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生活 Story 90:中森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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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札幌近郊・第8年

在日本摸索未來

大學時期就讀日文系的中森太太,最初對日語的興趣源於一個單純的想法:會說日語的女生看起來很有魅力。相較於英語這個從小就接觸的語言,日語不管是咬字還是腔調,都帶給她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在眾多外語選項中,她認為日語不僅優美動聽,更具有實用價值,特別是對於地理位置相近的台灣來說,未來的應用範圍非常廣。這個看似輕巧的選擇,卻在往後為她開啟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然而,即便有在學習日語,中森太太在大學前三年並未對赴日抱持特別期待,因為當時的她是一邊唸書一邊經營著自己的服飾店,只想要趁早拿到文憑。對這段時間的她來說,多一門外語專長,不過就是對未來職涯發展會有幫助,除此之外的、實在沒有心力多想。

直到大四時期,一個意料之外的決定,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當時的中森太太突然意識到,打工度假簽證的年齡限制是三十歲,這讓她開始思考:或許可以趁年輕時,給如此努力的自己一年時間體驗不同的生活。她認為,無論是服飾事業或其他工作,未來都還能繼續發展,但這個體驗的機會卻是轉瞬即逝的。

這個想法一旦萌生,便在她腦海揮之不去。最終,中森太太決定把握這個機會,去日本接受異國生活與文化的刺激。準備就緒後,她來到了北海道這片純白的雪國土地,而這第一站卻是比她所想的要長很多、很多。

中森太太選擇住在離新千歲機場不遠的札幌近郊,交通相當便利,因此初到北海道的她,便優先選擇在機場尋找工作,也順利找到在新千歲機場內的一間咖啡廳工作。這是一間饒有特色的店家,營業模式相當特別:白天供應咖啡餐點,入夜後搖身一變成為酒吧,供應披薩等下酒菜,將空間利用的效率提升到最大化。

雖然當時已經在與伴侶的相處下有長足的進步,但中森太太仍然對自己的日語程度不太有自信。為了避免妨礙到餐廳運作,她謙虛地選擇在後場,負責餐點準備等工作。

儘管無法直接接觸顧客,但藉由與同事溝通等等,仍然幫助她學到許多學校沒有機會學到的日語。同時,這段經驗也讓她逐漸適應日本的職場文化,習慣這種與台灣職場不太相同的工作節奏。

雖然工作近漸入佳境,但半年之後,中森太太還是起了轉換跑道的打算。部分是因為她已經確定自己想要繼續留在日本發展,但原本工作的餐廳無法提供工作簽證;部分則是因為她想要試試看自己除了餐飲業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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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有天我在洗碗,結果從廚房窗口有個在當空服員的朋友探頭進來  打招呼。也不是說洗碗這樣的工作有什麼不好,但在那個當下,看到自己同一個大學時期的朋友穿得光鮮亮麗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再努力一點,試試不一樣的工作。

逐漸穩定的生活

這段求職過程並不輕鬆,她嘗試了多個面試機會,最終獲得在新千歲機場的國際航廈內的SK2專櫃工作機會,並且順利取得工作簽證。

這份工作雖然仍在機場,但性質與餐飲業大不相同。化妝品專櫃的工作內容非常明確,這讓她能夠專注於產品介紹和服務,再加上中森太太其實本來就蠻喜歡服務業、在台灣也有過自己開店的經驗,對這裡的工作環境更是感到如魚得水。

由於為在國際線航廈,服務對象多為華語系旅客,她的華語能力反而成為重要優勢。而且她也發現,雖然過去那樣整天全日語的環境讓她的日語成長飛快,但其實對心情造成一定的負擔,感覺不管到哪裡都沒有辦法放鬆。即便是上班,能夠使用華語溝通其實很好的幫助她舒緩這樣的緊張,達到不錯的平衡。

除了工作環境,SK2最讓中森太太滿意的,還是要數公司制度本身。靠著完善的福利制度、合理的休假安排,以及對外籍員工的體諒,都讓她幸運的感受到日本大公司比較好的面向。

特別是在疫情期間,原先她有些擔心之後的發展,但公司在此時展現出相當的魄力來照顧員工,即使航班銳減,有的時候一整天都沒有幾位客人,仍然持續提供員工們完整薪資,讓她有些感動。不過,也因為中森太太在相當滿意這樣的工作環境,讓她對公司的經營狀況稍微有些擔心。

北海道的旅遊淡季非常長,而且有許多國際旅客其實都是從其他機場入境後再轉機至北海道,使得新千歲雖有國際機場之名,國際航班卻是非常的少,有的時候甚至下午四點就準備關店了。雖然中森太太是領取固定薪資,不像許多百貨專櫃有業績壓力,但仍然會希望能有多一點的客人來光臨,讓這份工作可以更加穩定。

如今,中森太太已經與伴侶結婚,也生了兩個小孩,但剛到日本的時候確實經歷了不少文化衝擊,特別是日本家庭中往往存在著比台灣還要更加強烈的、「女性要為家人付出一切」的觀念,這與她在台灣所習慣的較為平等的家務分工方式有所差異,對女性的期待與她成長環境中的價值觀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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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中森太太的伴侶願意理解並尊重文化差異,即便最初有些不習慣,仍然展現出日本比較難得的開放態度。兩人透過不斷溝通,逐漸找到適合彼此的相處方式。他們會根據各自的專長分配家務,例如伴侶負責洗衣曬衣,她則處理折衣收納,互相體諒與配合。這樣的相處模式,甚至影響到婆婆的觀念,讓她時常讚嘆原來也有這樣的伴侶關係。

