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的持有者

湯姆從來沒有真的寫過日記。

記錄在任何的物件上都是不智的。

倘若寫了，

就好像邀請別人來看，來發現似的。

但他始終沒有辨法扔掉這本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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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2月31日，

他的十一歲生日。

當鄧不利多來找他時，

他原本還是有些懷疑的。

但當他按鄧不利多所說，獨自前往巫師世界的斜角巷一遊後。

他便完全相信了，並計劃要先擁有一個空間收納袋。

為什麼？

因為他不可能把一個箱子的書和衣服，大喇喇地帶回孤兒院。

在孤兒院中，

即使房間鎖上了門，工作人員還是有鑰匙。

她們會問他為什麼會有個旅行箱。

如果他誠實的回答，他肯定︰

不只院中的小孩會覬覦，

連院長也會對他暗示「分享」的美德。

他從不保留自己沒辨法藏起來的東西。

既然鄧不利多要脅他，把他的收藏品「還」給別人的話。

他只好用新的道具，把屬於自己的東西藏得更深。

—-

「午安，先生。請問，我可以在這裡打工嗎？」

十一歲的湯姆推開帶著門鈴的玻璃門，問奧利凡德。

經過鄧不利多的事件，

湯姆不再敢在魔法世界偷竊，只好乖乖的打工去買課外用品。

二十歲的奧利凡德在櫃台後抬頭，充滿驚奇。

「你不是來買魔杖的嗎？」

湯姆禮貌地說︰「是的，先生，但我也想來工作。」

奧利凡德看到他一身麻瓜孤兒院的醜陋制服，便明白了原因。

「我這裡不缺人。你可以找霍格華滋的老師，看看他們能不能幫幫你。」

奧利凡德不是故意冷漠，只是這個年代窮苦的人太多了。

湯姆問︰「那…你知道有什麼地方需要請人的嗎？」

奧利凡德答︰「我們先來選好魔杖再說。」

湯姆也不再多言，

乖乖地按奧利凡德的指示去揮他選給他的魔杖。

他先來魔杖店，

因為魔杖是最重要的巫師身份證明，

而且體積最小，可以隨身攜帶。

—-

「真不可思議。」奧利凡德看著他最終匹配的魔杖，若有所思。

揮了兩個小時後的湯姆︰手酸，腳都站累了，但他依然保持耐心。

「為什麼這麼說呢？」湯姆賞臉的問。

奧利凡德說︰「紫杉木和鳯凰的尾羽…」

湯姆問︰「有什麼不對嗎？」

奧利凡德用古怪的目光，認真打量了湯姆，好像要把他深深記在腦海。

湯姆微笑著，又問︰「那，我可以來打工嗎？」

奧利凡德這才眨眨眼睛，說︰「好喔。」

湯姆心裡有些驚訝。

巫師都是用魔杖看人的？

「明天九時來報到。」奧利凡德說。

「我需要有人來替我整理貨架…」他又輕飄飄的補上這一句。

湯姆看向他身後有兩三層樓高，疊得又歪又斜的魔杖盒。

他感覺自己被活埋的可能性也不少。

「好的，謝謝你。先生，請問時薪是？」

湯姆有點興奮，又有點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單獨的打工。

在孤兒院外面的臨時工都是院長安排的，酬勞也當然是由院長來收。

所以以往的「打工」對他們來說，和強制勞動無異。

奧利凡德想了想︰「一天一個納特。」

湯姆心裡換算了一下英鎊︰「五個納特？」

「兩個，愛來不來。」

—

回到麻瓜世界。

因為有了工作，湯姆心中感覺有點幸運又踏實。

「這個多少錢？」

回孤兒院的路上，湯姆經過一個書報攤。

他拿起這黑色封面的日記本。

湯姆在魔法世界開心得忘記了買魔杖䄂套。

等快回到孤兒院時才想起︰

不能拿著個盒子進去，不然準會被問起。

但是魔杖隨便的塞在腰間，他怕它折斷。

挑這本日記的原因，只是因為它的大小和厚度都很適合卷在他的左前臂內側，再夾一根魔杖進去。

順便索要報攤早上捆報紙的麻繩綁好，再用闊大的長䄂襯衫遮擋住。

