光芒的瞳孔。
「嘻……嘻嘻……」
黑袍人發出沙啞怪笑,宛如低沉空洞的迴響,「沒想到還有人能闖到這麼深處……倒也有趣。」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塔雷斯怒斥。
「我?哈哈……我是即將見證黑暗降臨的人啊。好好看看,光明終將被吞噬——」黑袍人的聲音像斷裂的磁帶,飄忽不定。
說罷,他單手一揮,礦井深處傳來猛烈的獸吼聲。幾隻變異怪物從陰暗角落竄出,衝向塔雷斯與蕾妮絲。黑袍人則大笑著往更深處退去,彷彿在故意將他們引入陷阱。
「別跑!」塔雷斯抬槍想射擊,但怪物已撲上前,他只能閃避、反擊。
又是一場激烈交鋒,這些怪物比剛才還要迅猛。塔雷斯不斷開槍,卻也被逼得步步後退。蕾妮絲也緊張地邊射擊邊找掩護,偶爾依賴槍托與匕首近身應對。她還沒受過真正的軍事訓練,每一次掙扎都帶著恐懼與顫抖。
「啊!」她手臂一陣刺痛,一頭怪物的爪子在她手臂上留下爪痕,但也因此露出破綻,被她近距離開槍打爆頭顱。濺出的黑色血液滲入地面,散發陣陣惡臭。
塔雷斯迅速解決剩餘兩隻怪物,然後衝到蕾妮絲身邊查看。「妳還好嗎?」
「沒……沒事……只是皮肉傷。」蕾妮絲強忍疼痛,將手按住受傷的部位。她嘗試釋放體內那股治癒力量,雖然沒辦法立刻痊癒,但至少能止住血流。
「再往裡走可能更危險,我們該不該先撤退,回頭叫人?」塔雷斯看她傷勢,不免擔憂。
蕾妮絲卻忽然想起黑袍人眼中那詭異的紅光,腦海裡閃過昨夜風之水晶的聲音:
「黑暗正在吞噬世界……」
「我不想退。」她抬起頭,目光堅定,「如果他還在更裡面,或許會做出更可怕的事。」
塔雷斯苦笑一下。面對這樣的表情,他也找不到理由阻止。「那就……再往前一段。若局勢不對,我們立即撤退。」
兩人互相攙扶,繼續緩慢往裡深探。通道越來越窄、越來越暗,石壁上彷彿有某種紅黑色脈動的紋路,看起來像是被某種邪惡能量侵蝕。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壓迫感。
最後,他們來到一個開闊的空洞,似乎是主礦脈所在地。映入眼簾的景象令人震驚——地面被挖出一條巨大的裂隙,裂隙裡隱約透出血紅色光芒,陣陣能量波動撼動著空氣。在那岩漿般的深淵邊緣,黑袍人正舉起雙臂,彷彿在進行古怪的祭祀或召喚儀式……
「究竟……他要做什麼?」蕾妮絲與塔雷斯互看一眼,內心同時掀起巨大的不安。
(第三回完)
「礦場黑影」一章裡,蕾妮絲和塔雷斯深入礦坑,遭遇更強烈的怪物襲擊,也首次直面神秘的「黑袍人」。此人似乎能操縱某種黑暗能量,為邊境帶來極大威脅。隨著劇情推進,我們可感受到暗流越發洶湧。究竟這黑袍人想從礦井深處挖掘什麼?又有何陰謀將席捲這顆邊境行星?請期待第四回,「裂隙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