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數學與溫度》（二）
第四十三章
夜裡，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 沈文傑本來已經睡著，卻在半夜時被一點細微的動靜驚醒。 懷裡的人輕輕顫抖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 「Marcus？」 他皺了皺眉，低聲喚了一句。 懷裡的人卻沒有回應，只是攥緊了床單，身體蜷縮得更緊了一些。 沈文傑伸手，輕輕地把他攬回懷裡，掌心貼著他的後背，試圖安撫他。 「做噩夢了？」 徐億政的睫毛顫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夢到什麼？」 「……」 徐億政沒有馬上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氣，嗓音沙啞地開口：「夢到孩子……還活著。」 「……」 「她在哭，我想抱她，可是怎麼都抱不到……」 話語落下的瞬間，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了一下。 沈文傑的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收緊了懷抱，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Marcus，沒事了。」 「……」 「我在這裡。」 早晨的空氣有些微涼。 徐億政醒來時，房間裡的光線柔和，窗外的雨已經停了，天空泛著淡淡的晨光。 他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坐起身。 床邊放著一件沈文傑的外套，還有一杯還溫熱的水。 他伸手握住水杯，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 從孩子離開到現在，他一直在努力讓自己平靜，可是那種失去的空洞感，卻仍然無法忽視。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把水慢慢喝下，然後起身走下樓。 餐桌上擺著簡單的早餐，沈文傑坐在餐桌旁，看見他下樓，語氣自然地道：「醒了？過來吃點東西。」 「嗯。」 徐億政慢慢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餐點是簡單的熱粥和小菜，味道清淡，卻帶著一種暖意。 徐億政拿起湯匙，舀了一口粥，低頭喝了一點，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文傑。」 「嗯？」 「我想回去上班了。」 沈文傑的動作微微一頓，眉頭皺了皺。 「醫生說你還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我休息夠了。」 「Marcus，你不用這麼急。」 「我知道你在擔心我。」徐億政的語氣很輕，語速卻很穩，「可是……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他抬頭看著沈文傑，眼神裡帶著一絲平靜的堅定。 「如果我什麼都不做，我會覺得自己被困住了。」 沈文傑看著他，沉默了片刻，最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好。」 「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 「你每天下班後，都要回家吃飯。」 「……」 「Marcus，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過日子。」沈文傑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溫柔，「這樣，我才能放心。」 徐億政微微一怔，然後輕輕地笑了一下。 「……好。」 「我答應你。」
第四十四章
復工的第一天，天氣晴朗，天空一片蔚藍。 徐億政穿著白襯衫，外面搭了一件淺灰色的針織外套，手裡拿著公事包，站在醫護室門口，深吸了一口氣。 這裡的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樣，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讓房間顯得明亮而乾淨。 「徐老師，您回來啦！」 助理護士小余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迎上來：「我們都好想您！」 「抱歉，讓大家擔心了。」徐億政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語氣溫和，「我沒事了，今天開始回來上班。」 「太好了！」小余開心地說，「大家都很掛念您呢！哦對了，今天有幾個學生來預約健康諮詢，我幫您整理好名單了。」 「好，謝謝。」 熟悉的工作讓徐億政漸漸平靜下來。 他坐在辦公桌前，翻閱著學生的健康記錄，一點點找回了過去的節奏。 午休時間，數學系的辦公樓內，沈文傑剛從課堂回來，便收到了一封郵件。 點開一看，是學校的內部公告，內容是護理系的徐億政老師正式復職。 沈文傑看著郵件，嘴角微微上揚。
午後的校園寧靜而悠閒。 徐億政坐在醫護室的辦公桌前，整理著學生的健康記錄。 學校的醫護室其實不大，平時主要處理學生的日常健康諮詢、意外受傷或突發不適的情況。作為這裡唯一的護理老師，他負責評估學生的狀況，並在必要時轉介至醫院。 這種工作他早已駕輕就熟。 「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他抬起頭：「請進。」 門被推開，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生探頭進來，語氣有些尷尬：「徐老師，我剛剛打球的時候扭到腳了……可以幫我看看嗎？」 「進來坐吧。」 徐億政拿起醫療手套，熟練地蹲下來檢查對方的腳踝：「能活動嗎？會不會劇痛？」 「有點腫，還能勉強走……」 「先冰敷，我幫你固定一下。」 他動作俐落地處理傷勢，語氣溫和，讓學生很快放鬆下來。 等包紮完畢，男生道了聲謝，徐億政提醒他：「這兩天避免劇烈運動，記得抬高腳踝，幫助消腫。」 「好，謝謝徐老師！」 等人離開後，醫護室又恢復了安靜。 徐億政摘下手套，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下班後，他走出醫護室，沿著校園小路往停車場走去。 