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夕陽餘暉灑在海面,餐廳內一派悠閒。林芷晴、黃婉婷與陳皓陽正坐在靠窗的桌邊,桌上擺滿了熱帶料理與繽紛果飲。
電視牆忽然切入最新新聞,原本背景音樂也靜了下來。
【Breaking News——台北警方聯手國際組織,破獲跨國情報滲透案!】
鏡頭快速切換——魏清悠低頭被警方押上車,神色慌亂。
接著出現另一張畫面:新加坡某地下審問室,夏曼柔面無血色,被押進房間。
再一幕,是司徒隼站在警方後方,冷峻神情映在閃爍燈光下。
林芷晴整個人愣住,手中的湯匙落進碗裡,湯濺出些許,她卻渾然不覺。
「……這些事……他從頭到尾都知道?」她喃喃出聲,眼中閃過驚愕與受傷,「為什麼都不跟我說?為什麼他……」
「因為有人怕妳太傷心。」陳皓陽放下叉子,嘆了口氣,「所以不准他聯絡妳。」
芷晴轉頭看他,眼眶微紅:「你是說……他被禁止找我?」
黃婉婷一邊吸著椰子汁,一邊聳肩:「我們不是不想讓妳知道……是他自己說,妳需要時間冷靜,他不想讓妳陷入更多情緒裡。」
芷晴咬唇,視線再次望向電視上司徒隼的身影,內心五味雜陳。
她低聲說:「可是……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還值得我信?」
黃婉婷拍拍她的手,輕聲道:「他知道你在看,也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問……那天來了,他會等。」
***
桌上散落著調查資料、法律文件,以及一封寫了一半、墨跡仍新的一封信。沙發上,司徒隼靜靜坐著,指尖緊握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中,是年幼的林芷晴與她父母笑得燦爛,那是她小時候在孤兒院不小心遺落的,他卻一直珍藏至今。
他喃喃自語:「妳從來不知道……那天妳離開孤兒院後,這照片遺留在妳睡過床鋪的枕頭底下。那天我第一次見到妳,妳脆弱的跟雛鳥一樣。」
他抬頭望向空無一人的客廳,眼底滿是疲憊與堅定。
手機螢幕亮著,是一段尚未送出的語音訊息。
「芷晴……我沒有資格請妳原諒我。妳曾說,信任比什麼都重要。但在妳最需要答案的時候,我選擇了沉默。我以為能用結果補償妳,卻忘了,傷口不是這樣癒合的。……如果有一天妳還願意聽,我會在原地,不走,也不退。」
他望著錄音畫面許久,最終按下「取消」。
這段話,他還沒有資格讓她聽見。
他知道,明天開始,自己必須做的,不只是贖罪——
他已安排好,親自去找夏家爺爺奶奶,揭露夏家子孫的貪腐與真相,讓林芷晴名正言順回到夏家的族譜之中,取回她該有的位置。
他低聲喃喃:「我知道,這些都換不回妳的信任……但我欠妳的,現在開始,一點一滴還。」
***
人潮川流不息,旅客拖著行李走出自動門。
林芷晴一身簡單的白T與牛仔短褲,肌膚被夏威夷的陽光曬成健康的古銅色,眼神明亮,嘴角總是揚著一點笑,像是卸下了什麼沉重的負擔。
她身後是黃婉婷與陳皓陽,三人看起來像剛結束一場自由又奔放的長旅。
「芷晴!」林媽媽衝第一個迎上前,一把抱住她,「怎麼變得這麼黑!是不是都在曬太陽?!」
「哎呀,妳看起來比之前還健康!」林爸爸也忍不住笑出來,眼角竟有點泛紅。
林亦宸站在一旁,看著妹妹笑得灿烂,心裡的石頭也總算落了地。
「我沒事啦,真的。」林芷晴抱住媽媽後,抬頭四處張望,眼神在機場出口來來去去的接機人群中掃過一圈——
沒有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心底像是被風輕輕掠過,有些說不上來的空。
「妳在找誰?」黃婉婷壞笑湊近,低聲調侃。
「……沒、沒有。」芷晴撇過頭,硬擠出個笑。
這時,林亦宸朝黃婉婷點點頭,走上前一步,語氣低柔:「這段時間,謝謝妳照顧我妹妹。真的……謝謝妳。」
黃婉婷聳肩一笑,語氣輕鬆:「她不是小孩了,但確實蠻讓人操心。」
「……我也一直在想你,婉婷。」林亦宸補上一句,語氣不帶火熱,卻藏著壓抑許久的情感。
黃婉婷抬眼看他一秒,沒說話,只是轉過頭拍拍林芷晴的肩:「走吧,回家吃真正的台灣滷肉飯去。」慢慢變紅的雙耳逃不過林亦宸的眼睛。
陽光穿過大廳落地窗,落在芷晴臉上——她笑著點頭,卻在跟著往出口走時,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司徒隼沒有來。