從外表看起來，他手上就沒有拿什何東西。

書報攤老闆說︰「一便士。」

眼神還有點懷疑他付不付得起。

湯姆微笑著，付了一便士。

—-

「你去了哪裡？」

回到孤兒院，院長追問他。

湯姆鎮定的說︰

「我去了打工，用來支付那寄宿學校的雜費。」

院長皺眉，她知道湯姆被一間學校選中了，並資助他去上學。

但當她每次深思這件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注意力就轉移了。

「學校…」院長想不起來她想要說什麼。

「算了，工資有多少？」這才是她想問的重點。

湯姆眨眨眼︰

「這是那學校相關的工作，他們沒有給我錢，而是直接在學費中扣除。」

湯姆發現了︰

鄧不利多在這個女人的腦袋中動了手腳。

他心中暗罵︰

鄧不利多你就是個雙重標準的偽善者。

叫他不要欺負麻瓜，

他自己明明就在暗中操縱和愚弄麻瓜。

院長又皺了眉，揮揮手︰

「算了，你索性看看能不能在那邊吃飯，放假也不用回來。」

湯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好的，我會問問。」

心裡說︰我才不想回來呢。

同時，一個念頭飄進他的腦海︰

他有可能在巫師之中，找到收養者嗎？

不，他應該是，

先要去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嗎？

—-

金妮： 湯姆，我又被放鴿子了。

湯姆心想︰「這才過了不到一天，她是有多寂寞？」

湯姆： 誰放你的鴿子？

金妮︰ 尤金，他說他昨晚在圖書館找不到我，所以就走了。我說我在近門口的第一個桌子。他說他今晚一定會來的。

湯姆︰ 所以你…不能就不理他嗎？

金妮︰ 那我們以後上魔藥課…可能會不及格的。

魔藥成品的評分，也是成績很重要的一部份。

如果他們不和，就難免會發生互相推卸責任的事端。

金妮原本感覺尤金，不像是想挑事的，

不然他今天不會特別跑來，問她昨晚怎麼沒去。

湯姆︰ 這件事，不能和哥哥們商量嗎？

湯姆心想︰「這個套路，史萊哲林可能是想故意使金妮落單，找機會去整她。」

金妮︰ 他們一定會叫我不要理尤金，魔藥課當了就當了。

湯姆︰ 這不就完了？

但是金妮就是心裡悶悶的。

金妮︰ 我不想被石內卜針對，一直要寫作業。

湯姆︰ 兩人一組，你要寫，你就讓尤金就也要寫。

金妮︰ 還有會被扣的學院分…

湯姆︰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至少你的哥哥們會理解。

金妮︰ 應該說，是只有哥哥才能理解吧？

湯姆︰ 那，在其他的課堂上，把分數贏回來不就好了？

金妮有點驚訝。

金妮︰ 你對霍格華滋的規則很了解呢。

湯姆︰ 我是霍格華滋的學生。

金妮︰ 還有這種設定嗎？

湯姆︰ 有喔。

金妮想了想，問︰ 什麼學院？

湯姆遲疑了一下，還是答︰ 史萊哲林。

金妮心中警剔了一下︰ 我爸爸知道嗎？

湯姆︰ 秘密。

金妮不禁又有些生氣︰ 你是”不能”對我說謊的吧？

湯姆坦蕩的說︰ 沒有這種設定喔。

他打賭孤獨的金妮離不開他。

金妮遲疑地問︰ 你的製作者，是個史萊哲林？

她突然想起，

爸爸警告過她，不要相信那些腦袋不知道在哪裡的東西。

但是，榮恩和哈利一起撞壞的飛行車，不也是有自我意識的車子嗎？

它的腦袋也不在引擎裡呀？

只是，湯姆會不會太聰明了點？

金妮覺得它的智商，比得上霍格華滋的畫像﹑幽靈。

但金妮又心想︰「反正湯姆就只能寫字，又會有什麼危險呢？」

只要她不把日記本交給別人，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

湯姆的秘密，也只屬於她。

湯姆︰ 我說過不認識我的創造者。

金妮接著問︰ 那你是幾年級？

湯姆心想︰「她真的有些膽子。」

還是說，真的太單純好騙了？

湯姆︰ 六年級。