最開始到他們家住的時候,真的有點不太適應。單親家長的婆婆將生活重心完全放在孩子們身上, 即使在美容院辛苦工作一整天,回家後立刻換下美髮刀拿起菜刀,為家人準備晚餐。婆婆對孩子們的照顧無微不至,似乎將為孩子付出視為幸福的一部分。

勇往直前,面對挑戰

在較為注重獨立性的家庭長大,從中森太太的角度來看,會覺得即便是男性、是家裡的孩子也應該多分擔一些家務才對,更何況已經長大成人。所以當她住在伴侶家,幫忙洗碗等等家務時,她的眼神總是會不自覺地掃向吃完飯後便沒事一樣看電視或玩手機的伴侶。

後來她向婆婆提起這件事,婆婆卻說她已經為孩子做的很少了,其他日本媽媽們做得更多。這讓當時還在交往階段的中森太太不禁有些擔心,習慣在大保護傘下成長的伴侶,將來是否能成為照顧她的好伴侶?百般糾結之下,她半強迫地拉著伴侶搬出來獨自生活,希望可以提早讓伴侶學習承擔起打理自己生活的責任。

所幸,中森太太的伴侶願意持續的與她溝通、磨合,也讓她看到了明顯的改變,使她對於未來一起生活這件事感到放心。

成婚之後,中森太太平安生下兩位可愛的孩子,並且選擇了一個適合育兒的環境。這裡完善的步行空間讓推著嬰兒車外出不再是難事,這與台灣時常需要在騎樓間穿梭、與機車爭道的情況形成強烈對比。各處設置的親子友善設施,以及相對寧靜的生活氛圍,都讓她對在此地撫養孩子充滿信心。這裡的生活節奏較為緩慢,但正是這樣的步調,讓她能夠更享受在異鄉的家庭生活。

然而,即便受惠於環境,育兒仍然是一件辛苦的事。尤其身為多文化家庭的家長,比起其他一般家長擔心孩子的健康、成績、交友等等,她卻需要額外操心一樣事物——那就是包含語言教育內的文化傳承。

鑑於自己的經歷,中森太太知道掌握多語言能力是個多麼大的優勢,因此希望能在孩子們成長的過程中讓他們能自然掌握台灣華語與日語,但在日語環境為主的生活中,要讓孩子耳濡目染的學會華語並不容易。

在她的堅持之下,雖然孩子們現在能聽懂她說的華語,但往往用日語回應,這種溝通上的落差有時會讓她感到些許寂寞,也感受到光靠家庭教育培育語言能力的困難。面對這個挑戰,她選擇務實的做法:先確保孩子們的聽力理解能力,待他們年紀稍長後,再考慮更正式的中文學習管道。

在疫情那段時間,雖然來自公司的薪水沒有斷,但多了一些閒暇時間的中森太太開始經營自己的頻道Kyoyo中森家的北國日常,記錄下結婚、懷孕、生子的過程。讓她意外的是,頻道吸引了許多觀眾的關注,不僅獲得了很多溫暖的話語、陪伴與支持,甚至得到一些額外的收入,獲得與一些大品牌廠商合作的機會。

當她抱著可能會丟掉飯碗的心情向公司坦白自己的副業時,公司卻對此抱持著相當開明的態度。這讓中森太太得以同時保有正職工作和副業收入,增加了家庭經濟的韌性。即便之後因為生產而必須暫時離開職場、即便在育兒的日子裡只有零碎的時間可以利用,副業靈活的特性仍然讓她依然可以持續獲得收入,減少家裡的經濟負擔。

中森太太目前將她的重心放在孩子的成長上,希望可以在孩子最重要的成長時期陪伴在他們身邊,特別是在他們進入小學前的這段重要時期。不過,隨著孩子們漸漸有自立能力,中森太太也在考慮更擴大她的選品副業。

對她來說,在異國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保持開放且堅定的心態。不需要過度擔心或鑽牛角尖,重要的是實際行動起來。就像是與伴侶的相處一樣,雖然仍然會因為文化差異而有所爭執,但只要願意持續的溝通,大多數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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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個會想很多的人,但想做的事,我勇往直前。在那之前我還是會想過最壞的結局, 心裡建設好了,剩下的就是行動力。擔心、裹足不前不會帶來改變,但行動後也許一切都會改變。這不只是拖著行李箱踏上日本國土的那刻,在疫情期間,一次又一次尷尬地對著鏡頭自言自語 才建立頻道的我,在按下快門那一天也為自己的人生再次開啟新的可能。

有別於Youtube頻道Kyoyo中森家的北國日常的精心製作,中森太太的IG帳號YoYo中森太太則是分享了許多中森太太的日常剪影,有伴侶相處、有異國育兒、也有許多好吃好玩的日常瑣細。如果有興趣知道這個充滿活力的家族在雪國的生活,務必點進去中森太太的社群網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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