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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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
在小朵離開後約莫過了三個月，這段時間，伯倫生活回到了正常，每日照料著店，烹調著咖啡，與肥肥相互陪伴。
而這天一如往常，門鈴聲響，是騫學長推門而入，騫學長前些日子為了追某則新聞離開了這座城市，已經半個月沒有出現在咖啡館了。
「來來，來杯咖啡。」騫學長在吧台坐下，順手把背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呼呼喘氣。「別和我爭，我要冰的。」
「好。」伯倫看了學長一眼，「學長，冰的嗎？好。不過學長你好像曬黑了？」
「嗯，去了趟海港追案子。」騫學長閉上眼，揉了揉眉心。「曬了兩個禮拜的太陽，就想念你的咖啡。」
「那我快點。」伯倫沉吟了幾秒，似乎在思考要煮什麼咖啡。
然後他開始動了，他拿出一個玻璃咖啡壺，扔進幾顆冰塊，準備好漏斗與濾紙，放入咖啡粉，再拿出細口壺，慢慢對著咖啡淋上熱水。
細細的熱水碰到咖啡粉，咖啡香氣頓時伴隨熱氣流溢出來，流滿整個咖啡櫃臺，這香氣讓騫學長原本因疲倦而閉起的眼睛，整個睜開。
「醒了？」伯倫微笑。
「聞到咖啡味，當然會醒。」
「那等一下，接下來才是我最喜歡的部分。」
「還有比咖啡味更好的？」
「有喔，這咖啡是以沖泡的咖啡直接滴上冰塊，不過我最喜歡的，不是它的咖啡香，而是……」
伯倫一邊說，手上銀壺熱水流過咖啡粉，化成一滴滴的深棕色水珠，往下滴落。
一滴滴咖啡珠，落在冰塊上，激起淡淡白霧。
緊接著，是清脆無比的，卡一聲。
冰塊，被咖啡熱氣沖到產生了裂痕，迸發出來的聲音。
這剎那，不只是明亮的咖啡香氣，聲音本身就帶著療癒的冰涼氣氛。
「哇，這聲音……光聽了就涼快。」騫學長閉上眼，鼻子是濃濃咖啡香，耳中是一聲接著一聲，卡卡卡，熱咖啡與冰塊激烈交集，熱氣不斷消散，化成舒服的冰咖啡氣息。
「對，就是這聲音，是我最喜歡的部分。」伯倫微笑，他仍持續倒著熱水，咖啡珠不斷落下，引發冰塊發出清脆的卡卡聲。
當咖啡滴完，伯倫動作俐落的將咖啡倒入玻璃杯中，然後放到了騫學長面前。
就算放到了玻璃杯中，冰塊與熱咖啡衝擊產生的卡卡聲仍若隱若現，迷人且悅耳。
「你說，這咖啡叫什麼名字？」而騫學長迫不亟待的伸手拿起咖啡。
「日式冰咖啡。」
「好啊，我記住了。」騫學長一笑，握著咖啡，仰頭喝下一口。
當他喝下一大口，咕嚕一聲，隨即張開嘴，用力哈氣一聲。
這聲哈裡面，帶著咖啡的涼氣。
而騫學長剛剛還疑似中暑的臉，在此刻已然暑氣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冷靜清醒的表情，還有滿足無比的笑容。
「真不錯，還好有你的咖啡，」騫學長笑了幾聲，「整天在海上跑曬太陽的熱氣，都消得一乾二淨了。」
「船上？」
「是的，我追的是一個海上失蹤案。」騫學長又喝了一口咖啡，又哈了一口涼氣，「有船員失足落海，船長通報失蹤。」
「失蹤？失足落海？是真的……嗎？」伯倫一愣，汪汪大洋中一艘孤船，真的是失足落海嗎？
「哈，你很聰明，我也懷疑這件事不尋常，但卻沒有證據。」騫學長笑了。「所以我特地去追查這案子，它也許是一件海上喋血案。」
「騫學長你連海上喋血都管？」
「我是社會線的，基本上管的和海一樣寬……但我真正目的不是海上喋血啦。」
「是什麼？」
只見騫學長放下了咖啡，神情轉而嚴肅。
「我的目的是海上走私。」
「海上走私？」
「近年因為氣候因素，魚群減少，導致遠洋船隻收益大減，便開始有人把腦筋動到這些漁船上，它們可以進出公海，船上又有魚獲可以當掩體，加上船員又多少懂他些國語言，便成了走私的溫床。」騫學長說。「但走私利益太過龐大，絕非單一個集團或黑幫能一口吃下，背後肯定牽涉到國家級別的勢力。」
「國家級別……」
「這樣的案子，才是我身為社會記者的使命。」騫學長喝下了最後一口日式冰咖啡。「這船員突然死亡，也許能成為海上走私的一個破口，所以我才去追查。」
「那有查到什麼嗎？」
「很可惜，不太多。」騫學長苦笑。「畢竟，那個人落了海，海，會吞噬所有的秘密，沒找到那個人，一切就只能是船長和船員說了算。」
＊
當騫學長離開，伯倫忍不住回想起騫學長所說，海上走私這件事，確實，這件事牽涉到太大的利益，難以想像的金錢，如果裡面還有毒品和槍枝，又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這甚至已經不是一個社會案件，而是國際事件了。
這晚九點，一如過往，教授又是最後一個結帳的客人，他付了現金。
伯倫結帳時，突然想到，「教授，您覺得，今晚下雨嗎？」
「今晚啊，這裡不會下雨。」
「這裡？」
「該是東南邊吧。」教授微笑。「我看東南側有烏雲在聚集，若真要下雨，就是那一帶。」
「你說，會有區域下雨的狀況啊？」
「是啊。」教授點頭，再次拿起他的大黑傘，撐開，一大片墨黑無光的傘面，籠罩了他的身影。「所以我們總是要記得帶傘，況且，也許你會遇到，需要遇到的人，終有一天，也許能找到你拿傘的理由。」
需要遇到的人？找到拿傘的理由？伯倫又升起了想要追問的慾望，但每次這種狀況一發生，他總能看見教授已經出現在門外，像是有瞬間移動能力似的，在數十公尺之外。
「不給人問，就早說嘛。」伯倫這次沒有追上去，似乎習慣了。「不過，遇到需要遇到的人？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這一晚，伯倫拉下鎖上咖啡店的門，他看了看在咖啡店內待了一整天的肥肥，「散步一下？」
「汪。」肥肥搖搖尾巴，聲音聽起來很開心，狗狗多是散步與愛玩的。
「那我們往城市的東南邊逛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