但她不知道,他的車,其實靜靜停在機場對街的一個轉角,看著她一家人團圓。
他沒下車,只是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
夜幕低垂,校園燈光稀疏。研究室裡卻燈火通明。
林芷晴伏案整理著最新的資料,桌上堆滿教授給的專案報告、期刊審核文件,還有從夏威夷帶回來未完成的草案。
「這篇……還要修圖表……」她喃喃,眼神早已混沌。
回國不到兩週,現實就像洪水猛獸般撲來——教授要求她補交之前休假期間的進度、兩份國際會議邀稿、還有研究計畫審查……每一樣都不能出錯。
手機螢幕亮了一下,一則未讀訊息是林亦宸傳來的:「芷晴,你那份上週報告被教授拿去當典範了,記得喘口氣。」
她苦笑,放下筆,手卻忍不住點開通訊錄——那個熟悉的名字依然靜靜躺在最上面。
司徒隼
她猶豫著,手指懸在螢幕上,像是只要輕輕一點,就能解開那些未曾說明的謎團、或是……重新打開一扇門。
但她只是盯著名字,沒按下通話。
「我該說什麼……」她低聲自語,「是問他為什麼要騙我,還是……問他,現在還在不在乎我?」
訊息欄空白,她想了想,打了一句:
我有事想問你,可以見個面嗎?
盯著那行字看了又看,卻還是沒發出去。
最後,她退出對話視窗,抱著筆電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窗外的風輕輕吹動,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遲疑的同時,司徒隼手機螢幕也亮了一下——
他已將她的聯絡人固定在最上方,從她回國那天起,每天看一次,卻從沒主動傳訊息。
兩人間隔著一段訊號的距離,也隔著一段「誰先開口」的自尊與遺憾。
***
研究室裡傳來鍵盤與印表機交錯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剛泡好的咖啡香。
林芷晴一手拿著文件,一手撐著頭,眼神專注地盯著螢幕畫面。這時,站在旁邊的同事——沈承祈,輕輕敲了敲她的桌面。
「芷晴,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他笑得溫文有禮,眼神卻帶著一絲藏不住的期待,「附近新開一家越式餐館,聽說評價不錯。」
林芷晴抬頭,看著他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想,點點頭:「好啊,正好我今天也不想再吃便當了。」
「那我下班來找妳。」沈承祈笑著點頭,轉身回自己座位,臉上浮現一絲藏不住的欣喜。
林芷晴則繼續忙著整理資料,絲毫沒注意到同事們竊竊私語的目光。
***
夜色初沉,街道霓虹閃爍。
林芷晴與沈承祈並肩走在騎樓下,兩人都還穿著實驗室的白袍,一邊聊著研究項目,一邊朝餐廳走去。
正巧,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在轉角緩緩停下。
司徒隼推門下車,身穿西裝,準備前往不遠處的一場產業聯席會議。他抬眼間,視線剛好撞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林芷晴低頭笑著回應沈承祈的話,神情放鬆自然。
司徒隼微微一愣,腳步頓住。
他站在街角,看著她朝餐廳門口走去,距離不遠,卻像隔著一道透明的牆——她的身邊有了別人。
他沒有上前,沒有打招呼,也沒有轉身離開。
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掠過一絲難以言說的壓抑。
***
林芷晴正聽著沈承祈講最近研究進度,忽然眼角餘光掃過街口——
那個熟悉的身影,西裝挺拔,站在昏黃路燈下。
她的腳步驟然停下,心跳猛然一沉——是司徒隼。
他也在看她。
兩人四目相交,隔著車流與行人,時間彷彿凝結。
下一秒,司徒隼卻轉身走向另一側的街口,腳步快得像是故意逃開什麼。
「等一下!」林芷晴脫口而出,朝著他消失的方向追了幾步。
「芷晴?」沈承祈驚訝地回頭。
但人潮擋住了她的去路,那輛黑車早已駛離,司徒隼的背影也被人海吞沒。
她停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心頭一陣亂——他剛剛明明看見她了,為什麼不等她?他為什麼還是這樣冷靜地退開?
