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此美妙
無時無刻不在幻化當愛像微風一樣吹來
我們的心 都讀懂了天地間的情詩
彼此相愛
但不要成為束縛 讓愛 成為奔流於你們靈魂海岸間的大海
——紀伯倫
在大自然裡,我非常喜歡與蝴蝶相遇。每當蝴蝶翩然飛來,我總是願意特意放慢自己的動作、自己的呼吸,就怕驚擾了這美麗無比的生物。很多時候,我也會讓自己的心,隨著蝴蝶愈飛愈高、愈飛愈遠,奇妙的是,當我恣意縱情地想像自己也成了山林間的一隻蝴蝶,我的心與眼,也會看到另一個迷人的世界。
偶爾,我會啞然失笑,想起了「莊周夢蝶」的故事。因為,此時此刻的我,不正也迷醉於當下的美麗,而分不清這是虛幻還是實像?然而轉念一想,一切又何必分的那麼了然清楚?都說─宇宙沒有巧合、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這個「當下」,不正就是生命裡那最真、最善、最美的境界?
曾經,我開車帶著家人,要前往南部參加姪兒的喜宴;卻發現有一隻美麗的蝴蝶,一路追隨著我們飛了好遠的路。我的母親說:蝴蝶是我們天上的阿爸。阿爸要跟著我們全家,一起去看看心愛的孫兒、一起喝一杯開心的喜酒。
車行在彎曲的山路上,我頓時感覺到全家人就在阿母的這一句話裡,彼此有了一種更深的連結與更暖的相依。我全然、真心的相信─這段美麗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天地間最美的深情祝福。
一直以來,我的父親、母親,就是人們眼中那最傳統不過的夫妻。 二人同心,努力護持著一個家,歲月就是平平實實地過,所有的對話,似乎也都離不開生活中最基本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我在我父母身上看到的,就是那種莊稼人的古意與實在,勤勤懇懇、本本分分,沒有半點虛榮與虛華,也談不上甚麼偉大的「夢想」。
記得我的母親對我說過,我是在她挺著足月的大肚子,去井邊打水時,不小心跌倒而提早一天出生的。也許這只是一個母子間的可愛對話與回憶,但我卻可以在這樣的畫面裡,感受到我母親的刻苦與堅毅。她的日子好像不太需要甚麼「浪漫」,甚至可能也沒有想過甚麼「追求自我」;我的母親,就是用她全部的生命,在支持著先生、愛護著孩子、認認真真的守護一個家。
父親離世後,我母親的世界回到了她一個人。我知道從來就是勞勞碌碌的母親,是絕對不會習慣這樣的日子的;但她為了不讓家人、兒孫們擔憂、掛懷,非常努力地把自己安頓好、把自己照顧好,母親總不多說些甚麼,但我卻能深深地知道:這,就是她愛我們的方式。
如今,在山路上,聽到母親說父親幻化成蝴蝶,與我們同行,我突然感到一切好像又跨越了時空,回到了從前那開心與父母一起出遊的美好裡。我們三人,一起肩並肩,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身上有著陽光暖暖的溫度。
而在山路行車時,聽著母親所說出的話,我也明白了─—原來,在母親的心裡,父親也是從來不曾離去的。這讓我稍稍釋懷、也放心了不少。這對從青春年少就一路攜手同行的伴侶,也許不曾對對方說出甚麼浪漫的承諾,但我相信父親與母親,彼此間一定有著相知最深的默契與最溫柔厚實的託付;即使如今二人海角天涯各一方, 但我相信在父親與母親的心裡,會是釋然的,也是放下的;因為,他們一定都非常確定的知道—─在他們的生命裡,誰都不曾離開。
人間的可愛,就在它有情、有愛、有牽絆。曾經,我讀著自己很喜歡的作家紀伯倫的著作《先知》,嚮往著他所言「伴侶/婚姻」的境界:彼此羈絆,卻又給予彼此自由與空間。如今,走過歲月的洗禮,我也在一段段的關係裡,真正體會到:當「愛」果真能如天堂的微風、靈魂的海洋般,在彼此之間輕柔吹拂、舒暢湧動,一切都彌足珍貴且難以言喻的美好。
山道上,蝴蝶漫天飛舞的畫面,成了我此曲的創作靈感。我在蝴蝶翩然、迴旋的舞姿中,看到了我那相守一生的父母、看到了有情有愛的戀人。我想像著一對對可愛的伴侶,彼此相擁、深情凝望,並在迷人的音樂裡,輕盈地滑入舞池、陶醉忘我。
蝴蝶的生命脆弱、短暫,卻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它帶給我「剎那即永恆」的感動,也讓我再度感受到了對「愛」的渴望。我在心流觸動中,以倫巴〈Rhumba〉的節奏,寫下對人間情、愛的歌頌;也真心祈願那所有曾經愛護過我、滋養過我的人,都能在樂裡、在愛裡,再度與我翩然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