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這次的目的地，是亞哥花園，一個名字聽起來就很適合拍照和放鬆的地方。
出發那天一大早，我們四個人一樣在加油站會合，還互相檢查隊服有沒有穿對。
小美開心得像小學生郊遊，不停自拍、拍我們、再自拍。
一開始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我們兩個在逛花園時，因為聊天聊得太入迷，走著走著竟然就偏離了路線。
當我們回過神來時，已經跟小美他們走失了。
我們站在一個沒什麼人的木棧道旁，四下鳥叫聲清脆，只有我們兩個，陽光斑斕地灑在樹影下。
他一邊笑，一邊舉起手說：「你看，這就是命運安排我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那一瞬間，我也笑了，沒有太多的慌張，只有心跳突然慢了一拍的感覺。
後來我們終於和小美他們會合，小美他們在原地焦急的等：「你們到底去哪了？！該不會是故意的吧！」，被虧了一整路，但我知道，有些話沒說出口，反而更讓人難忘。
回程，我們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吃飯，慶祝小美的生日。氣氛熱鬧，桌上擺滿了炸物、蛋糕、還有她最愛的檸檬紅茶。
而我最記得的，卻是走回停車場的那段路。
他忽然伸出手，牽住我。沒多說一句話。
我也沒有抽開。
就像默契早就在彼此心裡靜靜發芽，這麼自然、這麼剛好。
不誇張，不熱烈，但溫柔地，讓人放心地往前走了一步。
出遊那天氣氛很好，我們都以為一切正往更好的方向走。
沒想到才隔沒幾天，小美和無尾熊就吵了起來。
我們那天結帳時，數字又不對。剛好是交接班，小美一看到公升數和金額對不起來，語氣就上來了。
「這不是下午那一筆有問題嗎？你們到底有沒有在看表？」她一邊翻帳單，一邊盯著無尾熊。
無尾熊沒馬上回，臉色變了一下，低頭確認帳目。等她再開口時，他語氣也不客氣了：「我又不是機器，當時有客人在催，我能怎樣？」
「那你也可以記一下啊，這麼大筆耶！」小美聲音沒壓低。
空氣頓時冷了下來，連旁邊正在擦車的阿文都不敢吭聲。我只好裝作很專心在算油表數字，心裡卻超尷尬，兩邊都不是，幫誰都怪。
冷戰的氣氛持續了好幾天，誰也沒先開口。原本熱鬧的交接班，變得像各自完成任務一樣安靜。我夾在中間，有時候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只怕一句話講錯，就又把火點起來。
直到有一天，無尾熊在辦公室跟站長提離職，並整理自己的東西，嘴裡念念有詞：「這種時候最怕找不到東西，快要當兵了，什麼都要整理好才行。」
小美聽見那句「快要當兵了」，原本低頭對帳的手停了一下。她看著他背影，過了幾秒才說：「你什麼時候去？」
「下個月底。」他回，語氣不再那麼硬。
空氣有點鬆動，我像是聞到了久違的和平味。
隔天，小美提早半小時來上班。我剛準備弄帳單，就聽到他們在辦公室小聲說話。
她先開口說了：「我那天講話太衝了，對不起啦。」
他也回得很快：「我脾氣也不好，對不起。」
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然後笑了。
那個笑容很熟悉，是以前我們總笑著打鬧的樣子，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後來他們也沒有特別再提那次吵架，像默契一樣地，把不愉快收進抽屜裡，鎖起來了。
我終於能鬆一口氣了，心裡也有點感慨——大概就是因為知道時間不多了，有些情緒才終於可以放下。
而我，是不是做好了離別的準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