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曼德,呵。」葛林戴華德說。
當獄卒通知這個姓氏的人來拜訪他時,他還以為是紐特呢。
湯姆說:「鄧不利多要我為創造一個從家庭教育出來的巫師身份,結果只能去說服了他。」
要有個巫師身份,才能開古靈閣帳戶,那些史萊哲林變賣的遺產才能存進去。
「你手上的血也算是有他參與的一部分,合理。」
葛林戴華德不明白湯姆來找他幹什麼。
湯姆東拉西扯︰「他本來想讓我乾脆姓鄧不利多,但是又覺得太顯眼了。」
葛林戴華德默默配合︰「也是,巫師的姓氏亂編一個的話,就沒有”家庭教育”的出處可言。
麻瓜出身卻沒有進入過魔法學院的話,就圓不過去了。」
湯姆說︰「我本來想來問問你有沒有要好的家人,結果教授堅決不讓我跟你姓。」
葛林戴華德說︰「我老早和他們沒有聯絡了,他們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
湯姆問︰「為什麼?」
葛林戴華德想了想說︰「大約是越親近的人,就越想改變對方的看法。
儘管我能說服很多人,但最親近的都傷我最深。」
葛林戴華德這些脆弱的時刻,反而讓他充滿了魅力。
令人想要更深的了解他﹑幫助他,明明就知道這是個陷阱。
湯姆接著說:「教授說我該去找朋友,不許我繼續呆在密室裡研究黑魔法了。
我不知道要去哪,也找不到其他分靈體的線索。
老實說,我還在想,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住一段時間。
我還有很多想要向你學習的事。」
葛林戴華德笑岔了氣︰「你才剛從學校出來就想進監獄嗎?你的腦子到底是有什麼問題。」
湯姆被他笑到臉紅︰「你不也自願呆在這裡五十年了嗎?我才想不明白。」
葛林戴華德收起了笑容︰「我是還沒有從自己的感情裡走出來,不是故意留在這裡的。」
湯姆勇敢地問︰「但是,洛哈德不是你的分身嗎?
我覆查過他書裡寫的事跡,全都是”他本人”做的。
那些村民﹑酒保﹑每一個被拯救的人,他們都認得”你”的臉。
那些出版你故事的書商們也不是笨蛋。
但你卻故意對哈利他們說謊了。
老實說,你剛開始在霍格華茲教書時,我也完全給你耍了。
為什麼,你要做到這個程度呢?
為了鄧不利多教授,一次又一次也毀了自己的名聲。」
使用橫蠻咒控制另一個人,並沒有嚴格的時間上限,能連續十年以上的案例卻是聞所未聞。
這樣高強度和精準度的黑魔法,也只有葛林戴華德才能做得出來。
所以湯姆知道︰洛哈特本人的神智已經永遠都治不好了。這傷害並不單單只是,一個咒語的反彈所做成。
葛林戴華德呼了一口氣,說︰「只是剛好覺得累了,就像麻瓜們在打電動遊戲一樣。」他的所作所為,並不是為了拯救世人,或者揚名立萬。
湯姆問︰「除了鄧不利多教授以外,在你的眼中,這個世界有其他”真”的人嗎?」
葛林戴華德想了想說︰「你不會是想勸我出來東山再起吧?
不好意思,我對我的追隨者並不感到內疚。
我當時剛好想要做這件事,他們也想要參與。
如果他們想要繼續下去話,像你一樣,他們也可以另起爐灶。
我本來就很欣賞你,才不想參與到你和阿不思的戰爭之間。
你自由了,完全不用顧忌我。」
湯姆說︰「不是的,我沒有想和教授開戰。
即使你決定不再繼續,我只是有些可惜。」
葛林戴華德問︰「那你到底想來和我請教什麼?
還是說,你只是害怕自己會再次失敗,所以才假裝乖乖聽話?
其實我覺得呢…你可以再探索一下人生,才決定要不要繼續自我毀滅。現在放棄不會太早了嗎?」
湯姆垂下了目光,嘆氣︰「我想向你請教的事…怎麼說呢…
最近,為了找到並融合其他分靈體,我讀了很多關於靈魂的書。
當我找到了你給我的戒指時,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七個分靈體,對應了七宗罪。
我原本是”貪婪”。因為我既想要巴斯利的友誼,又想要違反牠的承諾。
幸好因為金妮和我的沖突,讓我學會了”知足”。
於是我無意中破除了自己的詛咒。
戒指是”驕傲”。
「佛地魔」否認我,而我也否認自己是「佛地魔」。
因為我們互相認為對方是個失敗者。
幸好有人讓我明白,她不介意我的過去或者未來,她看到「現在的我」已經足夠好了。
所以,我才能夠”謙虛”地承認自己的不足。
在我拿起戒指來正確“懺悔”時,就收回自己七年級時的記憶,長大了一歲。」
葛林戴華德耐心地問下去︰「所以呢,你是來找我咨詢個人感情?