「……抱歉,我剛剛好像看錯人了。」林芷晴垂下眼,勉強笑了笑。
「沒事,我們快進去吧。」沈承祈體貼地替她拉開餐廳門。
她點點頭,走進店裡,心思卻全然不在眼前的菜單。
坐在窗邊,她努力裝作專心聽沈承祈說話,但一雙眼卻不自覺望向窗外的街道。
那一道倏然出現又倉促離開的身影,像針般刺在她心裡——
她多希望,剛才能多快幾秒。
多一秒,她就能叫住他了。
***
隔天,店內飄著咖啡香與輕柔爵士,林芷晴戴著棒球帽和口罩,還沒坐下就忍不住開口。
「我真的越想越不對,那天他絕對是看到我了,為什麼不過來……我應該當場叫住他的。」
黃婉婷捧著拿鐵,無奈地聳肩:「但他沒停下來,妳也沒追到。兩邊都卡著,這樣下去你們會錯過一輩子欸。」
這時門鈴一響,陳皓陽晃進來,拎著奶油蛋糕坐下就說:「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討論這事,請叫我戀愛軍師。」
「你怎麼又知道我們在哪?」林芷晴微瞪。
「我有妳行蹤雷達啊,妳忘了我以前幫你們規劃約會路線?妳去見司徒隼他家的狗,我都知道是哪條巷子轉彎的。」
黃婉婷一口茶差點噴出來,笑著咳了兩聲:「可以,這個稱職。」
陳皓陽擺出一副軍師姿態,拿起紙巾開始畫流程圖:「現在的問題是,芷晴想要一個自然的見面機會,但又不能太刻意,不然隼哥那種人會反而退避。」
林芷晴點頭:「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只是在試探,或者心軟了。」
黃婉婷若有所思:「那就讓你們‘剛好’出現在一個需要冷靜對話的地方……不如讓他來參加我們下週那場校友研究分享會?」
「你們不是說他最近開始接觸公益信託跟法務改革?我可以跟老師提名他當特別來賓,剛好你也會出席。」她眨眼。
「然後我們負責把他請進現場,留下你們兩個在後台‘不小心’單獨相處?」陳皓陽接力補刀。
林芷晴沉默幾秒,嘴角終於緩緩勾起:「……好。就這樣做。」
她心裡有些忐忑,但也比前幾天的悶痛好太多——
如果他還在等一個機會,那她願意給一次——
一個好好說清楚的機會。
***
辦公桌上的文件堆中,一封顯眼的信件突兀地橫擺在中央。
信封乾淨,抬頭標明:「華然高級中學校友研究分享會 邀請函」。
司徒隼皺了眉,拿起來細看。信是以他推動公益信託、揭露企業黑幕的身份發出的邀請。落款那欄,清楚寫著主辦單位聯絡人——林芷晴。
他指尖頓住,目光一瞬不瞬地停留在那個名字上。
「……這東西,誰放上來的?」他低聲問。
門外剛好推門進來的高靖宇聳肩,「我路過妳助理的位置,看她打算排到明天才給你,我就先幫個忙了。」
「你故意的。」司徒隼語氣平靜,卻帶著一點無奈。
高靖宇不否認,只挑了下眉:「你想見她,不是嗎?」
司徒隼沒答,靜靜地靠坐回椅背。燈光打在他冷峻的側臉上,那張信卻彷彿燙手。
他眼神沉了下來。
「她願意讓我出現在這場活動裡……是默許,還是沒來得及拒絕?」他的聲音低啞,像怕驚動什麼心念。
沉默幾秒後,他輕聲嘆了口氣,「萬一我去了,她卻不出席呢?」
「那又如何?」高靖宇靠在門邊,「你總不能一輩子等她先走一步。」
司徒隼望著那封信,良久,他伸手按下內線電話。
「幫我清掉那天所有會議。」
助理一愣:「……是的,司總。」
他闔上信封,將它放進公事包,動作小心而謹慎。
「就算見不著她……我也要讓她知道,我一直在。」
***
林芷晴站在鏡子前,手中已經換了第三件外套。她眉頭輕皺,嘴裡小聲碎念:
「又不是約會……就是個研究分享會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
她自己都聽得出語氣裡的不自然。
明明是天天開會演講的職業慣性,這回卻偏偏挑不出「剛剛好」的那一件衣服。正式的太冷,柔和的太輕浮,黑色太嚴肅,粉色又太……心虛?
