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她說，我信你
——他以為能與她並肩，卻發現她從未回頭看過他。
整備在即，天色將亮未亮。
帳外號角響起，營中人影穿梭。將軍已召集眾人商討兵分三路的佈局，陸星遙站在地圖前，指尖一寸寸滑過山勢紋理，眼神清明，語速不疾不徐，卻讓所有人屏氣凝神。
「他們若想正面突圍，只能經過西南山道。此處可引燃封石，將出路一舉阻斷。」
她轉頭看向秦昊。
「我引敵，你引爆。」
他一愣，本想點頭，卻又遲疑了一下：「讓我引敵，妳去引爆吧，這樣比較——」
「不。」她淡聲打斷他，「我熟地形，判斷快，誘敵比較靈活。你心細，不會誤判時機，也不會手抖。」
她說得太理所當然，讓他想爭辯都沒了力氣。
他低下頭，喉間微動，手心緊握，指節泛白。
她卻已轉身，對將軍頷首：「照此安排即可，天亮後出發。」
回到帳內，她開始整理裝備。繃帶、止血藥、暗號旗幟、通訊符……每一項都列得清清楚楚，放進竹籃時分門別類，一絲不亂。
秦昊站在她身側，看著她像完成例行任務一樣準備生死未卜的出征。
他以為她要他同行，是因為信任，是因為他對她不一樣。
可此刻的她，目光只落在地圖上，語氣沒有一絲情緒。
像是，他只是任務中的一環，工具般的存在。
「星遙——」他終於開口，卻卡住。
「嗯？」她沒抬頭，手上動作不停。
「為什麼是我？」他問，聲音低得像怕驚動什麼。
她頓了一下，才看向他，眼裡沒有柔情，也沒有距離，只有簡單的信任。
「因為你可靠，我信你。」
那一瞬，他想笑。
但不知道該笑什麼。
想來她願意交託生死，已是莫大肯定。
可他卻在她這句話裡，聽見了一道不容置喙的界線。
那不是心意，是任務。
那不是牽掛，是信任。
她說，我信你。
所以我選你。不是因為你是誰，而是因為你「適合」。
他笑了笑，垂下眼。
她不是為他而戰，
她是為了整場戰局，為了勝利而活的那種人。
黃昏前，出發的鼓聲響起。
她披上備戰衣，將髮束高綰，劍掛腰間，一身簡裝如風中鷹隼。
將軍目送兩人離去時，低聲道：「這孩子……已經不是我們保護得了的了。」
陸允青站在他身側，語氣平靜：「從她選擇走上這條路起，我就知道了。」
他沒說出口的是——
她的命，是她自己決定的。
而他，只會盡力接住她，哪怕只剩殘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