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鐵馬的人被長野的風推著,在落日餘暉的襯托下,輪廓描寫一張黑色剪影,如浴火鳳凰前身的槁灰、又如某個沒忘光的夢境。他們都說農家總能從田埂中通曉四季,從一粒麥子一葉知秋,又或是搓揉泥土的馥奇調,便能輕嗅出一座山嵐,門內的七旬老翁如是。小雪蒼白的淞霜提早染上老奶奶的鬢角,他會第一個撫過秋霜;凜冬落日的鳳凰翎羽糤成一片麥浪,他會為她收割夕陽。至於明年的此時此刻,她會否還留有印象,對他而言,已不是最長遠的目的。
磚瓦屋背後還種有一排浸泡過太陽的銀杏,燦黃的蝴蝶成雙,風中翻飛著翅膀,這面是今生、那面是前世,讀懂葉脈,就能破譯寰宇。而每至歲聿雲暮,歲月鎏金的雅緻、銀杏扇後的記憶,會翩然落入江戶幕府的護城河,染水的那面,已註定了命運的伏筆。前世櫻花樹下廝守,來生白果樹下結緣。
那些支離破碎的回憶散落一地,銀杏的羅織,狼籍得整齊,某些過往不值遺棄;若妳無法獨自想起、若妳還未輕易忘記,我會以妳為題,嘗試拼湊滿地記憶。只要妳寬容光陰,我願為妳拾起一顆銀杏。
他用銀杏的扇葉擺出一個圓,此刻她的淺笑或許多年後不復想起,但這些遺而不棄的記憶,健忘的妳,銀杏早已為妳記下這些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