好讓你繼續去對付”憤怒”﹑”色慾”之類?」
湯姆說︰「是的,因為你人生經歷很豐富,又完全能理解我的背景。可以嗎?」
葛林戴華德覺得很煩︰「我只是個到頭來一事無成的老頭而已,有什麼好學習的。
你去找阿不思吧,他那麼愛教育人。」
湯姆說︰「教授和我…我雖然尊敬他,卻時常溝通不來。」
他一副委屈的表情。
葛林戴華德敏銳地問︰「是阿不思派你來折磨我的吧?」
湯姆答︰「我也不知道。教授從不差遣人,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內,不是嗎?」
葛林戴華德嘆︰「阿不思才不懂你想什麼。況且,如果我能應付那些負面的衝動,我現在還會在監獄裡嗎?我就是不會那些呀。」
湯姆追問︰「但你這不是在贖罪了嗎?我想連教授他都已經沒在怪你了,也許他聘你來教黑魔法防禦術是真心的呢?」
葛林戴華德說︰「他根本沒有這條神經。
他只是從那些書裡認出我來了。覺得我又再搞事,所以來制止。
最後,我只是順他的意,給這個身份一個合理的終結,好讓他不要再猜忌著我。」
湯姆問︰「是不是你想得太負面了?」
葛林戴華德定論︰「阿不思,他就是那種為了“大義”不惜犧牲一切的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想要去維持世界和平。」
湯姆不予置評,他扯回了自身的問題上︰
「去年,我在霍格華茲,交了一個朋友。
雖然我披著金妮的皮,但她總是認得我。
她從不害怕我,還多次把我從自暴自棄的心情裡拉了出來。
但是…我說了一些話,可能傷她的心了。
她今年,大概,應該,不會再來上學。
我這個暑假一直在想給她寫信,但是…我不知道應該寫什麼…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辨?」
葛林戴華德無奈。如果想到要寫什麼的話,他和阿不思就不會鬧成這樣了。
「也許你應該直接找她,話自然就會說出來了呢。」他不懷好意地建議。
湯姆看著他,思考了一下,說︰「這真的好像是唯一解決的方法呢。
畢竟,連先生都為了這”一面”就獨自坐了五十年的牢。」
葛林戴華德哼了一聲。
湯姆說︰「我會來找你報告後續的。如果不成功的話,這就全都是先生你的錯。」
「喂,別扯上我好嗎?」葛林戴華德揮揮手讓他離開,他才不會中這麼簡單的激將法。
臨別前,湯姆說︰「一想到你總是呆在這裡,想見就見得到的話,我真的好安心。我想教授他也是這樣想的。」
葛林戴華德漠然地回應︰「別口甜舌滑。」
湯姆說︰「也許是真的呢。你也要走出來,才能驗證,不是嗎?」他淘氣地笑了笑。
他走後,葛林戴華德望著空白牆壁深呼吸,忍不住罵了句︰「哼,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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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小時候,在聖誕節時,你會為了一塊起司而翻身滾一圈,逗我們笑。」
金妮趁榮恩寫暑期作業寫到睡了的時候,偷走了班班。
「當湯姆告訴我你是什麼人時,我起初是不能相信的。」
她沒有遠離榮恩,只是坐到了飯店的另一張桌子。
她問服務生拿了兩個醬油碟,一個放了些水,一個放了花生。
「任何人都有他的理由,雖然他做的事情未必值得寬恕。但是…」
她把兩個醬油碟向班班推了推,並且非常小聲地對他說。
「我或許可以理解你的,同為人類。」
彼得的肚子低鳴,他餓得不得了。
但是他拒絕向黑魔王投誠。
他知道「湯姆」就是黑魔王,因為他跟在榮恩身邊,聽說過哈利所說的關於日記本的故事。
彼得心中奇怪金妮從小在衛斯理家長大,是怎麼被黑魔王洗腦的。
還有那一晚,那個年青人也說,他能替他向鄧不利多求情…
怎麼突然之間,黑白兩邊都有人都認出了他是彼得?
彼得餓到沒有氣力去思考了,他不想說話。
他只想睡一覺,然後再也不起來。
金妮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替他按摩。
彼得閉上眼睛。
「幾個月前,我也差點成為了告密者。
我能理解那種只想要不擇手段地終結一切的心情。
當時,我覺得自己已經受夠了,談話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因為發生了很多事,讓我一意孤行地認為︰這個世界對我就是不會公平的。」
彼得閉上眼睛聆聽,內心麻木著。
心想︰他才不想被這個洗腦了的小女孩教訓。
金妮感嘆︰「結果憑著運氣和厚厚的臉皮,現在意外地過得不錯呢。
不過,也許你根本沒有這樣的想法吧…
你單純就是賣友求榮,來我們家潛伏著,只是為了將來把情報賣得更多更好。」
金妮收回了手︰「每次要這樣懷疑你,都會讓我很痛心。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會來我們家,和我們一起生活。
只要你能說出來的話,我都會願意聽的。
不論你是抱怨什麼、憎恨什麼之類。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金妮在這個私下談話的機會之前,默默地想了很多。
她始終沒有辨法無視絕食了的班班。
讓班班默默餓死的感覺,好像就是她殺了他。
她不想成為一個壞人。
即使理智上知道彼得手上有至少12名麻瓜的鮮血。
彼得還可能會覺得沒有退路,於是半夜變回一個男人,殺了她來墊背…
但她就是無法把班班和聽說來的彼得聯想起來。
她自覺到這是她的老毛病。總愛和危險的對像展開對話,尋求互相幫助和理解。
但她這次有和鄧不利多報備,教授也允許了。
所以是…行嗎?
班班在金妮期待的目光下,還是沒有反應。
彼得沉沉睡去,呼吸若有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