微風輕輕吹過，天邊的夕陽染上了一層金橙色的光暈，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 不遠處的數學系辦公樓門口，沈文傑正站在樓梯上，看著他。 徐億政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笑：「等我？」 「嗯。」沈文傑走下樓梯，步調自然地與他並肩，「一起回家。」 「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 「事情做完了，就不想多待。」沈文傑語氣淡淡的，但眉眼間的神色卻柔和許多，「你呢？今天還好嗎？」 「還行，沒出什麼狀況。」徐億政笑了笑，「你呢？今天的課怎麼樣？」 「學生問了一些有趣的問題，還不錯。」 他們一邊走，一邊隨意地聊著天，步伐不疾不徐，這樣的並肩而行早已成為一種習慣。 走到停車場時，沈文傑順手接過徐億政的公事包：「上車吧。」 徐億政挑了挑眉：「今天這麼殷勤？」 沈文傑語氣平靜：「你昨天晚上沒睡好，應該有點累。」 徐億政微微一怔，然後低笑了一聲，眼神裡透出一絲暖意。 他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坐上副駕駛座，靜靜地看著身旁的人啟動車子，駛出校園。 黃昏的光影映在車窗上，照出兩人的倒影，安靜而和諧。 這樣的歸途，帶著一種平靜的溫度。
第四十五章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車內播放著柔和的輕音樂，氣氛安靜而放鬆。 徐億政靠在副駕駛座上，微微側頭，看著專心開車的沈文傑。 「對了，Marcus。」紅燈前，沈文傑停下車，淡淡地開口，「醫護室的工作還適應嗎？」 「當然，這本來就是我熟悉的事。」徐億政笑了笑，「怎麼，你在擔心我？」 「嗯。」沈文傑沒有否認，「畢竟你才剛休息了一段時間，怕你太累。」 「你啊……」徐億政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點無奈的笑意，「雖然有時候話不多，但總是會做這些讓人心軟的事。」 「……」沈文傑沒回話，專注地繼續開車，但耳根卻微微泛紅。 回到家後，徐億政換上居家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放鬆地伸了個懶腰。 「文傑，今晚想吃什麼？」 「隨便。」沈文傑把公事包放下，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我來煮吧。」 「誒，今天這麼主動？」徐億政挑眉，「你不是不太愛下廚嗎？」 「偶爾試試。」沈文傑語氣淡淡，翻找著冰箱裡的食材，「而且你今天工作了一整天，應該休息。」 「……你這樣講，我會習慣的。」徐億政笑了笑，雙手抱胸靠在廚房門邊，看著對方俐落地處理食材的模樣，眼裡帶著一絲柔和的光。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話不多，但做的每一件事都帶著溫度。 晚餐是簡單的炒飯和味噌湯，口味意外地不錯。 徐億政吃了一口，挑眉：「不錯啊，沈教授，你的廚藝進步了。」 「還行。」沈文傑淡淡地說，但耳朵卻不自覺地微微泛紅。 徐億政低笑，心情格外愉悅。
飯後，兩人並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沈文傑在看書，徐億政則在滑手機，時不時發出輕笑。 「在看什麼？」沈文傑瞥了他一眼。 「學生論壇。」徐億政把手機遞過去，笑著說：「上面有人在討論我們。」 沈文傑微微皺眉，接過手機看了一眼。 【學校最有氣質的教授Top 3】 1. 數學系沈文傑（超有魅力，雖然話不多但超級帥！） 2. 外文系某女教授（氣質優雅，女神級） 3. 護理系徐億政（溫柔又帥氣，感覺超可靠！） 底下還有不少留言： ——「沈教授真的太神秘了，每次上課感覺都像在看偶像劇！」 ——「但我覺得徐老師也超溫柔！他每次幫我們處理受傷時都超有耐心！」 ——「等等，這兩個教授不是住一起嗎？？？」 ——「樓上，你是知道了什麼內幕嗎？！」 沈文傑：「……」 「怎麼樣？」徐億政笑眯眯地問，「你現在可是學校裡的‘男神級教授’喔。」 「……無聊。」沈文傑把手機還給他，淡淡地說，但耳朵微微泛紅，顯然還是有點意外這些學生的討論。 徐億政輕笑了一聲，靠近他一些，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肩上：「其實，我蠻喜歡這個排名的，畢竟第一名是我的人。」 沈文傑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動，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動作帶著一絲無奈的寵溺。 窗外的夜色漸漸加深，屋內的燈光柔和而溫暖，彷彿一切都剛剛好。
第四十六章
夜已深，整座房子陷入靜謐之中。 徐億政躺在床上，側過身，盯著窗外那輪冷色的月光。 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留下。 孩子……已經不在了。 明明已經過了幾天，他卻還是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夢裡，他還能感覺到胎動，還能想像那個孩子出生後會長得像誰，會用怎樣的聲音喊他「媽媽」。 但現實裡，什麼都沒有了。 「……Marcus。」 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徐億政沒有回頭，聲音也輕得像要被夜色吞沒：「……我睡不著。」 沈文傑沒有說話，只是翻過身，伸手將他摟進懷裡，手掌覆上他的腹部，輕輕地揉了揉。 「痛嗎？」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壓抑的情緒。 徐億政閉上眼，搖了搖頭：「不痛了。」 身體上的痛楚早已過去，留下來的，是更深的空虛和失落。 「文傑……」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我……是不是不該期待太多的？」 「不是。」沈文傑的聲音很低，卻無比堅定，「我們只是……運氣不好。」 徐億政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沈文傑知道，他還在自責，還在沉浸於失去的痛苦中。 「睡吧。」沈文傑將他摟得更緊，像是在保護一件極其珍貴的東西，「我在這裡。」 徐億政終於閉上眼，任由自己沉入那片帶著遺憾的黑暗中。 之後的幾天，徐億政完全回到了學校，但明顯比以往沉默了許多。 