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葵覺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小心闖入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裡。
她只是隨手畫了點速寫,結果「金髮叛逆厭世上班族」居然一言不發地走過來,直接在她面前坐下,然後用那雙帶著壓迫感的銳利眼神盯著她。
她內心瞬間警鈴大作。
——完蛋,不會是他以為她在畫他吧?難道這人其實是某種討厭被畫的類型?或者,她的偷窺行為終於被發現了?!
她手掌心微微冒汗,試圖用最無害的表情對著對方笑了笑:「呃……先生,有事嗎?」
七海健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視線緩緩移向她的畫本。
「妳能看到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像是在確認什麼。
葵微微一愣,腦袋有點轉不過來:「……看到什麼?」
七海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伸手,食指敲了敲她的畫冊。
「這些。」
她低頭,看著自己剛剛畫下來的速寫——那隻被她畫在畫面角落的小黑影,還有它張開大嘴露出的詭異笑容。
……等等,這個男人居然直接點明了?!
葵瞬間屏住呼吸,腦子開始高速運轉。
這個問題不對勁。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人能看見她所見的東西,就算她有時候不小心透露了一點線索,身邊的人也只是笑笑,當成她的幻想,或者說她「有靈感」才畫得出這些詭異的東西。
但是現在——這個男人,不但知道她畫的是什麼,甚至還問她「能不能看到」。
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他也能看到。
她慢慢抬起頭,目光試探地看著對方,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呃,你也看到了嗎?」
七海微微瞇起眼,像是在觀察她的反應。
然後,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果然。
葵感覺自己內心某個長久以來的「獨特感」瞬間崩塌。
從小到大,她都以為自己是「特例」,她甚至曾經覺得,這些詭異的東西只是自己腦內的產物,畢竟從來沒有人能證實它們的存在。
但是現在,她眼前坐著的這個「金髮叛逆厭世上班族」,居然也能看到?
「妳是什麼人?」七海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審視。
這問題讓葵回過神來,她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擺手:「等一下,我只是個普通人啊!我不是什麼靈異研究者,也不是什麼道士或驅魔師之類的!」
七海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不太相信。
「那為什麼妳會畫下這些?」
「……呃,因為我看得到?」葵眨了眨眼,一臉理所當然,「反正它們每天都在那裡,我有時候覺得它們長得挺有趣的,就隨手畫下來了。」
七海:「……」
這回答實在是讓他有些無語。
她的語氣自然得彷彿在說「天氣不錯」,一點都沒有普通人應該有的驚恐或困惑感。
七海再次審視地打量著她,確定她的確沒有咒力,也沒有詛咒師的氣息,完全就是個普通人。
但是——她能看到詛咒。
這種體質,極為罕見。
「從小到大都能看到?」他問。
葵點點頭,乾脆攤牌了:「嗯,大概五歲左右就開始了吧?剛開始還會怕,但後來發現這些東西不太會對我怎麼樣,就習慣了。」
「……習慣了?」七海皺眉,像是對這個說法感到不解。
葵聳聳肩:「反正它們不管怎樣都在那裡,就像是路邊的石頭一樣,時間久了,就當作普通風景了啊。」
七海沉默了一下,然後淡淡地問:「如果妳看得到,那麼,妳應該也有被它們襲擊過的經驗吧?」
葵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然後撓了撓臉頰:「……嗯?沒有啊?」
七海這下是真的皺起眉了。
「沒有?」
「對啊,從來沒有。」葵理直氣壯地回答,「雖然它們有時候會靠近,但從來沒有攻擊過我。」
這次,輪到七海陷入思考。
這不合理。
普通人如果能夠「看見詛咒」,通常代表著兩種可能——要嘛天生體質特殊,要嘛是被詛咒盯上,通常這種人不可能毫髮無傷地存活這麼久。
但這個女人,卻說她從來沒有被襲擊過。
七海用更加深沉的目光看著她,開始思考,這究竟是純粹的「幸運」,還是另有原因。
「所以,你是……?」葵這次主動問了回去,「你也能看到這些東西,那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七海沒有立刻回答,他低頭看著桌面,像是在思索該怎麼解釋。
最後,他簡短地回應:「咒術師。」
「咒術師?」葵皺眉,這詞聽起來像某種職業,但她從來沒聽說過。
「負責處理詛咒的人。」七海語氣淡然地補充道,「妳所謂的『幽靈』,其實並不是幽靈,而是詛咒。」
「詛咒……?」葵微微睜大眼睛,這個詞聽起來比她原本認為的「幽靈」更加具體,也更加危險。
七海沒有繼續解釋,而是看著她,沉默了幾秒後,淡淡地開口:「妳不該把這些東西畫出來。」
葵一愣:「欸?」
「詛咒有時候會察覺到自己的存在被人記錄,」七海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如果它們發現妳能看到它們,那麼,它們可能會開始對妳產生興趣。」
葵聽完,嘴角微微抽動:「……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畫它們?」
七海點頭:「最好不要。」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悄悄地把畫冊往自己懷裡抱了抱,像是有點心虛地低頭看著自己的作品。
「可是……它們真的很好畫啊。」
七海:「……」
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女人比想像中還要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