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進這間老公寓的第一晚，江予瑄就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站在走廊盡頭，四周靜得出奇，牆面剝落，舊木門微微開著，像是有人剛離開。她走向那扇門，門內是一間她不記得見過的房間，裡面有陽光、有搖椅、有一個女人坐在窗邊笑著對她招手。
她卻怎麼也看不清那張臉。
——醒來時天還沒亮，窗戶上映著淡淡的晨霧。玻璃泛白，像被人從裡面哈了一口氣。
江予瑄皺了皺眉，從床上起身，拉開窗簾——什麼都沒有。樓下是靜靜的社區花園，一隻白貓穿過灌木叢，尾巴輕飄飄地晃動著。
她沒多想，轉身洗漱，準備迎接轉學後的第一天。
這間老公寓叫「沐春苑」，三層樓的舊建築，全棟租戶加起來不超過二十戶。她住在二樓，隔壁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大家都叫她「阿婆」。傳說她在這裡住了三十年，是整棟樓的活地圖。
江予瑄見過她幾次，總是在傍晚陽光斜照時，阿婆會坐在門邊的小木凳上，慢慢削著蘋果，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慈祥——卻又帶著說不出的距離感。
某天晚上江予瑄坐在沙發上，窗外下著細雨，她覺得對面窗戶的燈一閃一閃，像是有人在看她。
她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晚上11:56。
這時，門鈴「叮咚」一聲響起。
她有點不安地走去開門，是隔壁的阿婆，手裡拿著剛包好的粽子。
「小姑娘，晚上還沒吃吧？」阿婆笑得有些尷尬，「我多包了一點，分妳幾顆。」
她接過來，熱氣還在袋子裡繞，帶著清淡的糯米香。輕聲道謝後，準備關門時抬頭看向窗外。
窗玻璃在燈光下反出室內景象，清清楚楚地映著三個人。
「阿婆，你看，」她皺了皺眉，指著客廳那扇窗，「房子裡有三個人。」
「妳看到什麼？」她聲音低了點，像是不小心踩到某個不該問的界線。
「三個人啊。」江予瑄回答得很自然，「我、妳，還有……她。一個小女孩。」
燈光忽地閃了一下，屋裡彷彿一瞬暗了兩度。
阿婆手裡的粽子袋晃了晃，差點滑下來。
「她……長什麼樣子？」阿婆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擠出來的。
江看了眼窗戶，再看看阿婆，淡淡地回答：
「小女孩啊，很安靜，就站在我身邊，看起來有點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