金妮︰ 那你討厭葛萊芬多嗎？

湯姆︰ 我不用學院來分人。 （我都用利用價值。）

金妮︰ 那你有很多朋友嗎？

湯姆︰ 我沒有朋友。

金妮︰ 為什麼？

湯姆︰ 你不是也沒有嗎？

金妮頓了一下。

自己在做什麼呢？和一本日記本做朋友？

魔法物品的設定都是虛構的，

它不可能是真正的學生。

她只是好奇他的設定有多少。

僅此而已。

金妮︰ 我有兄弟，別的學院也有熟人。

湯姆不回應。

金妮︰ 那你會感覺到孤單嗎？

金妮想聽湯姆回答︰「是的，我也很寂寞。」

儘管她知道魔法物品，不會有人類的真實感情。

會跑會跳的肖像畫，怎麼也不會氣成一個神經病，

除非畫家本來畫的就是一個生氣的瘋子。

魔法物品的「個性」是有限的，

全都是創作者的構想和設定。

如果湯姆的「設定」不寂寞，

他就不會「寂寞」到哪裡。

湯姆回答︰ 我寧願感到寂寞，而不是擁擠。

從以前到現在，

他都不得不言不由衷的應對著所有人。

工作，就是上學，就是生活，就是生存。

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如果他是金妮，

可以在葛萊芬多被當成是個「憑家世」的婊子。

有本錢可以愛不理人就不理人，

多好。

金妮再問︰ 那你是貴族嗎？

湯姆笑︰ 我還是史萊哲林的傳人哦！

金妮也笑了。

這日記本的設定，好有趣。

金妮心想這本日記的創作者，可能是個拜金女。

把對像設成史萊哲林的貴族，還會全心全意的逗自己開心嗎？

超級不寫實呢…

但她喜歡。

金妮合上了日記本，感覺心情好了些。

她收拾書包，走出了圖書館的大門。

她呆得比昨天還晚了一個小時。

走廄裡都沒有其他學生了。

「昏昏倒地！」

背後突然有人這樣詛咒她。

金妮嚇了一跳，眼前一黑，向前撲倒。

失去意識之前，還是不能相信霍格華滋裡會發生這樣卑鄙的事。

—--

從柱子後出來的，正是尤金。

「怪要怪你得罪了馬份。」他小聲地對自己說。

尤金把金妮的書包打開，找出可以利用的東西。

「日記本。」尤金心想這個再好不過了。

正當他想要翻開，確定裡面有內容的時候…

「你不覺得這樣做，很惡劣嗎？」

金妮突然醒了過來。

「整整石化。」她用魔杖指向了他。

他驚恐地被禁固了。

「一年級就能使昏迷咒，真不錯呢。」

湯姆原本不想管的，但是他提到了馬份家。

湯姆才不想回去馬份家的手上，

明明好不容易逃了出來。

「枉我明明那麼的相信你。」

湯姆用金妮的臉，殘忍地笑著。

尤金嚇呆了︰咒語是沒有成功嗎？

湯姆心想︰要怎樣處理他呢？

沒錯，他可以修改這個學生的記憶。

但是他怕鄧不利多會察覺到。

而且史萊哲林的複仇，才不會那麼容易中止。

沒有一個尤金，還有其他的人。

「你可不要怪我呢，

整人之前，自己要先挖好墳墓喔。」

湯姆去搜了尤金的身。

可惜他身上只有錢包。

「這些學費，我就收下了囉。」

湯姆背起金妮的書包，拍拍灰塵。

他把石化的尤金，搬進一個空置而充滿蜘蛛網的壁櫥。

不管他充滿驚恐和哀求的目光，關上門。

回到了葛萊芬多的交誼室。

金妮，不，應該是說湯姆又被攔下了。

「唏，金妮。」是柯林和肯尼。

「要一起玩巫師棋嗎？」

湯姆不是金妮，

他沒能認出，這個棋盤是榮恩的。

榮恩想必是先來和他們打好關系，

間接希望他們多多照顧她，帶她一起玩。

「不，我想休息了，謝謝。」

湯姆活動的時間越長，金妮失去的記憶越多。

湯姆上樓，臉無表情地替金妮︰

洗澡﹑吹頭髮﹑拉上四方的床簾。

把日記本雙手交叉的放在胸前﹑合上眼。

他的意識，

沉回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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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金妮醒來。