課堂上，他仍然耐心地教導學生，醫護室裡，他仍然細心地處理每一個傷口，但沈文傑看得出來，他的笑容比以前淡了。 午休時，兩人坐在校園的樹蔭下，一人一杯咖啡，沈文傑靜靜地看著他。 「你不用勉強自己。」他突然開口。 徐億政微微一頓，低頭看著手中的咖啡杯，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不這樣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文傑沒有立刻回話，只是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指，感受到對方微涼的指尖。 「沒關係。」沈文傑的聲音沉穩而溫和，「我陪你。」 徐億政垂下眼，過了很久，才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春天的風輕輕吹過，帶來樹葉搖曳的聲音。 或許有些傷痛，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慢慢癒合。
第四十七章
深夜，家裡靜得只剩下時鐘的滴答聲。 沈文傑從書房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份批改過的學生作業。路過客廳時，他看到徐億政坐在沙發上，懷裡抱著一條毛毯，眼神有些恍惚地盯著茶几上的東西。 那是一隻小小的嬰兒襪，純白色的，上面繡著一隻藍色的小熊。 那是他們之前一起買的，當時滿懷期待地為孩子準備著一切，甚至還為此討論了許久，最後選了這一對襪子。 沈文傑在一旁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開口：「Marcus。」 徐億政沒有回應，他的指尖輕輕劃過那隻襪子，像是想要觸碰些什麼，卻又什麼都碰不到。 「太晚了，去睡吧。」沈文傑走過去，坐到他身邊，聲音很輕。 「……」徐億政緩緩抬起頭，眼眶微紅，但沒有掉淚，「文傑……你會後悔嗎？」 沈文傑眉頭微動：「後悔什麼？」 「……我們這樣的關係。」徐億政嗓音有些沙啞，「後悔……曾經期待過那個孩子的到來。」 沈文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捧住他的臉，語氣一如既往地平穩：「我從來沒有後悔過，Marcus。」 「可是——」 「沒有可是。」沈文傑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像是在安撫，「我只在乎你。」 徐億政怔怔地看著他，眼中的情緒翻湧不定，最後，他終於低下頭，靠在沈文傑的肩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還是放不下。」 「沒關係。」沈文傑伸手摟住他的肩，「慢慢來。」 這條路，他們可以一起走下去。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一個學期結束，校園裡的氣氛比平時更加輕鬆，學生們忙著準備期末考，也忙著計畫暑假的行程。 但對於沈文傑來說，這個學期的結束，意味著另一件事—— 徐億政的生日快到了。 那天晚上，他趁徐億政去洗澡，偷偷打開電腦，訂了一張兩人的機票。 目的地：北海道。 他知道徐億政一直想去那裡，之前也提過幾次，只是後來因為工作和其他事情，計畫一直被擱置。 這一次，他想親自帶他去。 沈文傑關上電腦，抬頭看向浴室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或許，這趟旅行能讓他暫時忘記那些傷痛，重新找回一些快樂。
第四十八章
徐億政的生日當天，沈文傑照常去上課，表面上沒什麼異常，但內心卻盤算著晚上的行程。 直到傍晚，他才從辦公室回到家，發現徐億政正縮在沙發上，抱著筆電，不知道在看什麼。 「Marcus。」沈文傑走過去，站在他身後，微微低頭，「在看什麼？」 徐億政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懶散：「在看最近的旅遊優惠。」 「哦？」沈文傑微微挑眉，「想去哪？」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覺得該出去走走。」徐億政嘆了口氣，關掉筆電，「不過機票好貴，最近應該是旅遊旺季吧。」 「如果讓你選，你最想去哪？」 「北海道吧。」徐億政隨口說道，「之前就想去了，冬天的時候泡溫泉應該很舒服……」 「嗯。」沈文傑點點頭，坐到他旁邊，順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去收拾行李吧。」 「……什麼？」徐億政一愣，側過頭看他，「你剛剛說什麼？」 「收拾行李。」沈文傑語氣淡然，「兩個小時後出發。」 「……你訂機票了？」徐億政瞪大眼睛，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沈文傑微微點頭：「生日禮物。」 「……」徐億政愣了好幾秒，突然一把抱住他，語氣帶著點無奈的笑意，「你怎麼不早說？」 「想給你個驚喜。」 「……好吧。」徐億政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那我去收拾行李！」 看著他迅速跑回房間，開始翻箱倒櫃地整理衣服，沈文傑的眼神柔和了幾分。 這次的旅行，他不只是想讓徐億政開心，也想讓他放下一些心裡的負擔。 飛機在深夜降落北海道，機場外寒氣逼人，徐億政縮了縮脖子，接過沈文傑遞來的圍巾，乖乖圍上。 「下雪了。」他抬頭，看著緩緩飄落的雪花，眼底閃過一絲驚喜。 「嗯。」沈文傑提著行李，語氣淡然，「冷嗎？」 「有一點。」徐億政呼出口白霧，笑了笑，「但還蠻開心的。」 「走吧，先去飯店。」沈文傑伸手牽住他，動作輕柔得不像話。 徐億政微微一愣，低頭看了眼兩人相握的手，然後輕輕勾了勾嘴角，沒有掙開。 或許，這趟旅行真的會成為一個全新的開始。
第四十九章
