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
Rebecca 輕敲辦公室的門,迎來一聲悅耳卻聽不出情緒的回應。
陽光從大片落地窗灑落,逆光之下,辦公椅上的人被一層陰影籠罩,看不清她的表情。
女人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觀察,又像是在等待。
「很高興見到你,Rebecca 小姐。」Sarocha 起身,上前伸出手掌。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Sarocha 律師。」
Rebecca 恭敬地回握了眼前的手——
平滑的肌膚,柔軟的觸感,手背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拇指略帶粗糙的質地。
想必那是長期戴著指套、翻閱資料留下的痕跡吧。
她抽回手的那一刻,餘溫還留在掌心。
Sarocha 注意到對方的目光沒有立刻移開,而是順著自己的臉、滑過剛剛接觸的手,再與她對上視線。那一瞬間,Rebecca 的嘴角微微揚起,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眉,也挑了一下。
她在觀察。
Sarocha 沒有表情上的反應。她讓那句「我知道你在看我」只停留在心裡,沒有讓它洩漏到眼神裡去。
她安靜地向後退了半步,像是在讓對方進門,也像是在重新劃分距離。
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波動:
「你看起來……不像是第一次做這類工作的人。」
Sarocha 的話落下後,房間陷入短暫的靜默。
Rebecca 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輕輕地笑了一下。
不是客套的笑,也不是討好的笑——是那種知道對方在試探自己,卻選擇順勢接招的笑。
「我做過不少工作,這類的……倒是挺適合我。」
她頓了一下,視線再次落在 Sarocha 的身上。
「不過,會挑我來這裡的你,應該不會只看經歷吧?」
Sarocha 聽著對方的回應,沒有正面接話,只是微微地傾斜身體,回到辦公桌後。
她的手指輕敲桌面兩下,語氣如同前一句般克制:
「適合這份工作的人,大多有兩種。」
「一種是習慣保護人的人;另一種,是把保護當成權力的一部分的人。」
她說得很慢,像是在替某個定義留下空位,讓對方自己填上。
Rebecca 不急著答,一邊走近、拉開面前的椅子坐下。
「你覺得……我像是哪一種?」她聲音很輕,尾音微微揚起。
語氣中沒有質疑,只有好奇——
但那好奇,像是帶著笑意的刀刃,溫柔卻能割破人心。
她望著 Sarocha,眼神中沒有挑釁,卻也毫無退讓。
就像在說:「你怎麼看我,也許比我怎麼做還重要。」
Sarocha 沉默了幾秒,指尖停在桌面,輕敲的節奏也停了下來。
她看向對面那雙直視著自己的眼睛,語氣仍舊溫和,卻像慢慢拉緊一條看不見的線。
「目前看來,你兩者都不像。」
她語氣平穩,沒有貶低,也沒有肯定,只是一種尚未歸類的審慎觀察。
「但我不急著定義你。」
她停頓了一下,微微偏頭,語氣低了一點,像是刻意藏進語尾的一道鋒芒:
「畢竟,我總會看到你真正的樣子。」
兩人相視之後,頷首一笑。
「我會再告訴你工作內容,請隨時做好準備。」
——————
Rebecca 走出事務所時,回頭望了一眼剛才待過的樓層。
白天的陽光灑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乾淨得像沒留下任何痕跡。
和夜晚的模糊不同,現在的大樓看起來明亮、完美,甚至有些過頭——
就像那個女人給人的感覺,一絲不苟,潔白到讓人懷疑是不是真的。
Rebecca 沒有笑,只是看了幾秒,輕聲低語:
「人……是不可能完美無瑕的。」
語尾微挑,像是在自問,也像是在預告。
「等到我親手剖開你內心深處的黑暗,
就是我收割這場遊戲成果的時候。」
她轉過身,步伐輕盈地走入陽光下的街道,像是什麼都沒發生。
而 Rebecca 沒注意到的是——
就在她剛才望向的那個方向,也有一雙眼睛,正靜靜地盯著她的背影。
不是觀察,而是懷疑。
更確切地說,是猜忌之下的興趣。
「她……絕對別有用意。」
Sarocha 啜了一口微涼的咖啡,轉身坐回沙發,閉上雙眼小憩。
但嘴角,卻在不經意間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