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早春。雅虎每天準時和夕陽約會。
那時22歲的她已多日食不下嚥，露出節節脊椎骨。
「虎咪～放心去當天使吧。或是，之後來當我女兒？」原本低頭的雅虎，猛然拉長脖子抬頭瞪向我。
「嚇史我，開玩笑的啦，哈哈，不勉強啦！」雅虎頭落下，轉回望夕陽，瞇起眼睛。
不到半個月，她就離開了。
雅虎因全身器官衰竭離世。還記得走出獸醫院大門，連天空都在哭泣。返家後，零食櫃、窗簾旁、陽台邊，屋裡滿是她的影子。沒過多久，肚子裡的女兒悄悄報到，哀傷暫時畫下休止符。
育兒疑雲
女兒一天天長大。看到紙箱、盒子或袋子，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塞進去。
晚上睡覺時，「媽咪～抓抓！」要求我搔癢她胸口和脖子側邊，旋即聽見熟睡呼嚕聲。早晨起床時，總驚見小傢伙整隻窩在我的枕頭上方。
當我在廚房切菜時，女兒會小碎步從房間一路飛至客廳，「咻——」下一秒不見蹤影。許久後，沙發邊緣緩緩地冒出額頭，小眼睛浮上來：「媽咪～妳煮好了沒？」
耳力堪稱全家之最。「嘶——」塑膠袋拆封聲響起，她會光速現身：「你們在吃什麼？」
性格謹慎的她遇到陌生人時，會黏在我身上觀察對方許久。
「莫非……。」
女兒臉上的貓鬍鬚
「媽咪～好綿軟，好綿軟喔！」女兒將頭埋入我剛洗好的粉色軟毛衣，瘋狂滾動臉蛋，發出細細讚嘆聲。
「痾啊啊啊。沒錯，雅虎以前也是這樣磨蹭這件毛衣！」難道……，雅虎還真記得我說過的話？
眼前女兒吸著我的毛衣，雙眼彎成月牙，渾圓的雙頰上浮著兩條細細的凹痕，像極了兩根鬍鬚。
「哇，媽咪，我想大便！」將我從黃昏的回憶中敲醒。
也許是貓咪和女兒的靈魂擁有同樣的單純且乾淨，讓記憶不自主地交錯重疊了？
我就不信雅虎記得我說過的話咧。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