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牽手
——他們說出心裡的話，不是因為準備好了，而是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清晨的光透過窗櫺灑落，映出靜謐的一室微光。
他感到掌心一熱，是她的手。
他睜開眼，對上她的——
她已醒著，靜靜看著他，眉眼溫柔，神色平靜，像是等了很久。
「睡得好嗎？」她問。
他輕聲回：「沒有作夢。」
「餓嗎？」她又問。
「還好。」他柔聲的答覆。
這些對話輕得像晨霧，卻像隔了一整段風雪才終於說出口。
他沉默片刻，聲音低下來：「那夜……我撕了妳的衣，妳恨我嗎？」
她搖搖頭，語氣依舊輕柔：「不恨，也恨不了。」
他垂下眼，像怕她看見自己眼底壓抑太久的情緒。
「妳不怪我？」他問。
「我只心疼你。」她柔聲的答覆。
他喉結微動，許久，才又開口：「妳為什麼要去找我？明知道那裡很危險。」
她的聲音極輕，也極穩：「在我想到這件事之前，我就已經在做了，如此而已。」
他靜靜地看著她，指尖緊握，低聲問：「妳那麼照顧這個家，是因為責任？還是……」
「因為這是你的家。」她溫聲道。
他的眼神，一點一點溫柔下來。
然後，是她反問：「你會不會後悔這場婚事？」
他一怔，隨即伸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我只後悔——沒早點遇到妳。」
她怔住，還來不及回應，他已低下頭，在她額上落下極輕一吻。
那個吻，輕得像晨光，卻像用了他這一生所有的真心與悔意。
—
那日夜裡，雪再度落下。
這樣的清晨過後，便是回歸戰事的沉重，雖然敵國求和，但邊境不可一日無軍。
但沒想到，她來了。
推開了那道門，走進他的帳房，捧著一碗親手煮的湯。
他剛放下筆，還未轉身，她已走到身後，替他披上了外袍。
「夜裡冷了，我怕你又忘了添衣。」她語氣平靜，像是許多個夜晚都這樣來過。
他回頭看她，目光落在她眼底，像是突然明白什麼。她正要轉身離去，他卻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別走。」
她停下腳步，沒有掙脫。
他將她拉近，在營帳的燭火與風雪之間，低頭親吻她。
他吻她，像是終於找到心之所歸，她回應他，像是終於有了安身之處。
手指相扣、氣息交纏，所有曾經的誤會與壓抑，全在這一夜，化作悸動與傾訴。
他撫過她的髮，額頭貼著她的，輕聲道：「我知道，那段日子，妳很辛苦。」
她淚水無聲滑落，只是輕輕抱住他。
這一次，他不再鬆手。
這一次，她也不再退讓。
他們終於，牽住彼此的手——不是為了責任，不是因為命運，而是為了愛。
那一刻，營外風雪肆虐，帳中卻如花火悄然綻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