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回事？」男子從桌後站起來，皺著眉看向古悠人。
古悠人擦了把汗，隨手把報告往桌上一扔，又順手把冷氣調到最強，彷彿在自己家一樣自在。
「你自己看吧……熱死我了。」
調查對象：林子鈺
身分：遠志科技大學應用外語系，大三在學生
調查結果：林子鈺從大一就加入了網球社。據觀察，她在社團活動與課堂上並無與異性有親密互動，外出多與朋友同行，未見與特定異性單獨約會或曖昧情形。
「網球社？」
「沒錯！你抓到重點了！」古悠人雙手一攤，做出一副誇張的表情，「一聽到什麼網球社，就想到有些男生打著『指導』的名義，根本就是趁機毛手毛腳，想起來就覺得噁心！」
男子沒回話，盯著報告沉默片刻，才淡淡問道：「……就只有這樣嗎？」
古悠人一臉不悅，不耐煩地說：「我該查的都查了，你還想怎樣？」
男子仍不放心，決定再給他一週，要他做更深入的調查。
古悠人翻了個白眼，語帶調侃地說道：「你不是一開始不想接嗎？怎麼現在看起來比我還積極？」
男子冷笑一聲，不甘示弱地說：「我是無所謂，但你要是拿不到這筆錢，日子恐怕會不好過吧？」
古悠人聽完，心裡很不是滋味。對方還真是一針見血，句句都戳在痛處。
一週後，古悠人推門衝進辦公室，大喊：「我終於搞清楚林先生到底在顧忌什麼了！」
「林秉成之所以會找上我們，八成就是因為這件事。」他神情凝重，將報告推向對方。
男子翻完報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我想請你幫個忙。」男子冷不防開口。
「幹嗎？」古悠人皺起眉頭，語氣明顯透出不耐。
「幫我約個人。」
「誰？」古悠人眼皮一跳，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
「林子鈺。」男子的回答令人出乎意料。
「為什麼？」
「你別問這麼多，我自有打算。」男子不想多做解釋，只希望古悠人照辦。
古悠人嘆了口氣，抓抓頭，「可是我又不認識她，要我怎麼開口約？」
「你自己想辦法，這不是你的工作嗎？」男子理所當然地回應。
古悠人心裡清楚，這不只是份工作，而是對他的試煉——男子在觀察他是否真的準備好，重新走向人群，不再封閉自己。
隔天，古悠人來到林子鈺的學校。他穿著一件長版灰色風衣，隨意地靠在牆邊，目光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游移。他雖與校園裡的學生年齡相仿，卻莫名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讓路人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正當他感到無聊，準備掏出香菸時，林子鈺的身影恰好出現在前方。他眼神一亮，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請問是林子鈺小姐嗎？」古悠人突然現身，讓林子鈺和她的朋友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臉上露出幾分警惕。
林子鈺戒備地打量著古悠人——她不認識對方，也搞不懂這個男人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可是直覺告訴她，最好別和這人扯上關係。
她逕自離去，頭也不回，卻聽見他在背後開口：「是妳爸委託我來的。」
聽到這句話，她雖然沒回頭，腳步卻停了下來。古悠人抓準時機，快步跟了上去。
古悠人轉向她的朋友們，禮貌地問：「不好意思，可以讓我和林小姐單獨聊幾句嗎？」
她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氣氛一時凝滯。她們看向林子鈺，見她微微點頭，才默默退到一旁。
「我爸委託你來做什麼？」林子鈺泰然自若，毫不慌亂。她長相不算出眾，氣質偏中性；但那雙堅定的眼神毫無畏懼，與林秉成截然不同。
「說出來妳可能難以置信，他請我們刪除妳與交往對象的記憶，讓妳徹底忘了對方。」
古悠人把委託內容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心想：這女人八成會當他是瘋子，或至少露出錯愕，甚至憤怒的表情——結果她不但沒生氣，反而興致勃勃地問：「咦？真的假的？」
「啥？」古悠人愣住，完全沒料到她會這麼回應。
「所以……真的有人能刪除記憶嗎？我還以為這只是都市傳說。」
「呃……我不能告訴妳具體內容，不過跟妳想像中的應該不太一樣。」古悠人暗自鬆了口氣，看來她對這類奇聞異事接受度挺高，反而省了不少麻煩。
「我之前在網上看過一些文章，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既然妳不排斥，那我就直接說為什麼來找妳。」
「我們在接受委託前會調查雙方背景，也因此發現妳爸反對妳們交往的原因。」
「這療程必須經過本人同意，不能強制進行。心理師想親自問妳幾個問題，方便跟我走一趟嗎？」
「現在嗎？」
「如果方便的話。」古悠人態度誠懇，顯得格外積極。
林子鈺猶豫了一下，這一切太過突然，讓她一時不知所措。
「好，我跟你去。」林子鈺果斷答應，讓古悠人對她刮目相看。
「很好，我現在就帶妳過去。」
古悠人帶著林子鈺走進學校附近的停車場，來到一台橄欖綠的Mini Austin前。他替她打開後座車門，示意她先上車。
車子駛離市區，穿過一道道老舊巷弄，最終停在一棟破舊的大樓前。林子鈺透過車窗，看見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開岔洋裝下露出白皙修長的雙腿，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妖豔氣息。她們對每個經過的男人投以回眸一笑，搔首弄姿的模樣讓她感到不安，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妳還好吧？」古悠人停好車，轉過頭看她。她坐在後座，一動也不動。
「……沒事。」她緊握口袋裡的手機，心中暗自提醒：一有不對勁，就立刻求救。
他們一前一後來到了七樓。古悠人走到門前，熟練地輸入密碼，大門隨即開啟。
一踏入室內，彷彿走進另一個世界，與大樓破舊的外觀截然不同。櫃台旁是一組黑白灰的天鵝絨沙發，搭著一盆白色天堂鳥，簡單卻很有品味。
就在這時，一名男子從辦公室走出來。他穿著淺灰色羊毛外套，裡頭是白色格紋襯衫，下身配卡其長褲，頭髮整齊往後梳。林子鈺注意到，他胸口的名牌上寫著——胡東岳。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