北海道的夜晚靜謐而寒冷，街燈的光映在積雪上，泛著柔和的光暈。 兩人入住的是一間溫泉旅館，房間內有著傳統的日式榻榻米，外頭則是一座露天溫泉。 徐億政剛放好行李，就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視線，他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雪花緩緩落下，忍不住感嘆：「好像在夢裡一樣……」 「嗯。」沈文傑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微微出神的側臉，「你很喜歡雪吧？」 「以前在台灣很少看到這種景色，當然喜歡。」徐億政笑了笑，然後回頭看他，「其實我們的蜜月旅行本來就該來這裡的吧？」 沈文傑微微頓了一下，然後點頭：「是。」 他們的婚禮辦得很低調，甚至連蜜月旅行都沒有好好計畫，當時徐億政懷孕，兩人心思都放在即將到來的孩子身上，結果…… 「現在也不遲。」沈文傑語氣平穩，「這次，就當補上蜜月。」 徐億政怔了一下，隨即勾起嘴角，眼神多了幾分柔和：「好啊，既然是蜜月旅行，那是不是應該來點不一樣的安排？」 「比如？」 「比如——」徐億政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一起泡溫泉？」 沈文傑眉頭微挑，語氣平靜：「公共溫泉？」 「當然不是。」徐億政輕輕笑了，「我們這間房不是有私人湯池嗎？」 沈文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眼神深邃。 「怎麼？」徐億政歪頭，語氣帶著些許調侃，「你該不會是害羞吧？」 沈文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浴室，「十分鐘後過來。」 「……哎？」徐億政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麼乾脆，回過神來時，耳朵已經微微泛紅。 他輕輕笑了笑，拿起浴衣，跟了過去。 溫泉的水溫恰到好處，氤氳的熱氣籠罩整個空間，窗外的雪景與溫泉的暖意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沈文傑坐在池邊，靠著石壁閉目養神，而徐億政則靠在他身旁，水波輕輕搖晃著，兩人的距離極近。 「……說起來，我們結婚都快一年了。」徐億政突然開口，語氣有些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嗯。」沈文傑應了一聲，微微睜開眼，看向他，「後悔嗎？」 「後悔什麼？」 「跟我結婚。」 徐億政愣了愣，隨即輕笑出聲：「這種問題你怎麼會問？」 「只是想知道你的答案。」 徐億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撩起水花，靜靜地看著水波蕩漾開來，然後才緩緩開口：「如果後悔的話，我應該不會坐在這裡吧？」 沈文傑微微一頓，然後伸手將他攬進懷裡，語氣難得帶上了一絲柔和：「那就好。」 徐億政靠在他胸前，感受著他的體溫，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意。 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充滿了各種變數，但他們一路走來，還是並肩站在了一起。 現在，他不再去想那些已經逝去的痛苦，只想好好珍惜眼前的人。 「文傑，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那就好。」
第五十章
泡完溫泉後，兩人換上浴衣，坐在房內的榻榻米上。 暖氣讓室內溫暖而舒適，徐億政拿起旅館準備的熱茶，慢慢地吹涼後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對面的沈文傑。 「文傑，你有什麼想做的嗎？」 沈文傑抬眼看他：「現在？」 「不，這次旅行。」徐億政笑了笑，「畢竟我們很少有機會一起出來玩，總得問問你的想法吧？」 沈文傑沉思片刻，然後淡淡道：「沒有特別的計畫。」 「……你這樣不行欸。」徐億政輕敲桌面，「旅行最重要的是體驗新的事物，不然來北海道幹嘛？我們明天去滑雪怎麼樣？」 「可以。」沈文傑點頭，語氣依舊冷靜。 徐億政眨了眨眼：「你不會滑雪吧？」 「沒試過。」 「那更應該去學！」徐億政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興奮，「你之前不是游泳學會的嗎？運動神經應該不錯，說不定學得很快！」 沈文傑看著他雀躍的樣子，輕輕「嗯」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隔天一早，兩人前往滑雪場，換上裝備後，徐億政站在雪道上，滿臉期待地看著沈文傑：「來來來，我教你。」 沈文傑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滑雪板，然後看向不遠處的坡道，淡淡道：「不用，你先滑。」 「蛤？」徐億政愣了愣，「你確定？」 「嗯。」 「……行吧。」徐億政聳聳肩，率先滑了下去，身影靈活而穩健，顯然是有經驗的。 等他滑到坡下回頭時，正好看到沈文傑也開始動作。 他原以為對方會不熟悉，結果—— 沈文傑的動作流暢而穩定，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像是天生適應這項運動一樣，幾秒鐘後，他已經來到了徐億政身邊。 「……你確定你沒滑過？」徐億政挑眉，「老實說，你是不是偷偷練過？」 「沒有。」沈文傑語氣淡然，「只是理解了原理。」 「……什麼原理？」 「跟運動平衡有關。」沈文傑轉頭看他，語氣平靜，「而且，我有在觀察你的動作。」 徐億政：「……」 這就是所謂的天賦嗎？ 他嘆了口氣，忍不住笑了：「行吧，你贏了。」 沈文傑微微一頓，然後語氣認真道：「沒有要贏你。」 「嗯？」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玩。」 徐億政怔住，隨即輕笑出聲，眼底帶著幾分溫暖。 「好吧，那我們多滑幾次？」 「嗯。」 在雪道上，兩人的身影交錯著，銀白色的世界裡，彷彿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這或許才是真正的蜜月旅行。
第五十一章