「哈！」

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是…夢？」

她坐在床上，懷中落下黑色的日記本。

她記得有人襲擊了她，

明明感覺那麼真實。

等等，她是怎麼回來宿舍的？

「金妮，快遲到了。」

史提芬尼拉開了她的床簾。

黛西也在旁邊，說︰

「你錯過了吃早飯的時間，我們都很擔心你。」

金妮沒空再多想，火速爬起來梳洗。

—

今天又有魔藥課。

金妮本來很擔心要向尤金質問失約的事。

但是尤金沒有來。

史萊哲林的同學對石內卜報告他生病了。

那些史萊哲林的學生還一直向她瞧。

好像是向石內卜暗示她做了什麼對不起尤金的事？

金妮一臉無辜地回望石內卜冰冷的眼刀子。

—---

緊張地上完一整天課，吃完晚飯，

金妮習慣性地走向了圖書館，而不是交誼廳。

「昨晚，真的是我的幻覺嗎？」

她自言自語，走到了被襲擊的地點。

周圍剛好沒有畫像。

「我睡覺可不會抱著日記本。」

她都會塞到床墊下。

應該對哥哥們說這件事嗎？

金妮隱隱覺得這可能和日記本有關。

但和哥哥們報告這件事的話，

很可能表示，她以後要和他們一起分享湯姆。

「才不要呢。」

金妮覺得很討厭。

明明湯姆，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日記本，是唯一一件只屬於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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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向前走，

快到圖書館時。

「衛斯理小姐。」

在她的背後，石內卜用他那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喊。

金妮僵硬的停了下來，

回頭︰「石內卜教授？」心想︰慘了慘了慘了！

「我要和你談一談。」石內卜靠近，黑影籠罩了她。

金妮馬上小聲喊︰「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她雙手扯著自己的背包帶，縮起脖子。

應激得好像他下一秒要打她一樣。

石內卜就這樣冷冷地盯了她一陣。

「拉萊塔先生向我申請退學，我只是好奇你對他做了什麼。」

金妮握著書包帶的拳頭更加緊，

冷冷地說︰「他放了我兩天鴿子，你怎麼不問…」

她的理智讓她忍隱，改了個比較好聽的說法︰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了。如果是要論誰對誰做了什麼的話。」

她向上瞪著石內卜，委屈又憤怒地呼了一口氣。

石內卜默默地盯著她的紅髮好一陣子，才移回來。

「我恐怕你以後上課，都沒有搭檔了。

而我不會因為你的個人情況，給你額外的實作時間。」

金妮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我可以自己一個完成。」

石內卜反問︰「你怎麼知道你可以。」

金妮說︰「我在家有幫忙…做做飯什麼的…」最後一句特別小聲。

家中九個人的飯量不小，媽媽總是誇她一心多用的天賦很好。

一邊在熬湯的時候，一邊炒菜，同時還在一鍋在燜，一盆在烤…

媽媽總說是因為有她的幫忙，她才可以縮短做飯的時間？

石內卜給了她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這是你自己說的，時限到了，我就會清空你的大釜，零分。」

金妮嘴硬著說︰「好的，教授。」

其實心裡完全沒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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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圖書館，金妮其實心中也為尤金有些難過。

尤金是為了什麼退學呢？明明好不容易進來霍格華滋…

金妮抬手想寫封信，

但是又不確定她真的有資格去關心這個問題。

「可能他本來在史萊哲林的生活就過得不好吧…」

金妮自言自語︰「那些史萊哲林只是把理由往外推…」

除非…

她失憶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金妮︰ 湯姆。

湯姆︰ 金妮，晚安。今天過得好嗎？

金妮︰ 我失憶了，關於昨晚的襲擊，我到底是怎麼回到宿舍的。

她打開天窗說亮話。

除了他以外，她身邊再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和事。

湯姆︰ 尤金攻擊了你，他試圖拿走我。所以我的防衛魔法啟動了。

金妮瞪大雙眼，日記本還自帶有防衛魔法？

不，認真的想一想。她也不是沒有聽說過會讓人倒霉的書…

金妮︰ 所以尤金被你怎麼了嗎？

湯姆︰ 你若果是來興師問罪的話，我不想告訴你。

金妮︰ 你影響了我的生活。

湯姆︰ 我保護了你，這是一個朋友應該做的。

金妮頓了一下。

是的，昨晚的情況，真的可能會變得更糟。

如果沒有湯姆的話。

金妮︰ 但尤金他今天申請退學了，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湯姆︰ 他攻擊了你，依校規，他也應該被退學。

金妮︰ 那也應該是由老師來判斷。

湯姆不回應。

心中暗罵︰葛萊芬多都是一群雙標的道德魔人，

他尤金要退學是他的事，

如果他湯姆真的是一本普通日記本的話，今天想要鬧退學的人，不會是你嗎？

金妮︰ 總之，不要再對我做我不知道的事。

湯姆依然不回應。

金妮用力合上日記本。

心裡還有些惴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