她低頭望向衣服,手指微微蜷著。
這不是她該有的樣子——她向來是理智又清楚目標的人。可今天的她,就像個站在懸崖邊上的小女孩,心跳不受控制地亂撞。
「你又不是小女生,緊張什麼……」她低聲自嘲地說,然後馬上想把那句話收回。
這時,黃婉婷推門走進來,瞄了一眼亂成一團的衣架和地上的外套堆,立刻歪頭一笑:「選衣服喔?」
林芷晴尷尬地關上衣櫃門,語氣故作平靜:「沒有啦,我只是……突然想到那天可能有媒體在現場。」
黃婉婷挑眉,笑得像貓:「對啦對啦,最好那個媒體姓司徒,還穿西裝。」
林芷晴不語,只低頭裝模作樣地翻開簡報檔,一遍又一遍確認流程,手卻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她的臉頰浮上一層淡紅,不只是害羞,也是一種莫名的忐忑和期待。
這場活動,不單是一次研究展示。對她而言,是一場情感的試探,一場可能改變未來的對話。
她不知道司徒隼會不會說出她想聽的話,更不確定自己當面看到他那雙熟悉的眼睛時,會不會忍不住哭出來。
但她很清楚——
有些話,該說的時候,就不能再拖。
***
活動當天台上主持人聲音熱絡,台下人聲漸息。
林芷晴手握著講者名牌,站在講壇側的候位區,腦海還在過簡報內容,卻在看見名單的瞬間,微微愣住。
她緩步入席,剛坐下,右側座位也隨即有人落座。她餘光掃到那熟悉的西裝袖口,不敢置信地轉頭——
司徒隼。
他同樣一瞬間轉頭,兩人目光在狹窄座位間撞上。
林芷晴的心跳驟停,眼神難掩驚訝與混亂,而司徒隼……他原本冷峻的臉上也閃過短暫的錯愕,緊接著是那抹平靜克制的表情。
林芷晴忍不住轉頭看向後排觀眾席——黃婉婷和陳皓陽坐在一塊,一臉若無其事地看著舞台。林芷晴眼神一擰,兩人卻不約而同裝傻,齊齊擺出**「我什麼都不知道喔~」**的無辜臉。
司徒隼這時瞄向左側,高靖宇正倚在門邊,西裝筆挺,嘴角揚起一抹得意又職業的笑容,像是在說:
「不客氣,這局我鋪了很久。」
芷晴緊握名牌的手微微收緊,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冷靜。這是公開場合,他們都很清楚不適合情緒失控。
整場座談過程中,兩人都表現得極為克制。即便偶爾視線相觸,也只是在眼神中輕輕碰了一下,就迅速轉開。
她感受到他肩膀的不自然緊繃,也知道自己的笑容一點也不自然。
當活動終於結束,眾人起身離席,她終於深吸一口氣,轉身看著司徒隼。
「……有空嗎?」
他一怔,隨即點頭,語氣低沉卻溫柔:「當然有。」
林芷晴垂下眼,聲音輕得幾乎隨風而去:
「一起吃晚餐吧,我有問題……想聽你親口說。」
晚上餐廳內,兩人相對而坐,餐桌間燈光柔和。窗外楓葉微動,空氣中帶著初夏晚風的清爽。
他們沒有提過往,也沒有觸碰傷口。
林芷晴說起最近的研究報告有多煩,司徒隼笑說他被高靖宇逼著學怎麼對媒體講人話。
她嘲笑他還是老樣子不擅溝通,他低聲反駁:「現在比以前好一點吧。」
笑聲斷斷續續,但比過去更安靜、更真實。
他們都知道,今晚不只是晚餐,但也不急著拆開那層隔著的玻璃紙。
那是一種默契:再給彼此一點時間,緩衝,也沉澱。
飯後,芷晴放下杯子,突然開口:「去公園走走,好嗎?」
司徒隼一愣,隨即點頭。
他們緩步走在小徑上,腳邊是樹葉落下的沙沙聲,遠處小橋燈光映在水面上波動。
走到那棵風鈴木樹下,兩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這裡,是當初確定關係的地方。
林芷晴低頭,手緊握在一起,良久才開口:
「那天在電視上看到你……我整個人是空的。」
「我不懂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哪怕一句都好。」
司徒隼站在她身側,望著地上的影子,聲音低沉卻清晰:
「我怕說了,你會選擇抽身離開。而我……沒有資格要求你留下。」
林芷晴咬唇,轉頭直視他:「可你知不知道,我是因為你連讓我選擇要不要相信的機會都沒給,所以我才覺得難過。」
司徒隼微微閉上眼,點頭,語氣顫抖卻堅定:
「對不起。那是我做過最懦弱的選擇。你有權利生氣、有權利不原諒我。但我想把真相——我知道的每一件事,全都告訴你。」
他從口袋掏出一疊信封,交到她手上。
「這些,是我這些月來的調查紀錄,也有我本該對你說的話……如果你願意,回去慢慢看,不勉強你現在就原諒我。」
林芷晴接過信,手有些發抖。
她沒有立刻開口,只是低頭看著那熟悉的字跡,眼眶紅了。
