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盪生滅

拔掉一顆臼齒就像告別一位老友，去了一顆少一顆，可不像孩子還會再長。

女兒於國中時期，一年內拔去五六顆有吧，還再長，拔的叫我心驚肉跳的，

怎麼孩子長牙像雨後春筍源源不絕的冒出來？牙醫說是營養過剩。

耍賴年餘了，地基逐日鬆動，直到吃飯上下咬合失去協調，

好幾次脫軌擦撞出差點屁滾尿流，方決定斬草除根。

三年前有過經驗，故輕鬆以赴，

果然不痛不癢輕快俐落不用幾分鐘如一流殺手般的牙頭落地。

---棉花要緊咬兩小時，消炎止痛三包，十天後回診看傷口。

需要嗎？

今日酒當然不能喝了，不到一小時便吐掉棉花布，藥免了，冷藏著吧。

懶得去計數這是第十幾個颱風了，不是往東就是往南，每年夏秋之際，總環繞的好像颱

風同樂會般的熱鬧滾滾，環肥燕瘦風姿綽約絡繹於途向著島國直拋媚眼。

心痕手辣的，肆虐一番後，像酒足飯飽白吃白喝的奧客，搖頭擺尾流氓行徑的拍拍屁股

一走了之；含羞帶怯的就像初入社會的菜鳥，就像這一隻，不侵門踏戶登堂入室，

只從島尾驚鴻一瞥頻送秋波，幸是久旱逢甘霖裙邊掃過夾帶著滔天豪雨。

一開始只像是迎神賽會的炮陣，嘩嘩啦啦陣陣的晚間驟雨，

我暗爽著可省去澆花灌樹，何況自來水豈是天雨可及的。

一波波的強降雨，似要把一年份的量全都抖落宣洩而出，方顯得其不虛此行的氣派，

也像失散多年的母子相會，嚎啕大哭直訴滿載的辛酸，

鬼哭神號潑濺的天地同悲滿是淒然。

我三不五時的坐在庭中看雨聽雨，這勢面大都從西斜射而來，逼的我不時把椅條往內

縮，這般天氣，什麼事也做不了，有的人因無聊而發瘋，有的因而展現創意。

我什也不想理，只靜靜止觀於雨的心境。

天空鳥飛絕，地上人聲息，菸影已飄然，水流去無蹤。

一日一夜後的隔天，雖收斂些卻也不間斷的大珠小珠落玉盤，撐著破傘庭前巡迴，

從枝葉間滴入頸項的冰鎮使人甦醒，紅粉與嫣紫的蓮花，於沃泥出水示意脫俗，

薔薇已被打成殘花敗柳香消玉殞的僅供憑弔模樣，被我腰斬的九重葛也奮力的抽出幾株

示威著，斑鳩菊遇水則發蓬勃發展，香椿樹再展新姿，地瓜藤蔓延，蚊蠅在初試啼聲呼

朋引伴……一場雨，一場嘉年華會的緣合，在眾生間自然的流盪生滅，無有無得無失。

201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