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拉威爾誕辰150週年,紀念音樂會與文章如浪潮般湧現。大家都在談他如何將印象派帶入樂音、如何將冷靜化為華麗、如何把孤獨寫成最美的顏色。但有一件事,很少人提。
他這輩子,只寫過一首弦樂四重奏。
為什麼?
沒人知道。也許那一首,已經說完了他想說的一切;也許那是太私密的告白,寫一次就已經把心掏盡。

這首作品完成於1903年,當時的拉威爾還是巴黎音樂院的學生,一位年輕氣盛、天賦滿溢卻總是被體制排斥的學生。他的作品屢次被視為過於前衛,而他的風格無法歸類,參加羅馬大獎比賽,也未能獲得評委的認可。
但偏偏,在那些懷疑聲中,這首《F大調弦樂四重奏》誕生了。
他的老師佛瑞欣賞這首作品,卻無力改變音樂院的看法;而德布西也讀過這首四重奏的草稿。儘管有人批評它風格近似德布西,德布西本人卻沒有責怪,反而鼓勵拉威爾繼續創作,走自己的音樂道路。
整首曲子就像一封沒有收件人的信。從第一樂章開始,旋律流動得像記憶:明亮,卻有種隱約的不安;第二樂章則開始顛簸,像是壓抑的情緒在敲牆、在尋找出口;而最動人的,還是那第三樂章Très lent。
你聽過的話就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慢板。
那是一個人,在最安靜的夜裡,輕聲說出心裡最深的遺憾。旋律一遍又一遍繞回來,像想起你、又不敢說出口那樣,把最深的哀傷藏進最溫柔的旋律裡。
彷彿一切都不需要言語,只需要那四把琴,緊緊相依地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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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今生情未了》(Un cœur en hiver)裡,有一幕讓人印象深刻。
丹尼爾.奧圖站在錄音室外,靜靜看著艾曼紐.琵雅在裡頭演奏拉威爾的室內樂。他沒有進去,也沒有說話,只是站在玻璃外,看著她拉琴。琴聲隔著玻璃傳來,沒有一個字,卻彷彿說完了所有深藏的感情。
這就是室內樂的魔法。
沒有指揮,沒有華麗的音響包圍,只有四個人,八隻手,在小小的空間裡,將所有不敢說的心事,織進音與音之間的縫隙裡。
有人說室內樂容易讓人睡著,也有人覺得它太小聲、太難懂。但只要你願意靠近一點、靜下來一點,你會發現它不是悶,而是近。近到你彷彿能聽見作曲家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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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們也能在台灣,聽見這唯一的一首弦樂四重奏。
來自法國的 Diotima 四重奏,將於5月來台演出,帶來這首拉威爾最獨特也最私密的作品。他們是當代最受矚目的室內樂團之一,曾獲巴黎 FNAPEC 大賽首獎及倫敦弦樂四重奏大賽當代作品演奏首獎,以兼容古典與當代語言、情感與理性之間的平衡聞名。

除了拉威爾,他們還將演出英國作曲家布列頓的《D大調第一號弦樂四重奏》,這是布列頓旅居美國期間完成的作品,既懷鄉又帶著創作自由的新鮮感;還有布魯克納19歲時所寫的《C小調弦樂四重奏》,在這位交響巨人的青春片段裡,能聽見他尚未沉重的輪廓,那些清澈而略顯羞怯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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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樂像一封沒有地址的情書,你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打開、會不會有人懂,但你還是寫了,因為有些話,不說不快;有些感情,只能透過聲音來記得。
拉威爾的這首四重奏,就是那樣的一封信。只寫了一次,卻替我們說了無數遍心事。
如果你願意,也許就在這個初夏夜晚,來現場聽一次吧。
不必準備,不用懂樂理,也無須完美。
你只需要安靜地坐下來,讓音樂靠近你。
在那音樂發生的當下,你會明白:有些靠近,不需要擁抱;有些深情,不必言語。
有些音樂,只為那些肯靜下來的人而存在。
獻給你的夏夜情書,等你緩緩打開,慢慢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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