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緩緩駛進家中的院子......父親大人早已站在家門口等候,恐懼感油然而生,四周給人的感覺也十分壓抑,懲罰即將降臨。
「父、父親大人!您今日怎麼有空迎接在下,是有......」
「閉嘴!給我跪下!」
我二話不說的雙膝跪下,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安靜的聽他訴說事情的經過,儘管自己很想反駁這件事,但淺意識告訴我,回嘴的話下場會更慘。
「請問在下犯了什麼錯?說出來我們討論討論。」
「討論?我看你是為了自己的錯誤找理由吧!」
「不是的!父親......」
「我不想聽你找藉口!給我跪到明天早上,若是讓我發現你偷跑,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斷!」
不是班導說的那樣!我沒有作弊!我是靠自己的實力寫的......當然!這些話父親大人是聽不進去的!只要一開口,父親大人便會叫我閉嘴,所以......
我一個人跪在庭院,靜靜的看著看著地板,手機也被收走了,現在什麼事都做不了,腦中一片空白。
「進去吧!泓壑你留下來監督他。」
「是的!老爺!」
一番交談後!父親大人和其他僕人走進了屋子,只剩下泓先生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看著我。
「其實你可以坐到一旁的台階上,沒必要和我一起受罪。」
「我喜歡站著,請不要管我。」
算了!我現在可沒心情管他,他想幹什麼就隨他去吧~
天色漸漸變暗!雙腿早已麻痺到失去了知覺,彷彿被截肢般,感覺不到痛,感覺不到疲憊,甚至連飢餓都感覺不到,不過令我佩服的是,泓先生也在一旁站了幾個小時,完全沒有喊累的意思,依然直挺挺地站在旁邊。
我無聊的拿起地上的石頭,在庭院中的地磚畫著畫,咖嚓咖嚓的刮出一條條白線,抹出人物的陰影。
「張盈枋老師......」
「你認識他?」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泓先生,沒想到他也知道張盈枋是誰,而且是稱對方為[老師],可見他之前也是從鐵華花學院畢業的,而且一定有被張盈枋教過,不然他不會回答的這麼自然。
「他曾經是我的任課老師,他是教體育的,但他什麼都會,就連專業科目也難不倒他。」
張盈枋是教體育的?真難想像他上體育課的樣子,真想給他教教看體育呢~會是躲在樹下納涼的小白臉?還是熱情教課運動少年?
「因為他的樣子十分奇怪,所以對他印象深刻。」
泓先生仰起頭,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插在腰上,思考了好一會兒後看向我。
「因為我沒看過男生留長髮,我也沒看過有人會穿著西裝和打球。」
泓先生一臉正經地說著張盈枋的樣子,這讓懲罰的氣氛變得有趣。
「當時他的頭髮留多長啊?有過肩嗎?」
「好像沒有......但好像可以綁一 小搓馬尾,像是......」
說完便撿起地上的石頭,坐在地上開始畫畫,眼神十分認真,畫出了他印象中的張盈枋。
「應該是長這樣!」
泓先生放下手中的石頭,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看到畫的我驚訝不已,因為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也是我這輩子不可能見到的樣子。
「他之前會綁一個馬尾,耳朵後面會留一小搓頭髮,臉上從來都沒有笑容,本身不愛說話,什麼事都靠自己,從不依靠別人。」
真的和我認知的張盈枋差距很大,他確實不太愛笑,什麼事都自己來,但他應該很話多才對,路上隨便一個人走過去,他都能夠聊起來,怎麼可能不愛說話呢?
「現在張盈枋的頭髮留到快過腰了,真懷疑他是不是感覺不到溫度~」
泓先生沒有回話,自顧自地撿起石頭,找了個空地繼續畫。交談到此為止,只剩下石頭摩擦地板的聲音......
月亮越升越高,氣溫也隨之下降,二月的冬天夜晚簡直不要太冷,不穿底保暖衣物的話,基本上是會凍死人的,冷冰冰的地磚不斷的散發著寒氣,感覺下一秒就換在這裡冷死。
「泓壑......你不會冷嗎?」
泓先生沒有回答!輕輕放下手中的石頭,一步步朝我走來,脫下身上的燕尾服,而後甩在我的身上。
「會冷的話穿這個。」
「沒想到你挺會照顧人的嘛~」
「別誤會!我只是不想幫你這種大少爺收屍,這樣我會很難跟老爺交代。」
是啊......這才像泓先生的反應,他怎麼可能會關心人,關心、溫柔、體貼不存在他的字典裡,聽從命令,嚴格執行,省去所有麻煩凡的事,以最高效率做好每一件事,某種程度上跟張盈枋很像......不!是一模一樣!
我穿起泓先生的燕尾服,頓時整個身體都暖活了起來,將凍僵的手伸進口袋,無意間摸到一個暖呼呼的東西,抽出了看了,居然是個暖暖包,這人真是......
