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塵歌終歸人心(十一)我也想念她

　　歌塵毫無防備的睡著了，也許是交戰太過疲憊，也許只是迫切地想逃離現世，留雲送她回府。

　　金光結界散去，漆黑再次降臨，無星無月，無聲無息，就像往日無數個平凡的新月夜，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摩拉克斯依舊立在原地，目光定著某處出神，夜色將他的表情掩去。

　　理水靠上前問道：「帝君，奧賽爾他……您也不能處置他嗎？」言下之意是能否永除後患。

　　「……」摩拉克斯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我能。」
　　「那麼……您……？」理水小心翼翼的探問。

　　微風扯起摩拉克斯衣角，「……奧賽爾左半身的封印未解，歸終的封印。」他說：「我想……讓她再陪我們一會兒。」

　　削月重重嘆了口氣，劈開奧賽爾結界時發力過猛，他整個人縮小一號，此時是個乳臭未乾的男孩兒樣貌，過大的衣袍套在身上顯得格外滑稽，他用奶聲奶氣的嗓音駕馭老成到有些粗俗的口吻：「奧賽爾那廝當真不是個東西！偏挑這時找碴！帝君若在，哪兒輪得到他放個屁！」

　　摩拉克斯與理水沉默，削月直腸子興許還沒發覺，但他們已經意會到，所謂異邦的業障祓除秘術，十有八九是奧賽爾設下的圈套。

　　削月又嘆口氣說：「誰能想到歸終就這般敗給那小人，著實令人唏噓。」

　　「她沒有敗。」摩拉克斯低聲說：「人城裡的生靈分毫未損，她保全了每一人，她沒有敗……」有些情緒終於浮出水面。

　　他說：「敗的是我們，我們沒能保全她……已將她留在身邊，我還是……」夜露寒涼，令人瑟縮。

　　「大哥哥！」
　　「噓！小小，妳幹嘛呢！」

　　「什麼人？」理水提高音量，轉頭看向聲源，只見一對小姐妹挨在石頭邊，姐姐正死命拽住妹妹，後者則衝摩拉克斯等人大力揮舞雙手。

　　妹妹力氣忒大，一把拉起姐姐，也不怕生，一面拉著姐姐跑將過來，一面衝摩拉克斯大聲道：「大哥哥我認得你，你是歸終姊姊的朋友，我們剛剛可都看見啦！歸終姐姐好厲害呀！」小女娃看上去甚是狼狽，披散的頭髮攪和著灰塵碎石，褲管也破了洞，想必是方才魔神交戰時，倉促奔逃給跌的，但她兩頰染著紅暈，雙眼放光，直直奔過來，後頭跟著怯生生的姐姐。

　　「我都看到啦！歸終姐姐建了好大好大的金罩子，保護了咱們，她肯定是仙人吧！我早和姊姊說了，歸終姐姐那樣聰明的人，肯定是仙人！大哥哥你也是仙人嗎？」妹妹興沖沖地嚷嚷一大串，渾然不覺眼前奇裝異服的三個男人有何不妥。

　　她伸出另一隻沒被姐姐拉住的手，將一樣事物遞給摩拉克斯，樂呵呵道：「大哥哥，你能不能把這個給歸終姐姐，謝謝她救了咱們，我，我……」小女娃兒眼神飄了幾飄才繼續說：「嘿嘿，我是瞞著阿父跑出來的，沒能帶上什麼好東西，大哥哥能不能同歸終姐姐說，下回來城裡時，我再帶她去吃最好吃最好吃的館子！大哥哥也一起！」

　　交在摩拉克斯手裡的是一包皺巴巴的飴糖，皺是皺的可以，但乾乾淨淨，沒有半點塵土，想必原主十分仔細地收著。

　　就連這樣的小娃兒也記得歸終嗜甜。

　　摩拉克斯還沒說話，削月便老氣橫秋地訓起話來：「妳們倆小娃娃獨自在外多危險，這兒剛剛還打的天翻地覆呢，夜還深著，去去，趕緊回家去。」

　　女娃兒一聽不樂意了，不甘示弱地說：「你不也是小娃娃嘛，穿著大人的衣服就能走夜路了呀？你看你衣擺兒都拖地啦！」

　　眼下同為萌娃樣的削月，沒想到自己還會被噎回來，一叉腰就要駁回去：「老子……」

　　理水插嘴咳了聲，意思是：同孩子別講粗話。

　　「……本仙那是方才打得狠了，仙力耗盡才這副模樣，誰同你是小娃娃！」於是削月硬生生拗過口語。

　　「仙人哪有像你這般的！他們都……唔！」妹妹話說一半，被小姐姐急急忙忙摀住嘴，在她繼續禍從口出以前將她跩往城裡的方向，拼死拼活約束妹妹的同時，不忘對摩拉克斯等人點頭致意，還算是個懂禮數的，削月於是決定不跟小娃娃計較了。

　　跩了半路，小姐姐忽然想起什麼，將妹妹按在石頭上，吩咐她坐好，三兩步又跑回來，跑到摩拉克斯跟前，突然大大一鞠躬，有些侷促地說：「小小不懂事，方才若有冒犯諸位仙人，還望見諒。」

　　說完抬起頭，眼眶驀地紅了一圈，理水當她是被削月嚇的，正待出言安慰，小姐姐又說：「大哥哥，謝謝你和歸終姐姐救了我們，姐姐她……是全天下最好最好，最好的人，我……還有爸爸媽媽，還有城裡所有人，都會想念她……小小她不懂，日後我會慢慢說與她聽。」

　　小姐姐用力揉一把眼睛繼續說：「若您得空到城裡來，我們會拿最好最好的東西招待您，就像招待歸終姐姐一樣。」

　　「……知道了。」摩拉克斯說。


　　我也想念她。

　　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