「司徒隼……」
她聲音沙啞,但語氣裡已不再是恨,而是壓抑過久的情緒終於鬆動。
「這一次,我不會再逃。請你也別再沉默了。」
***
窗外微雨初歇,林芷晴靜靜坐在床上,旁邊是一疊早已泛黃的信件,信封邊緣微微捲起,像是等待了太久才終於被打開。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第一封。
那熟悉的筆跡,一筆一劃像是刻進她心裡的回音。
「那天妳出車禍,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只想著趕快送妳到醫院,隔天妳醒了之後卻被妳趕出去,我沒說話,因為我知道——那一刻,我沒資格留下來。」
她的手微微顫了一下,眼神逐漸泛紅。
她記得那天,魏清悠為了讓她「看到真相」,故意製造假象讓她誤會司徒隼與魏清悠有曖昧,腦袋嗡嗡作響的她沒注意到,被來車擦撞,住進醫院。
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司徒隼沉默站在病床旁,她幾乎沒猶豫就罵他滾。
她曾以為自己多麼果斷,直到後來才知道——那是司徒隼最難熬的時刻之一。
第二封信裡,他寫得更深。
「魏清悠不是偶然出現在。她是夏曼柔請來的人。目的是把我們拆開,把我們都拖下去。夏曼柔知道我唯一的弱點就是妳,想把我擊垮就是利用妳。」
「我有蠢,真的有。為了把事情查清楚,我讓自己從妳的生活抽離。以為只要查出真相,一切都能補回來。」
「但我錯了。那些日子裡,我錯過妳一次又一次的求助與等待,讓妳以為自己被遺棄。」
林芷晴抿唇,眼淚終於滑下來。
***
「關於妳的父母,我也已經查到真相,最終結果是夏曼柔為了要報復夏老爺和夏奶奶。」
「她這些年來表面上溫婉端莊、在家族中謹守本分,但沒有人知道她心中那團火從未熄滅。她恨——恨那對爺爺奶奶當年拆散她與初戀情人,逼她政治聯姻給那個她一生都不愛的男人。」
「她曾經有過愛,但被毀了,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她決定報復。不是衝動,而是籌劃了多年,精準而致命。」
「她挑的目標,是那對長輩最驕傲的——夏家最優秀的兒子一家人,包括妳,夏芷晴。」
林芷晴呼吸一滯。
她從未聽說過這些事,但現在想來——原來夏曼柔兒時對她的溫柔關注都是為了讓我跌的更深更痛。
「她以為一切都算準了,只要把妳父母拉下神壇,讓這一家人直接消失,就能讓整個夏家土崩瓦解。等時間到,她便能順理成章地接掌一切。」
「她的計畫本來已經快完成了……直到那次,她帶著夏家兩老去日本散心遇見了妳們一家。」
「沒想到,妳的出現被夏家兩老看見。他們不僅發現妳的身分,更對妳起了愧疚與補償之心。」
「對夏曼柔來說,這是她絕不能容許的變數。」
「加上我開始協助妳查父母案,兩條線同時威脅她,她就出招了——請來魏清悠,設局製造誤會,目的只有一個:讓妳遠離我,遠離真相。」
芷晴胸口劇烈起伏,信紙都被她指尖捏皺。
想起了小時候把自己的小手撥開小姑姑的嘴臉,想起那場精心安排的誤會與車禍,想起自己一聲不吭地趕走司徒隼。
這一切,原來從來都不是偶然。
***
她一封接著一封地看,像是終於翻開那些被堵住的時間。
「我一直想念妳。沒有人知道,在辦公室無數個加班夜裡,我多想像以前一樣打電話給妳,聽妳唸我吃太多咖啡因,叫我趕快下班。」
「但我不敢。妳是那麼絕情地說讓我走,我怕只要我多靠近一步,妳就會頭也不回地消失。」
「所以我選擇沉默。不是放棄,是因為太想抓住妳,所以不敢伸手。」
她的指尖輕輕掠過最後那行字,胸口酸脹得幾乎喘不過氣。
憤怒、有。 他竟然隱瞞了這麼多,讓自己面對一切的未知與危險。
心疼、有。 他從頭到尾都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守著、查著、扛著所有風暴。
不甘、有。 為什麼要這麼繞、這麼痛、這麼久。
但更多的,是一股悄悄升起的溫熱。
那不是單純的幸福,而是像深冬陽光落進胸口的暖。
她將信收進盒子,抱緊。
司徒隼仍是她熟悉的那個人。那個什麼都不說,卻什麼都做到的人。
***
傍晚在超市生鮮區,林芷晴蹲在蔬菜架前挑選小黃瓜,聽見背後父親推著購物車靠近,語氣平靜又帶點笑意:「芷晴,妳是不是最近都沒好好吃飯?眼圈都黑了。」
「哪有……」她低頭笑了一下,嘴角卻有些僵硬,沒否認。
「那我跟媽媽說今晚煮妳喜歡的蔥燒牛腩,妳幫我拿兩根青蔥。」