我將手伸向燕尾服的其他角落,而後發現裡面貼滿了暖暖包,難怪身體會覺得暖呼呼的!我看向一旁的泓先生,他仍然握著石頭在畫畫,像是感覺不到溫度似的。
「泓壑!你只穿一件襯衫不會冷嗎?」
「不冷......」
他用著顫抖的聲音說道。嘴硬的不承認自己會冷,寧可蹲在旁邊畫畫,也不請白先生幫他拿電熱毯,或是躲去屋簷下取暖,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都不想想父親大人看到他的地磚變成這樣回有什麼反應?你最好趁天亮前把這些用水沖掉,否則......」
「不會的!我感覺到了!今晚會下雨的!雨水會把這些畫沖刷掉的。」
感覺咧~泓先生這是在說笑嗎?今天天氣預報的降雨率是零欸!怎麼可能會下雨呢?泓先生是不是中二病犯了?
正當我還在心中嘲笑泓先生時!天空竟下起了毛毛雨!而且還越下越大,打在身上無比疼痛,向細針扎在身上一樣,痛得令人難受。
這時的泓先生從口袋拿出了一把折疊傘,快速地朝我奔來,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身旁。
「看......我就說吧......」
此時的我心涼了一大半......我知道這是黑影出現的前兆,雖然不知道黑影能不能衝出學校,但如果現在不趕快去躲雨的話,身體一定會溼透的,之後就會失溫,然後活生生被冷死。
「泓壑!我們去屋簷下躲雨好不好?這樣下去溫度只會越來越低,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失溫而死!」
「不行......老爺說......你不能離開半步......」
泓先生的越說越小聲,似乎已經冷到快受不了了,眼皮正一點一點的下垂,感覺他下一秒就會因為體力不支倒下去。
「泓壑!我命令你!現在去叫白斯出來!你這樣會活活冷死的。」
「我......」
「少爺!泓壑!快點進來!這雨越下越大了,可別感冒了。」
白先生在門口大喊著!抽起玄關旁的雨傘就衝了過來,與此同時,泓先生倒下,似乎是體力不支,外加天氣寒冷失溫了。
「泓壑!」
白先生接住了倒下的泓先生,將他扛進屋內,而後又走了出來。
「少爺!您也進去吧!」
「不行!等一下被父親大人發現就完蛋了!」
「放心!老爺已經睡著了。」
我站起身,拍掉膝蓋上的灰塵,跟著白先生進了屋。
左右觀察一陣子,確認沒人後才趕往裡面走。整棟樓宛如空城,一路上一盞燈都沒有,只能透過窗外的月光看清楚周邊環境,視線也使有短短的五、六公尺。
白先生一邊扛著泓先生,一手拿著手電筒,整間走廊上只有我們的腳步聲,安靜地令人害怕。
因為是被懲罰的關係,我不能回到房間睡覺,因為這樣一定會被發現的,於是我只好借住在白先生的休息是,幸好白先生和泓先生是高級僕人,各有各的房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白先生將泓先生案頓好後便把我拉進了休息室,換了件乾淨的衣服,雖然有些大件,但有總比沒有好,與其在外面淋濕、被黑影追殺的風險,還不如在這好好休息。
「真沒想到會突然下雨,幸好我有及時過去,不然......」
「你沒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白先生沉默了,掏出內袋裡面的懷錶,看了看上面的時間。
「明天早上六點我會叫你。」
看著白先生疲倦的背影,實在不忍心霸佔他的床,畢竟這不是他的工作範圍,現在是他的休息時間。
「你能帶我近來躲雨我已經很感謝了,但是我不能讓你睡在書桌上,現在是你的休息時間,裡應當好好休息,而我......」
「沒關係少爺......」
「不!請您好好休息,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去泓壑的房間,你也好好休息。」
說完便轉頭離開了房間,悄無聲息地走在灰暗的走廊,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扶著牆壁,用著微弱的燈光尋找泓先生的房間。
「你怎麼在⋯⋯」
一名夜巡的執事發現了我,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我快速的摀住他的嘴,用刺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示意他別發出任何聲音,而他也十分配合的閉上了嘴。
「外面下雨了⋯⋯在外面是會冷死的⋯⋯如果你執意要跟父親大人說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你⋯⋯」
那名執事點了點頭,不發一語的逃走了。
我悄悄的走到泓先生的門前,輕輕推開他的房門,泓先生虛弱在床上的,此時的他已經清醒了不少,正瞇著眼睛看著我。
「你......怎麼可以......偷跑進來?」
「二月的冬天是會冷死人的,你明明已經體力不支了,為什麼還要硬撐?為什麼死活不肯進去?不肯跟白斯交換?」
「因為......這是老爺的命令......」
他支撐著虛弱的身體,用著幾乎沙啞的聲音說著話。這太不像他了!平實的他可沒這麼脆弱,就算生病也會撐著身體裝沒事,盡可能的不讓旁人擔心,直接病倒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今天這是怎麼了?
