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夜晚

102 夜晚

102.1　很少在這個時間醒來。房間裡太熱了，現在坐在戶外，沁涼的夜晚空氣讓人神清氣爽。雖然是半夜兩點，其實已經睡飽了，起床反而比較舒服，正好可以享受這美好的夜晚。

102.2　現在沒什麼風，空氣中飄著花草樹木的清香。溫度大概二十度出頭，非常舒服，可以進行很深的深呼吸，大概一分鐘一兩次吧。獨自一人輕鬆自在地享受這片天地。忽然，公雞開始啼叫了——還不到三點呢！又有一種鳥加入合唱，聽聲音是紅嘴黑鵯，一左一右隔空對唱。

102.3　三點了，這鄉下的夜晚聲音還真不少。這些鳥一起床就大聲鳴唱，要是我跟著叫兩聲，屋裡的同伴肯定會被嚇醒。有趣的是，其他聲音——那些屬於夜晚的聲音——卻顯得很自然，一點都不突兀，完全不會吵醒睡覺的人。這個差別值得玩味。

102.4　現在總是這樣隨遇而安。半夜一兩點醒來，發現躺在床上反而不舒服，那就乾脆起床，舒服地享受當下。沒有多餘的念頭，只是安靜喜悅地自在享受。前天下午發現原本愛喝的黑咖啡突然覺得太苦（可能有點小感冒），就不喝了。跟女兒開玩笑說：「我現在不能吃苦。」這句話說出口時，忽然覺得很妙——人為什麼特別愛吃苦呢？如果在每個當下都選擇最享受、最舒服的，會有什麼問題？

102.5　第一隻聒噪的烏頭翁開始叫了，近處電線上的第二隻也醒了過來。屋頂的露水滴答作響，像在下小雨。小彎嘴的叫聲比較含蓄，也加入了晨曲。

102.6　光是坐在這裡醒著，就已經享受得不得了。我有點像那隻最早起床的大卷尾，飛來飛去，這邊叫叫、那邊叫叫。沒什麼鳥回應牠，因為夜晚大家都在睡覺，同伴們充耳不聞。但牠似乎很享受當下該做的事，怎樣都好，完全不在乎。我也只是享受當下，選擇最舒服的方式，隨順因緣，一切都好。

102.7　夜晚的交響樂開始大合奏。這才第一次明白，清晨的鳥叫其實從半夜十二點就開始了——或者說根本沒停過。一切如此順暢、自然又優雅。以前總以為鳥兒是凌晨四點才開始叫，其實這裡不是這樣，只是數量多少的差別。任何時候都有醒著的鳥在叫，只要你醒著就能聽見。

102.8　在這個夜晚，閉上眼睛深深呼吸。空氣清涼芬芳，耳邊是大自然的交響樂，清風拂過全身的皮膚。這樣的享受難以言喻。過去夢中的我遇到同樣情況時，腦子總會冒出各種奇怪念頭，讓人無法享受當下——這對現實毫無幫助，現在想來真是愚蠢得不可思議。

102.9　每個當下上演的這齣龐大舞台劇如此完美圓滿，那是一體的愛與美的展現。只要毫不費力地享受當下，自然而然就會欣賞、讚美與感謝。這樣會有什麼問題？

102.10　現在如果遇到恐懼、問題或痛苦的事，會直接專注地臨在觀察，興致盎然地看著那到底是什麼。真的看清楚就自然放下了，那些東西都會消失——它們本來就是夢中的幻影。這完美圓滿、輕鬆自在的享受，難道比不上那些恐懼與問題嗎？實在很難理解，執著自我製造的痛苦與問題，相信那些令人恐懼的事物，到底能帶來什麼好處？

102.11　這夜晚如此美好，就輕鬆自在地享受當下吧。那句「我現在不能吃苦」雖然是玩笑話，不是很貼切嗎？依照內在大智慧的選擇，隨順因緣而行，盡情享受老天爺賜予的圓滿完美，順應天地運轉——這樣不好嗎？

102.12　任何嘗過甜頭的人，都回不去了。沒有人會在明白的情況下選擇自我虐待，那是不可能的。人和萬物一樣，本質上都是明智的。

102.13　眼前這場從夜晚持續到清晨的龐大舞台劇，在我寫這篇文章的同時，有太多精彩演出都沒寫進來——因為字數會太多，也很難表達清楚。那是完美圓滿的整體之美，實在難以用文字描述。這裡就不多寫了，我也要好好享受當下。等你醒來，自己來體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