林芷晴點點頭,起身時忍不住問:「爸,你是不是……知道了?」
林爸爸沒看她,只是淡淡開口:「嗯,妳哥和婉婷都跟我們說了。」他停頓一秒,「不是要探聽妳的隱私,只是……我怕妳又悶在心裡,不講出來。」
林芷晴鼻子有點酸,小聲說:「我知道……我不怪你。」
他們一起走向結帳區,氣氛一時沉默下來。
直到裝袋時,林爸爸才似不經意地說:「你媽生日快到了,我想辦個小小的派對,請家裡幾個親戚朋友來,你也通知婉婷他們。」
「嗯,好啊。」林芷晴點頭。
林爸爸頓了下,看向她:「那個誰……隼啊,你也邀他來吧。」
林芷晴一愣,抬頭看著父親。
「我知道你們之間還沒完全和好……但妳應該知道,他從頭到尾沒離開過妳。」
她沉默,沒有說話。
林爸爸語氣輕輕的,卻堅定:「我看過太多錯過的遺憾。妳媽媽年輕時也有個追求者,不壞,人也不錯……但她就是覺得,跟我在一起會安心,哪怕日子沒那麼精彩,也會踏實。」
「芷晴啊,妳現在很有本事、也很獨立,但愛這種東西,不是靠一沓書信、一次誤會就能斷乾淨的……如果他真的還站在妳那邊,妳也還在乎,那就別硬撐。」
他笑了笑,把最後一袋菜放進購物袋:「要珍惜真正愛妳的人,妳懂嗎?」
林芷晴低下頭,眼眶又熱了。
她悄悄把手機拿出來,點開那封信的照片,目光在最後一句話停留許久:
「……如果妳願意聽,我會在原地,等到妳轉身。」
她咬了咬唇,終於輕聲應了一句:「嗯,我懂了。」
***
媽媽生日派對當天傍晚,林家客廳擺滿了氣球與手寫祝福卡,一張長桌上鋪著暖色桌布,菜香四溢,親戚們已陸續到齊,笑聲不斷。林媽媽坐在主位上,笑得滿臉幸福,偶爾還抬眼偷瞄門口。
「奇怪,芷晴妳不是說……有朋友要來?」林媽媽笑著問。
「有啦……只是他說可能會晚一點。」林芷晴若無其事地回,但手指卻在桌巾上無意識地繞圈。
她從中午就開始心跳加快——她明明傳了訊息邀請他,也說了爸爸媽媽都希望他來,卻一直沒有得到回覆。
黃婉婷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妳這樣一直偷瞄門口,大家都快看出來了。」
林芷晴瞪她一眼,小聲說:「我哪有!」
陳皓陽笑著端起果汁:「要不我們現在賭一把,隼哥出現的機率幾成?」
「百分之一百。」高靖宇不知何時走進來,手上還拿著精緻蛋糕盒。他笑得淡淡的,卻像知道什麼內情。
林芷晴還來不及問,門鈴在這時響了。
客廳一時安靜下來,大家望向玄關方向。
是司徒隼。
一身深灰襯衫,外面搭著簡約風衣,手裡提著一籃特地訂製的壽桃與禮盒。他站在門口,眼神有些遲疑,卻仍禮貌地微笑。
林爸爸最先起身迎上,接過禮盒,拍拍他的肩:「來就好,還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司徒隼微微低頭:「阿姨生日快樂。也祝叔叔福如東海。」
林媽媽連忙出來招呼:「快進來快進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司徒隼看了一眼林芷晴。
那一眼裡藏著太多情緒,像是歉疚、渴望、壓抑……還有一絲小心翼翼的問候。
林芷晴看著他,心跳突地亂了幾拍,原本準備好的冷靜和距離,在那一刻全被擊碎。
她沒說話,只微微勾起嘴角,點了點頭。
他看到那抹微笑,才終於放鬆一點,慢慢走進來。
整個晚餐他們雖然沒單獨說太多話,卻像默契回來了一點。
席間林媽媽還刻意把兩人安排坐在一起,林爸爸則頻頻給司徒隼夾菜,長輩們看似無意地讚他事業有成、為人沉穩,一副準備再給他一次機會的樣子。
晚餐結束後,親戚們散去,林芷晴走到陽台,夜風輕輕拂過,她心裡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不久,司徒隼也走出來,兩人肩並肩站著,誰也沒先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林芷晴主動說:「謝謝你今天來。」
司徒隼看著她,低聲道:「我以為你會叫我別出現。」
「……我也以為我會。」她低頭笑了笑,「但我爸說,要珍惜真正愛我的人。」
「那我呢?」他認真看著她,「還有機會被妳珍惜嗎?」
林芷晴望進他的眼裡,那些曾經的疼痛、思念與心動交織成一股暖流,終於讓她卸下最後一層防備。
她輕聲說:「也許……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
