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 — 直到她悄悄來坐了一下。

那不是我的悲傷,卻也不是完全與我無關
我像往常一樣滑著手機,直到看到一段朋友的貼文。字裡行間沒有明說什麼,但那股悲傷藏得不深 — 我感覺到了。
我不是靈媒,也沒特別想猜測別人的人生,但那一瞬間,心底有個聲音靜靜地說:「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後來朋友寫得更清楚了,和我想的差不多。但奇怪的是,從那刻開始,我的情緒像被什麼開關打開。那不是我平常的悲傷 — 更像是某種「不屬於我的哀傷」,悄悄地流進了我心裡。
整天,我都在掉眼淚。沒有崩潰、沒有戲劇張力,就是靜靜地流。我一度懷疑:「我是不是又太敏感了?玻璃心發作?」
但這次不一樣。這次的悲傷不吵鬧,也不慌張,它像一隻貓,靜靜跳到我膝蓋上,沒有發出聲音,卻真真實實地坐在那裡。
我沒趕走牠。 我只是靜靜地,讓牠陪我一段。
那時,有個畫面忽然浮現在我腦海裡 —一件粉紅色的外套或是衣服。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確定它從哪來,但那畫面很清楚,像被靈魂特別標記的記憶碎片。那不是冷冰冰的象徵,而是一種溫暖而熟悉的存在感。
也許那真的是她的衣服,也許她只是想透過這個顏色,讓熟悉的人知道—她還有話沒說完,還在牽掛的人,還有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愛。
我沒急著解釋那是什麼,只是默默記下來。我知道,這是她留下的一個訊號。

那不是拯救,只是陪她靜靜坐了一會
那天傍晚,我去公園散步。途中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沒人催促,也沒目標,我只是想安靜一會兒。
就在那個片刻,我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往內沉了下去。沒有特別冥想、也沒啟動什麼,只是自然地—我彷彿走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很暗,有個小女孩窩在角落,靜靜地待著。她沒哭,也沒求救,只是像一顆種子收起了光。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還是誰的靈魂片段,但我沒有問,也沒有急著辨認。
我只是,陪她坐了一會。
走回家的路上,我沒有多想什麼,但在某個瞬間,嘴裡忽然冒出一句話:「她是一個很漂亮的靈魂,值得被這個世界看見。」
那句話說出來的同時,我整個人崩潰大哭。不是難過的那種,而是一種靈魂打開後的宣洩。眼淚不是來自記憶,而像是替誰哭完一段路。
我覺得好像真的有人,借我的身體,說了一句來不及說的話,然後,透過我,好好地哭了一場。
後來,我停下腳步,打開自己的左手掌,像是早就知道該怎麼做似的,對著掌心,輕輕吹了一口氣。
那口氣不是呼吸,是祝福。是靈魂對靈魂說「妳可以走了」的方式。
我看見那股氣化成點點光,往上飛,往天上去,慢慢的、安靜的,像知道自己要去哪。
我輕聲說:「雖然我不認識妳,但這是我送給妳的祝福。」

她沒有留下什麼,也沒有帶走什麼,但這朵花還在,而我剛好記得
那一刻我知道,那位靈魂走了。走得很輕,也走得很安穩。
她沒有留下什麼,也沒有帶走什麼,但在那個夜晚,我陪她走完了一段很溫柔的路。
我也陪我自己,完成了一場安靜的修行。
我回到家,沒寫日記,也沒點蠟燭。我只是,倒在床上,睡死了。
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整場靈魂的送行,我真的做完了。
彩蛋篇|送行的畫面很優雅,但我本人睡成這樣:

靈魂剛結束溫柔送行,肉體這邊直接暴斃睡著
「剛剛才幫一個靈魂完成儀式,現在我在跟枕頭深度融合。」
靈魂跋語|我不是空的,我只是剛好有空
老實說,我做的,不是什麼神通大事。我只是陪一個人,一個靈魂,走了一段路。
我沒開法會、沒點香、沒唸經,我只是坐下來,陪她一下,讓那個情緒有地方可以待著。這是我的靈魂擅長的事。
有時候我會懷疑—「我是不是只是個容器?像以前在廟裡引靈時那樣,整個人像個超大型盛裝器,裝滿別人的靈魂、情緒,還有那些來不及釋放的難過與牽掛。」
那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被拿來用的 — 要撐住、要接住,最好還要不碎。但現在的我知道,我不是空的,我有感覺、有情緒、有光。我會點一盞燈,陪一下路,聽一句話,然後說聲再見。
我不需要證明自己是什麼角色,我只需要誠實地打開自己,在剛剛好的時候,剛剛好地,陪一下。
如果我曾經像個器皿,那是因為我願意;現在的我還是願意,只是會自己決定要裝多少,然後,該蓋蓋子的時候也不會手軟。
雖然偶爾還是覺得自己像多功能靈魂保溫瓶,誰的情緒靠過來都能自動加熱保存,但還好啦,現在學會開關要關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