結束滑雪後，兩人回到旅館，換下裝備，準備享用晚餐。 日式旅館的料理精緻且豐富，桌上擺滿了新鮮的生魚片、燒烤牛肉、海鮮鍋物，甚至還有一壺清酒。 徐億政伸手倒了一杯酒，舉到沈文傑面前：「來，敬我們的蜜月旅行。」 沈文傑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舉杯與他輕輕一碰。 「這次旅行還滿不錯的。」徐億政喝了一口，微微眯起眼，「有你的陪伴，讓一切都變得更特別。」 沈文傑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吃著食物，但眼神明顯柔和了幾分。 「對了，文傑。」徐億政突然想起什麼，語氣輕快地問：「你喜歡雪嗎？」 沈文傑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淡淡道：「不討厭。」 「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冬天的時候，我們可以來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住？」 「對啊，北海道的冬天很美，感覺很適合待上一陣子，或許哪天我們可以考慮在這裡買個度假屋？」徐億政笑道，「這樣我們以後每年冬天都可以來這裡放鬆。」 沈文傑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可以考慮。」 徐億政沒想到他這麼乾脆，愣了愣，隨即笑得更加開心：「那就這麼說定了，等回台灣後我們研究一下地點和價格。」 沈文傑輕輕「嗯」了一聲，視線落在徐億政臉上，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晚餐結束後，兩人回到房間，準備休息。 徐億政坐在床上，看著窗外飄落的細雪，輕輕嘆了一口氣：「這趟旅行真的很美好，讓人捨不得回去。」 沈文傑坐在他身旁，語氣平靜：「以後還可以再來。」 「說的也是。」徐億政轉頭看他，笑道：「那……今晚要抱著睡嗎？」 沈文傑沒有回應，只是默默躺下，然後伸出手，輕輕地將徐億政拉入懷中。 「Marcus。」他低聲喚道。 徐億政怔了一下，隨即微微彎起嘴角，順勢靠在他的懷裡，輕聲道：「晚安，文傑。」 窗外的雪依然飄落，但室內的溫度，卻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溫暖。
第五十二章
蜜月旅行結束後，兩人回到了台灣，生活回歸正軌。 徐億政恢復了在醫護室的工作，而沈文傑則繼續在數學系授課。日子看似與往常無異，但兩人的關係卻變得更加親密。 某天中午，徐億政難得有空，特地買了便當，準備送到數學系辦公室。 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沒多久，門從內側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群學生圍著沈文傑，桌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演算紙，幾個人正熱烈地討論著數學題。 「……所以這題的關鍵在於極限的收斂性嗎？」其中一名學生皺眉問道。 「嗯，這是一個經典的證明方式……」沈文傑語氣淡然，手中的筆在紙上劃出幾個步驟，清晰而精準。 徐億政站在門邊看了一會兒，發現這些學生完全沉浸在討論裡，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輕咳了一聲：「教授。」 眾人一愣，這才轉頭看向門口，見到徐億政時，幾名學生露出疑惑的表情。 「呃……請問這位老師找沈教授有什麼事嗎？」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問。 「沒什麼。」徐億政揚起笑容，晃了晃手裡的便當袋，「只是來給他送午餐。」 聽到這話，學生們的表情更加詭異了，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顯然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沈文傑倒是神色如常，站起身接過便當，語氣平靜地道：「你先去醫護室等我，等我解釋完這道題再過去。」 徐億政挑眉：「你確定要我走？」 「嗯。」 「好吧。」徐億政聳聳肩，「那你快點。」 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滿屋子驚疑不定的學生們。 下午課程結束後，兩人一起回家。 坐在車裡時，徐億政忍不住笑道：「你學生的反應還真是可愛，他們是不是完全沒想到你已婚？」 「……應該是。」沈文傑輕聲回應。 「所以我們什麼時候要公開？」徐億政笑著問。 「不急。」 「那我下次要不要親你一下，看看他們的表情？」 「……」 沈文傑側頭看他，目光帶著一絲無奈，卻沒有反駁。 夜色漸濃，車子平穩地駛向家的方向，兩人之間的空氣，帶著淡淡的安逸與默契。
第五十三章
公開婚姻這件事，徐億政原本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這天真的成了現實——而且還是以最出乎意料的方式。 這天中午，數學系辦公室裡一如既往地安靜，沈文傑坐在桌前改著學生的作業，手邊放著剛泡好的黑咖啡，筆尖在紙上游走，批改的動作一絲不苟。 然而，這片寧靜在下一秒被突如其來的喧鬧聲打破。 「沈教授——！」 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數學系的助理推開門，神情帶著些許驚恐，「醫護室那邊打電話來了，說徐老師暈倒了！」 沈文傑的筆當場一頓。 「怎麼回事？」他語氣沉穩，但手指卻已經下意識地收緊了筆桿。 「好像是太累了，詳細情況我不清楚，但醫護室希望您能過去一趟……」 話還沒說完，沈文傑已經站起身，外套都沒拿，直接大步往外走去。 當沈文傑抵達醫護室時，裡面已經有幾名護理人員圍在徐億政的病床旁。 他臉色蒼白，額頭滲著薄汗，雖然已經恢復意識，但整個人顯得虛弱無力。 「Marcus。」沈文傑走過去，低頭看著他。 聽見熟悉的聲音，徐億政微微睜眼，看到沈文傑的瞬間，他先是怔了怔，接著咧嘴一笑：「……你來啦？」 「發生什麼事？」沈文傑語氣低沉。 「沒什麼，就是有點低血糖……」徐億政無奈地歎了口氣，「可能最近太忙了，早餐沒吃就跑去上課，結果剛剛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黑，就……摔了。」 「……」 沈文傑沒有說話，只是視線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轉頭看向一旁的醫護人員：「他需要做什麼檢查？」 「血糖已經回升了，建議先休息，等狀況穩定再觀察。」護理師回答。 「嗯。」沈文傑點頭，然後直接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語氣不容置疑：「休息一下再走。」 徐億政愣了愣，原本想說「我可以自己回去」，但看到沈文傑那副「你敢亂動試試看」的表情，最後還是聳聳肩，沒再堅持。 然而，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幾道壓低的驚呼聲—— 「欸，你們快看！沈教授竟然會露出這種表情！」 「他坐在徐老師旁邊耶，感覺好像很關心他的樣子……」 「難道他們的關係其實……？」 幾名來醫護室幫忙的學生縮在門邊，竊竊私語著，眼底滿是八卦的光芒。 沈文傑：「……」 徐億政：「……哈哈，這下好了，應該不用煩惱要怎麼公開了吧？」 