冬季,歐洲布拉格舊城區石板路在腳下延展,陽光斜灑在歷史悠久的建築上,街頭藝人拉著悠揚的小提琴,空氣中瀰漫著熱紅酒與烤肉的香氣。
林芷晴牽著司徒隼的手,隨司徒隼穿過人群,來到一家風格典雅的露天咖啡廳。
「你說要讓我見個老朋友,不會是婉婷臨時飛來吧?」芷晴好奇問。
司徒隼只是微笑,拉開椅子:「妳坐著等一下就知道了。」
芷晴剛坐下沒幾秒,就聽到一道熟悉又高調的聲音:「哎呦——這不是我們的林天才嗎?」
她一驚,轉頭,只見蘇悅彤穿著長風衣,還戴著一副超大墨鏡,像是從電影裡走出來的女特務,正笑盈盈地朝她揮手。
「悅彤?!」芷晴驚呼站起,直接一個擁抱。
「天哪!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是……你跟我家司徒聯手的?」
「不然你以為這傢伙會這麼主動安排驚喜?」悅彤哼了一聲,接過菜單,隨口補刀。
芷晴還在驚喜中,正要坐下,另一個聲音淡淡地響起:「妳們聊天聲音能不能小聲一點?整個廣場都聽到了。」
她回頭,簡直要把咖啡吐出來:「高靖宇!?」
他端著咖啡坐在悅彤身旁,語氣淡淡:「陪她旅行,順便管她別亂買東西。」
蘇悅彤咳了一聲,臉微紅,語氣故作自然:「我們就……算是交往吧。」
林芷晴傻住,緩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們這對組合……怎麼回事?!」
高靖宇慢悠悠地說:「她吵,我安靜,互補。」
蘇悅彤拍了他一下:「喂!」
芷晴忍不住笑出聲:「好啦好啦,我服了,天造地設的活例子!」
三人笑成一團,司徒隼坐在一旁,靜靜看著,眼中滿是柔和光芒。
悅彤看著林芷晴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起笑意,眨了眨眼:「對了,你跟隼哥……怎麼樣啦?」
芷晴握著熱茶,垂下眼:「還沒怎麼樣……至少和好了。」
悅彤眼神一亮,又忍住興奮沒說話。
這時,司徒隼低頭看了看手錶,忽然轉向高靖宇:「晚點我們先走,有點事。」
林芷晴轉頭看他,疑惑:「去哪裡?」
司徒隼只是淡淡一笑,沒回答。
蘇悅彤看著這一幕,突然低聲說:「欸欸,我有預感,今天晚上不單純喔~」
高靖宇淡淡地補了一句:「現在說還太早,她還不知道。」
悅彤瞪大眼睛:「蛤?難道……」
芷晴一頭霧水,看著他們三個人的表情,直覺今天的夜晚,應該會留下什麼難忘的事。
***
稍晚黃昏退場,整座城市染上夜的琥珀色。林芷晴跟著司徒隼來到查理大橋,橋上人潮逐漸散去,只剩幾位街頭藝人與燈光低語。
「我們不是要去吃飯嗎?」她困惑地看著他。
司徒隼沒說話,只淡淡回:「等一下有東西先給妳。」
他牽著她的手走到橋中央,然後停下腳步,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盒子。
林芷晴還以為那是什麼紀念品,正想開口,就見他拿出裡頭的東西──
不是戒指,而是一把 小鑰匙。
她愣了一下。
「這是……?」
司徒隼看著她,聲音沉穩卻藏不住情緒的波動:「這把鑰匙,是我們在巴黎租的公寓備用鑰匙。我原本沒打算留它……但後來,還是帶在身上了。」
他頓了頓,將鑰匙放進她掌心。
「妳要是不答應……我就把這個丟進河裡,當作沒發生過。」
林芷晴呆住,還在思考這話的意思時,他忽然下跪,從另一個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極其簡單的絨盒──
這次,才是真的戒指。
「我不會說什麼長篇大論,因為我們之間早就說過太多話了。」
「但這一次,我想讓妳知道,我不是要追回妳,我是要讓妳留在我身邊。」
「林芷晴──願意再冒一次險,和我一起過一輩子嗎?」
她還沒回答,橋後忽然傳來一聲:「快點答應啊!」是蘇悅彤的聲音。
「這麼好的男人妳還猶豫?」黃婉婷的聲音也冒出來,身旁是林亦宸。
高靖宇淡淡補了一句:「我訂的餐廳要關門了。」
林芷晴又驚又氣,眼眶紅紅的,盯著眼前跪著的司徒隼,心裡早就軟成一團。
她笑著點頭,淚水卻止不住地掉下來。
「……我願意。」
司徒隼站起身,什麼都沒說,只是把她拉進懷裡抱得緊緊的。
周圍旅人拍手叫好,有人吹起口哨,橋上響起了一段浪漫的小提琴旋律,像是這座城市也默默替他們祝福。
***
回到國內,籌備將近一個月的訂婚宴終於隆重如期舉辦。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內,滿座賓客,媒體與企業界人士齊聚。這是夏家睽違多年再次以家族名義公開舉辦大型宴會——為了夏家最重視的「回歸女兒」林芷晴與司徒隼的訂婚典禮。