「咳咳......我好像真的病了......」
泓先生將手放在額頭上,口氣充滿了無奈。
我輕輕撥開他的手,用手背測了測他的額溫,誇張的是,他額頭燙得嚇人,簡直可以拿來烤番薯了,到底是忍了多久才能燒成這樣?
「泓壑你燒得很嚴重,必須快點降溫才行。」
「少爺......你管好自己就行,我能自己處裡......」
這傢伙真嘴硬......自己都病成這樣了還逞強!
我環顧四週,發現了不遠處的水壺,裡面還剩一些水,想說到一杯水給泓先生喝的,但在房間找了一圈,就是沒看到杯子的蹤影。
「你房間的杯子呢?」
「我房間沒有杯子......我都直接拿水壺起還喝......」
這傢伙真胎哥(台語)!居然直接把水壺直接拿起來喝,他知不知道人的口水會導致水變質,隔一段時間就會變臭,這樣喝起來不會很噁心嗎?
不過現在重煮一壺水已經來不及了,畢竟現在泓先生燒得很嚴重,必須快點降溫才行,若是再繼續耽誤下去,下一秒可能要弱智了。
「快點喝水!降降溫防止脫水。」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我才沒有!我只是......」
「為什麼欲言又止了?」
「總之好好休息!我可不想你明天的工作被影響。」
泓先生喝了口水,臉色慘白的看著我。
「你要我好好休息的話就給我滾出去......」
「你就是這麼跟雇主的兒子說話的?你知不知道這是本少爺的家?」
泓先生沉默了,輕輕放下手中的水壺,身了個懶腰後鑽進了被窩。
自討沒趣的我轉身離開了泓先生的房間,一個人回到了空蕩蕩的走廊,在看不到盡頭的黑夜裡,不知何去何從。
我打開起手電筒,小心翼翼的走在無人的走廊上,盡可能的放輕腳步,深怕引起夜巡執事的注意。
眼看自己的房間就在不遠處,本以為能回到床上休息了,不料門前站了兩個男僕,真是糟糕到不能在糟糕了!我絕望地蹲在牆角邊,開始胡思亂想。
「你不覺得老爺對少爺太殘忍了嗎?下這麼大雨還睡得這麼安逸,絲毫不賽乎少爺的死活......」
「這就是軍事家族啊~講究絕對的服從,若是犯錯,絕對嚴懲!」
兩名男僕在房門前聊著天,似乎在討論父親大人的懲罰模式,我仔細地聽著他們的說話內容,打算就在這裡待到天亮。
「老爺真的愛少爺嗎?還是只是把他當士兵來訓練?」
「這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白管家肯定知道!」
「你是說白斯嗎?那個......」
「噓......不可以直稱他們的名字,人家可是前輩欸!」
「你知我知!不要說出去就好了~怕什麼?」
他們話題跳動平率很大,稍有恍神便會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看來這裡也沒什麼好玩的,回去白先生的房間吧~
正當我要起身離開時!
『吱呀......』
「誰在那裡!」
不好!被發現了!現在跑出走的話一定會被發現,可是我也不能在這坐以待斃,被發現只是時間問題,我必須想出個對策才行。
但那兩個男僕反應遲鈍,且十分懶惰,左去右盼沒看到人就繼續聊天了。
正當我松一口氣要離開時!有隻手將我的頭死死的按在牆上,力氣大的不像個人,感覺下一秒頭骨就會被壓碎,腦將整個爆出來。
「臭小子......你真是膽肥了不少......竟敢把我的話當屁話,是不是不想活了?」
此人正是父親大人!盡管走廊上暗的看不清前方的路,但我可確定這一定是父親大人,整個家裡也只有他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父親大人將我拖回了庭院,重重的將我摔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瞬間被雨水浸濕,連站起身都十分困難。
「我就是對你太仁慈!你才會這麼嬌弱!」
「我嬌弱?你怎麼不想想天氣有多冷?雨下得有多大?是不是我的死活你根本不在乎?」
父親大人氣的抬起手,準備狠狠賞我一巴掌時!
「老爺......請您冷靜......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白先生檔在了我兩的中間,泓先生也撐著殘弱的身體攔住父親大人,漆黑的夜裡四人僵持不下,場面十分狼狽。
「白封就是被你們這樣慣壞的!一點男孩子的氣魄都沒有!這兒子我不要了!」
說完便摔門進屋了,剩下我們三人在外淋雨。
「白斯!泓壑!父親大人這下真的生氣了!你們到底為何要跑出來攔他?」
兩人都沒有回答,只是蹲在階梯上抽起著菸,仰望著混濁的夜空。
此時的我也因體力不支而到下,雙腿無力,但也沒有多餘的力氣支撐這句身體,只能任由身體倒在地上,浸泡在髒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