他一邊笑，一邊伸手握住沈文傑的手指，輕輕捏了一下：「沈教授，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喔？」 「……不後悔。」沈文傑淡淡道，卻沒有抽回手，反而回握了一下。 學生們驚訝得目瞪口呆，然後立刻拿出手機開始在群組瘋狂討論—— 「震驚！沈教授居然已婚，而且對象竟然是徐老師！」 「天啊，原來這對CP是真的！這是今天最大的數學界八卦！」 「怎麼辦，我好像磕到了！」 徐億政：「……」 沈文傑：「……」 兩人對視了一眼，最後徐億政忍不住笑出聲：「文傑，我們好像……變成學校的風雲人物了？」 沈文傑淡淡道：「無所謂。」 他低頭看著仍然有些蒼白的徐億政，語氣難得柔和了一些：「你比較重要。」 徐億政一愣，隨即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溫暖的笑意：「嗯，我知道了。」 而在門口，一群學生已經興奮地開始討論這場突如其來的「官宣」—— 台大數學系和護理系，從今天起，將迎來一場屬於他們的傳奇愛情故事。
第五十四章
公開婚姻的消息在台大傳得比徐億政想像中還要快。 短短幾天內，數學系和護理系的學生都知道了「沈教授和徐老師是一對」，甚至還有人開了個匿名論壇專門討論這對意外公開的「學術界夫妻檔」。 「沒想到沈教授竟然結婚了，而且對象還是徐老師！」 「太意外了吧！之前完全沒聽過任何消息！」 「重點是，他們居然已經結婚很久了……」 「難怪徐老師最近上課時總是笑得那麼溫柔，果然是被愛情滋潤了嗎？」 面對這些議論，徐億政只是笑笑，倒是沈文傑，依舊維持著一貫的冷靜，完全不受影響。 但不受影響歸不受影響，這天晚上，當兩人回到家時，沈文傑才剛換下外套，便聽見徐億政帶著笑意開口：「文傑，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你有什麼感想？」 「沒什麼特別的。」沈文傑語氣平淡。 「真的？」徐億政湊近，眼神帶著些許狡黠，「你確定不會覺得，從今天開始走在校園裡，會有一堆學生偷偷觀察我們？」 「無所謂。」沈文傑回答，語調依舊穩定。 「那要是有人跑來問我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呢？」 「就說……」沈文傑頓了頓，視線落在徐億政身上，「是你纏著我不放。」 「喂！」徐億政瞪大眼，「什麼叫我纏著你不放？明明是你——」 話才說到一半，他忽然住嘴，因為沈文傑已經伸手，輕輕捏住了他的下巴。 「繼續說啊？」沈文傑語氣平靜，手指微微收緊，「明明是我怎樣？」 徐億政一時語塞。 這種姿勢，他不是沒經歷過。 從初中開始，沈文傑就偶爾會用這樣的方式讓他閉嘴——不疾不徐，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沒事。」徐億政乾笑兩聲，眼神閃躲了一下，「反正現在全校都知道了，我們以後可沒辦法再偷偷摸摸了。」 「你什麼時候偷偷摸摸過？」沈文傑低聲反問，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你一直都很大方。」 「那倒是。」徐億政笑了笑，隨後主動湊過去，輕輕靠在沈文傑肩上，「反正已經公開了……嗯，我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 「怎麼慶祝？」 「喝酒？」 「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 「那……」徐億政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要不要做點別的？」 這次，沈文傑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垂眸，視線落在徐億政的臉上，然後慢慢收緊手指，讓對方不得不抬頭看著他。 四目相對。 空氣逐漸變得曖昧起來。 「Marcus。」沈文傑輕聲喚了一句，聲音低沉而溫暖。 「嗯？」 「你確定要現在？」 「……嗯。」 下一秒，徐億政便被壓倒在沙發上，唇間溢出一聲低笑。 沈文傑沒有再說話，只是俯身吻住了他，動作既克制又強勢——像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親密，卻又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情緒洶湧。 而夜色之外，校園裡的論壇仍在熱烈地討論著這對「學術界傳奇夫妻」。 只是，沒有人知道，當這對「傳奇夫妻」回到家後，關上門的世界裡，又是另一番光景。
第五十五章
夜色沉靜，客廳裡的燈光暈黃而柔和。 沈文傑的吻落得並不急躁，帶著一貫的沉穩與耐心，像是在仔細品味著懷裡的人。 徐億政原本還有些笑意，卻在對方的動作加深後，緩緩閉上眼，感受著這份來自沈文傑的溫度。 他的手輕輕攀上對方的肩，然後順勢環住對方的脖子，指尖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 「……文傑。」他的聲音低啞了一點，透著某種壓抑的情緒。 沈文傑沒有回答，只是稍微抬起頭，視線落在他的臉上，眼神幽深。 那雙深色的眼眸裡帶著平時沒有的情緒，像是某種被壓抑許久的渴望，終於找到一個突破口。 徐億政愣了愣，隨後笑了：「怎麼這麼看我？」 「因為你很好看。」沈文傑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認真。 徐億政微微一怔。 這人有時候的直白，總是讓他措手不及。 「……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講話了？」 「一直都會。」沈文傑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後忽然俯身，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喂！」徐億政嚇了一跳，「你幹嘛？」 「帶你去房間。」 「等、等一下，我還沒準備好——」 「你剛剛不是說要慶祝？」沈文傑語氣淡然，但步伐卻沒有停下，輕而易舉地抱著人往臥室走去。 「……我說的慶祝，不是這種吧？」 「這種最好。」 「……」 這時候，徐億政才意識到，沈文傑這個人，看似內向冷靜，實際上有些時候是完全不給人反駁機會的。 就像現在，他被放到了床上，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就被對方壓住手腕，困在柔軟的床鋪裡。 燈光映照下，沈文傑的眼神專注，像是在研究某道極為重要的數學題，卻又多了一種不一樣的意味。 「Marcus。」他輕聲喚了一句。 「……嗯？」 「可以嗎？」 徐億政怔怔地看著他，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想，他或許從來無法拒絕這個人。 所以，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夜色漸深，房間裡的氣息開始變得炙熱起來—— 這一夜，沒有理性的計算，只有情感的交纏。