林芷晴身穿一襲優雅的墨紅禮服,舉止從容,身邊是西裝筆挺的司徒隼,兩人款款走入主桌時,全場焦點彷彿只屬於他們。
但喜慶之中,暗流浮動。
宴會中段,一道尖銳的聲音打破了賓客間的寒暄聲——
「真是笑死人了,一個從孤兒院出來的女孩,居然能當上夏家的主桌貴賓。」
說話的是夏廷宇的女兒,身旁站著夏博仁的女兒也冷笑附和:「她根本不是我們夏家的人吧?也不姓夏,怎麼還能代表我們家出面?」
林芷晴神色一凜,還沒開口,忽然一個稚嫩卻憤怒的聲音響起:
「就是妳!妳害我媽被抓去關!妳這個壞人!」
夏曼柔的小兒子憤怒地指著林芷晴,臉上帶著天真卻扭曲的憤怒。
現場一陣鴉雀無聲。
林芷晴微微咬唇,正要開口,一道威嚴卻帶著痛心的嗓音響起:
「夠了。」
夏家老爺子緩緩站起,聲音不大,卻讓全場安靜如水。
「夏博仁、夏廷宇和夏曼柔,他們這些年如何蠶食公司我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今天──居然敢在我面前羞辱我們真正的家人?」
他轉向司徒隼與林芷晴,語氣嚴肅卻帶著明確的偏護:「從今天開始,林芷晴正式列入夏家宗籍,是我們認祖歸宗的孫女兒、未來繼承人之一。誰再不服,就不必再叫我們一聲長輩。」
奶奶也開口:「另外──夏博仁的女兒、夏廷宇的女兒、還有夏曼柔的孩子,三人即日起從宗族名冊除名,家族所有分紅與繼承權取消。」
三人瞬間臉色慘白,賓客們議論紛紛。
就在這時,宴會門口傳來腳步聲,一名氣質沉穩、身材挺拔的青年走了進來。
「真巧,我才剛到就聽到有人想動我小妹。」
是夏廷宇的大兒子——早年因不滿父親的手段而斷絕關係的夏梓銘。他走到芷晴面前,目光溫和地笑道:「小妹,對不起,哥來晚了。」
林芷晴一時間鼻頭發酸,強忍眼淚。
夏梓銘轉向眾人,目光一掃,語氣不帶一絲客氣:
「我家林芷晴的事,就是我的事,誰想對她動手動嘴,先過我這一關。」
這一場訂婚宴,不只是芷晴與司徒隼的結合——更是她正式「回家」,並在所有人面前,重新站穩夏家一員的身分。
而夏家的賓客與合作企業家們,也在這一夜,親眼見證了林芷晴的地位——不再是旁支、不再是灰姑娘,而是他們真正需要重新正眼看待的夏家核心人物。
***
夜色靜謐,城市的霓虹燈透過落地窗灑進房間,映照在柔軟的地毯與暖黃燈光裡。宴會的喧囂早已遠去,套房裡只剩他們兩人的呼吸聲。
林芷晴換下繁複的禮服,穿著簡單的家居服靠在窗邊的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杯熱可可,腳下蜷著毯子。她整個人鬆懈下來,眉眼間多了些疲憊,卻也多了安心。
司徒隼從浴室出來,隨手擦著頭髮,坐到她身旁,沉默地看了她幾秒。
「累了吧?」他輕聲問。
林芷晴點點頭,又搖搖頭,「比想像中還不累……可能,是有你在的關係。」
他低笑,伸手輕輕揉揉她的髮頂。
「那三個人講話太難聽了,我本來想衝上去替妳擋……結果夏老爺子比我還快。」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那些話……但你知道嗎?」她轉頭看他,眼神閃爍著光,「我已經不怕了。」
「嗯?」
「因為今天,我真的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她輕聲說,「我有爸媽、有亦宸哥、有你,還有……夏家真正站在我這邊的家人。就算還有人嘴巴壞,我也不會再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司徒隼看著她,眼神柔得像水。
「你今天很帥喔,幾乎沒講話,卻站在我身邊一整晚,讓我覺得很安心。」
他一挑眉,開玩笑似地說:「那我下次就繼續當沉默保鑣?」
她笑著搖頭,「你只要是司徒隼,我就安心。」
他湊近,輕輕吻了她的額頭,聲音低沉又柔和:
「林芷晴,我們以後不管還遇到什麼,我都不會鬆手。今天是開始,不是結束。」
她輕輕靠進他的懷裡,手指握住他的指尖。
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靜靜坐著,看著夜幕下的台北燈火,彷彿未來的路,也因此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