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親吻過後的距離
天剛亮，營地上還瀰漫著露水的濕氣。
鳥鳴清脆，陽光尚未灑滿山頭，但李宇豪已經醒來了。不是因為營隊活動太累，而是因為他整夜翻來覆去，腦海裡都是昨晚那一吻。
那個吻太真實了，真實到他幾乎能回味對方唇上殘留的甜香。「葉教官的唇……居然是軟的……」他喃喃地說，然後一拳錘自己額頭：「幹，李宇豪，你怎麼變成這樣？」
帳篷外傳來學生們起床、刷牙、洗臉的聲音。他也慢慢起身，走出帳篷，目光第一時間望向教師區。
但，葉教官不見了。
早餐時間，葉靖柔照常出現在學生群中，口罩戴得高高的、表情冷靜，彷彿昨晚帳篷裡發生的所有事不曾存在。
「早安。」宇豪走近，試圖開口。
教官只是淡淡地點頭：「回座位去。」
「你昨晚……沒睡好嗎？」
葉靖柔沒看他，轉身走開，留下宇豪一人站在那裡。
一種難堪又悶燒的失落，慢慢湧上來。
他不是沒想到教官會冷淡，但這種完全的回避和否認，還是讓他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李宇豪，快過來啊！早餐快發完了！」阿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宇豪深吸一口氣，抿唇走回隊伍，但整個上午的活動他都心不在焉。
上午安排的是登山健行，隊伍一列長龍往山腰前進。宇豪刻意跟在教官後方，一邊觀察他的背影，一邊嘗試找機會搭話。
「教官……你真的不想說點什麼嗎？」終於趁其他老師在前方聊天時，他低聲說。
「昨晚的事，當作沒發生過。」
葉靖柔的語氣平靜得令人心寒，腳步也沒停。
「我不可能當沒發生。」宇豪咬著牙，「你是我喜歡的人，我已經確定了。」
教官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李宇豪，我是你的教官。」他眼神銳利，「這不是戀愛漫畫，也不是青春偶像劇。」
「可我不是在玩！」宇豪幾乎喊出聲，「你能不能停止一直用『大人』的身分來推我走？你明明……也不是沒感覺！」
他說完這句，兩人之間陷入短暫而窒息的沉默。
那天下午開始，葉教官變得更加疏離，連眼神都幾乎不與宇豪接觸。而宇豪卻像被點燃的火，越壓抑越不安分。
午餐時，他故意拿水瓶靠近教師區，卻只能看見教官坐在角落，邊看手冊邊避開所有人的眼神。
宇豪心裡癢癢的，憋著的話幾乎衝口而出。
但就在這時，一個不該出現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欸欸欸——宇豪！你跟教官最近好像蠻常講話欸？」
阿哲從後方拍了他一下，帶著笑意的語氣中卻隱藏著些微疑惑。
「什麼意思？」
「就昨天晚上我起來尿尿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往教師區那邊走過去。」
「……你看錯了吧。」
阿哲皺眉看他，「真的嗎？還有你剛剛的臉，超不對勁的欸。」
宇豪僵住，剛想否認，阿哲卻湊過來悄聲說：「我跟你說，那教官……很特別對吧？」
宇豪心跳驟停：「你在說什麼？」
阿哲歪頭笑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長：「不知道喔～只是感覺你最近對他太上心了，像是在追一個女生一樣。」
這一瞬間，宇豪意識到情況可能比他想像的還危險。
他不是不在乎旁人目光，只是他不想放棄那個讓他心動的人。哪怕對方是男的，是教官，是個有秘密的人。
而葉教官那邊，他也在偷偷承受更多壓力。
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只是「偽裝」了。他的心在宇豪的擁抱與親吻裡動搖，在那個夜晚的溫度中被震得幾乎粉碎。
可他不能回應，不能承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因為他不是女學生，也不是可以談情說愛的普通老師。他是軍訓教官，是男性，是戴著假面走進這世界的「她」。
那天夜裡，兩人再沒多說一句話。
只是在帳篷收整時，不小心四目相對。
葉教官眼神像是夜色裡的湖水，深沉、平靜，卻藏著風暴。而李宇豪，只用一個眼神對他說了：
「我不會放棄。」
