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呼嘯,腳步不歇,天地無聲,而他的心緒,沉於無形。
這一夜,意外的短暫。
她的氣息仍在,呼吸輕淺,卻未曾間斷。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掌心覆上她的額間,確認那微弱的溫度尚存,然後緩緩收回手,指尖掠過袖口,似是輕輕一拂,拭去了什麼。
夜色沉沉,無聲無息。
他坐在她身旁,背靠著冰冷的石壁,沉默地望著洞外的夜色。
篝火燃著,映照著他的側臉,將五官的冷意隱於光影之間。
他沒有動,沒有言語,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只是片刻之後,他輕輕闔上眼,像是在等待什麼,或者……像是在調整什麼。
清晨,天色灰蒙。
他將她帶回了小屋。
屋內空無一物,只有些許零散的書冊與簡單的器具,原本便無需整理。
可他仍然動作穩定地收拾著,仿若這是一場必須完成的儀式,沒有絲毫急躁,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藥材、布匹、衣物……他一一放入行囊。動作不快,卻極為穩定,像是某個早已習慣的過程。
直到最後,他的視線落在屋角放置木材的地方。
他走過去,俯身,取來幾根堅韌的藤條,開始編織一個背簍。
削木、編織、打結……動作一如行醫時的縫合,每一下都乾淨俐落,不帶半分遲疑。
火光微微晃動,映在他指間的細繩上,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這並不是什麼複雜的事,只是將幾條藤編織成一個足夠穩固的形狀。
他垂下眼,專注地綁緊最後一根細藤,確保這個背簍足夠牢固,然後停頓了一瞬,才緩緩地放下手中的木片。
他低頭看著它,目光平靜無波。
沒有多餘的思考,他伸手,將仍未清醒的她抱起,動作輕柔地放入其中。
她的身體仍然纖瘦,蜷縮在這窄小的空間裡,沉沉昏睡,毫無知覺。
他沉默地低頭,調整了一下她的姿勢,確保她不會因顛簸而受傷,然後,束好背帶,將她背在身後。
他站起身,沒有停頓,走出了門。
踏出門的那一刻,風雪再起。
雪花迎面撲來,冰冷刺骨,掠過他的頰側,落在衣襟之上,轉瞬融化成細微的水漬。
他的腳步沒有遲疑,未曾停頓,背負著沉靜的重量,走向前方的白茫。
他沒有回頭。
天地蒼茫,白雪無垠。
這條路,他已經走過一次。
一如那日他帶她入山,風雪呼嘯,他的袖袍翻飛,腳步穩健,穿過漫天白雪,負重前行。
然而,這一次,雪落得更急,像是要掩蓋所有的痕跡,抹去來時的路,逼著人只能向前。
他的眼前,是無止盡的蒼茫,他的背後,是寂靜無聲的重量。
行路之間,他的身形與風雪交融,一步一步,走入不知終點的旅程。
他未曾言語,未曾停步。
也未曾思考,這條路究竟該如何走下去。
風雪呼嘯,天地無聲,而他……
行於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