第五十六章
夜色靜謐，窗外的月光透過薄紗窗簾灑落，將整個房間染上一層淡淡的銀輝。 床鋪微微下陷，帶來些許顫動。 沈文傑修長的手指沿著徐億政的手腕向下，輕輕地劃過手臂，最後停在肩膀上，掌心貼著對方的肌膚，感受著溫度。 徐億政的呼吸有些不穩，帶著一絲顫抖：「……你今天，怎麼這麼主動？」 「因為是你。」沈文傑語氣依舊平靜，但眼底的情緒卻藏不住。 他低下頭，吻上徐億政的鎖骨，力道不重，卻帶著某種專注的耐心，像是在一點一點品嚐對方的存在。 「唔……」徐億政輕輕喘了一聲，手不自覺地抓住沈文傑的肩膀。 溫熱的氣息拂過肌膚，帶起一陣顫栗的戰慄感，讓他忍不住微微弓起身。 「文……文傑……」 「嗯。」沈文傑低聲應了一句，然後用舌尖描繪著他的鎖骨線條，像是在細細計算著某種複雜的公式。 指尖輕輕滑過腰際，讓徐億政顫了一下，忍不住輕輕縮了縮身體。 「放鬆。」沈文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些許溫柔的哄慰意味。 「……你……」徐億政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有點無法組織語言。 思緒逐漸被帶走，剩下的，只有輕顫的喘息聲，以及彼此交疊的溫度。 夜晚漫長，而情感，才剛剛開始深入。
第五十七章
夜色沉靜，窗外的蟬鳴聲透過窗戶傳來，與房內細碎的喘息聲交錯。 沈文傑的手掌沿著徐億政的腰際輕輕撫過，帶著些許克制的耐心。 「Marcus。」他低聲喚道，聲音帶著一絲暗啞。 徐億政微微睜開眼，帶著一絲迷離的水光，胸膛隨著呼吸起伏，還未回過神來，就又被對方吻住。 吻落得細膩而溫柔，沒有急躁，卻像是帶著某種無法抑制的情感，將他整個人包圍其中。 「……唔……」徐億政忍不住低聲喘息，指尖無意識地收緊，抓住沈文傑的手臂。 沈文傑的動作很慢，像是在一點一點適應彼此的溫度，掌心貼合著他的肌膚，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放鬆。」沈文傑輕聲安撫著，親吻落在他的眉心、鼻尖、鎖骨，像是某種儀式般，一寸寸地描繪著屬於他的痕跡。 夜晚漫長，微涼的空氣被逐漸升溫，纏綿的氣息在靜謐的房間裡縈繞，直到最後，一切歸於寧靜。 沈文傑環住懷裡的人，輕輕地吻了一下徐億政的髮頂，語氣沉穩：「晚安，Marcus。」 懷裡的人輕輕動了動，像是回應一般，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後閉上眼，沉入安穩的夢境。
第五十八章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房間，微風輕輕撥動紗簾，帶來些許清晨的涼意。 徐億政迷迷糊糊地轉了個身，卻感覺到身旁傳來穩定的體溫。他愣了一下，意識還未完全清醒，卻感受到腰間被一隻手臂緊緊環住，指節微微收緊，像是不願他離開。 「……還不想起？」沈文傑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感，貼在他的耳側。 徐億政睜開眼，還有些沒回過神，聲音帶著剛睡醒的鼻音：「……幾點了？」 「七點半。」沈文傑的手掌輕輕在他腰側揉了揉，像是無意識的動作，卻帶著一種曖昧的意味。 「……還早，再睡一下。」徐億政嘟囔了一句，重新縮進沈文傑的懷裡，鼻息間滿是對方身上的氣息。 「要上班了。」沈文傑語氣淡淡的，但卻沒有真的催促，反而是順著他的動作，把人抱得更緊了一些，掌心貼在他的背上，安靜地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嗯……就十分鐘……」徐億政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直接把臉埋進對方的頸窩裡，似乎是真的又要睡過去。 沈文傑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唇角微微上揚，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把被子拉高了一點，讓對方能夠睡得更安穩些。 這一天的早晨，比平常來得更靜謐，也更溫暖。
第五十九章
晨光透過窗簾灑落，空氣裡還帶著剛睡醒的倦意。 徐億政本來說只賴床十分鐘，但最後還是一路睡到了快八點。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沈文傑還抱著他，一隻手搭在他的腰間，呼吸均勻，似乎也沒有真的起床。 「……文傑？」徐億政聲音帶著剛醒來的沙啞，輕輕地推了推對方的胸膛。 沈文傑沒睜眼，低聲嗯了一下，手卻不動聲色地收緊了一點，讓徐億政無法輕易逃開。 「你不是說要上班？」徐億政忍不住笑了一下，語氣帶著些許調侃。 「你不也沒起？」沈文傑終於睜開眼，聲音還帶著些許倦意，眼神卻清醒得很，視線落在徐億政的臉上，像是在計算著什麼。 「……我們再不起來，今天就要請假了。」徐億政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髮，然後伸了個懶腰，卻發現自己的腰有點酸。 他頓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昨晚發生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微妙了一瞬，然後瞪了沈文傑一眼：「……都怪你。」 「嗯？」沈文傑挑了下眉，語氣雖然是疑問，眼底卻帶著淡淡的笑意，「怎麼怪我？」 「你還問？」徐億政咬牙，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掙脫開對方的懷抱，掀開被子下床，卻沒站穩，腳步有點不穩地晃了一下。 沈文傑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聲音平靜：「Marcus，還好嗎？」 「……閉嘴。」徐億政感覺臉有點燙，甩開他的手，自己去拿衣服，邊穿邊說：「我先去洗澡，等等要遲到了。」 沈文傑看著他的背影，唇角輕輕揚起，語氣淡淡地補了一句：「晚上再補償你。」 「沈、文、傑！」 浴室的門「砰」地一聲關上，留下沈文傑站在床邊，目光落在那道門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第六十章
熱水順著徐億政的肩膀滑落，他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脖子上的痕跡，忍不住嘖了一聲。 「沈文傑……混蛋。」他小聲咕噥，伸手想揉掉那些印記，但顯然徒勞無功。 他昨晚真的太大意了，本來以為沈文傑是那種克制內斂的人，結果一旦開了頭，完全沒辦法掌控節奏。他到現在還有點腿軟，光是站著就覺得腰有點吃不消。 「這傢伙平常看起來一副溫和的樣子，結果……」徐億政回想起昨晚某些畫面，耳朵有點熱，趕緊用冷水潑了潑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洗完澡，他換上襯衫，把領口扣子多扣了幾顆，試圖掩蓋那些痕跡，然後走出浴室。 沈文傑已經換好衣服，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天色，聽到動靜，回頭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領口掃了一下，語氣淡淡：「遮得住？」 徐億政皺眉：「……要你管。」 「我本來也沒打算管。」沈文傑語氣平靜，目光淡淡地看著他：「但如果等下進了辦公室，別人都看出來了，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徐億政被噎了一下，直接抓起外套披上：「吃早餐。」 「嗯。」 兩人一起下樓，廚房的桌上已經擺好早餐，簡單的吐司、炒蛋和咖啡，都是沈文傑早上做好的。徐億政本來想說點什麼，結果一坐下就開始狼吞虎嚥，畢竟折騰了一晚，他真的餓了。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沈文傑輕輕敲了敲他的盤子，語氣無奈。 「你做的東西，不快點吃完，等下進辦公室就沒時間了。」徐億政嘟囔著，嘴裡還塞著麵包。 沈文傑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沒有接話，但唇角微微勾起了一點弧度。 早餐結束後，兩人一起出門，徐億政還在猶豫要不要自己開車，結果剛走到車庫門口，沈文傑直接伸手，拿走了他的車鑰匙。 「……幹嘛？」徐億政挑眉。 「你昨晚沒休息好，我來開。」沈文傑語氣平靜。 徐億政：「……」 他本來想反駁，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默默坐上副駕，靠著車窗閉目養神。 沈文傑發動車子，餘光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溫柔，然後握緊方向盤，穩穩地駛向台大校園。
第六十一章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台大校園的道路上，晨光透過車窗灑落在副駕駛座上，徐億政閉著眼，似乎還沒完全從睡意裡恢復過來。 沈文傑一邊開車，一邊側目看了他一眼。 昨晚確實是自己沒克制好，雖然徐億政嘴硬，但身體的疲態騙不了人。想到這裡，他微微敲了兩下方向盤，語氣平淡地開口：「中午過後，你要不要回家休息？」 徐億政沒睜眼，懶懶地哼了一聲：「我還能請假？」 「你是醫護老師，今天沒什麼特別的狀況，不會有學生找你。」 「那你呢？」徐億政睜開一隻眼，目光帶著打量，「你不是還有課？」 「下午兩點才有，回家休息幾個小時再回來也不影響。」 徐億政抿了抿唇，想拒絕，但又覺得自己現在確實需要補眠，最後嘆了口氣：「……行吧。」 沈文傑沒再多說，駛進校園，把車停在教職員停車場。 兩人一前一後下車，剛走到辦公大樓門口，徐億政忽然想起什麼，停下腳步：「對了，我有東西落在車上……」 他轉身想回去拿，卻沒注意到旁邊迎面走來一名老師，差點撞上對方。 「哎，徐老師？」 熟悉的聲音讓他愣了一下，抬頭看見是醫學院的同事李教授。 「李老師，早啊。」徐億政禮貌性地笑了笑。 「早啊，你怎麼……」李教授的目光在他和沈文傑之間掃了一圈，忽然定格在徐億政的脖子上。 徐億政：「……」 沈文傑：「……」 空氣瞬間有點微妙。 「啊……昨晚被蚊子咬的，哈哈。」徐億政迅速拉了拉衣領，乾笑兩聲，語速飛快：「李老師，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醫護室方向走去，腳步快得像是要逃命。 沈文傑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隨即收回視線，淡定地朝數學系辦公室走去。 李教授：「……」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沈文傑一眼，眼神裡帶著點了然，然後笑了笑，沒多說什麼，也轉身朝醫學院方向走去。
第六十二章
徐億政幾乎是一路快步衝回醫護室，等他關上門，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捂住臉。 太丟人了。 他怎麼就忘了遮好那些痕跡？難怪李教授的眼神那麼詭異……還好對方沒多問，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圓場。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拉得死緊的衣領，終於還是放棄掩飾，認命地脫下外套，換上醫護室的白袍，至少這樣可以稍微遮一下。 「算了，反正沈文傑也不是第一次害我丟臉……」徐億政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打開電腦，準備處理今天的工作。 然而，沒過多久，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沈文傑：【中午我來接你，回家補眠。】 徐億政盯著這條訊息，看了幾秒鐘，嘴角不自覺勾起一點弧度，但還是故意回了一句—— 【憑什麼？】 對方幾乎是秒回。 沈文傑：【憑你昨晚叫得這麼累。】 「……」 徐億政差點把手機摔了。 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要臉了？！ 他耳根發熱，狠狠打下一行字—— 【沈文傑，你他X的給我閉嘴。】 發送後，他把手機扣在桌上，雙手抱胸，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沒過幾分鐘，他的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上揚。 ——好吧，雖然這傢伙嘴賤了點，但至少……會照顧他。 中午回家休息，似乎也不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